张学兵看人透彻,知道张云伟要说什么,急忙堵住了他。
“别说你卖,我都想卖血,说吧,资金缺口有多大?”
满脸愁容的张云伟,用手画了个大圈,这才说道。
“库房那边,外立面瓷砖都不够,厂房和商铺只是起来了主体,别的什么都欠缺,现在最欠缺的还是工钱,还有要修的路,基建都没有做好呢......”
张学兵随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如此,表面看着是一片热闹,实际上处处烂尾。
更远处还有三五成群的工人,就靠在墙边坐着,有的打牌,有的闲聊观望,干活的少,扯淡的多。
张学兵皱眉道,“我问过你多少次,你一直不是说一切都好,这会儿怎么成了这样,你工作怎么干的,别以为是亲戚,我就不处理你!”
张云伟大呼冤枉,一张脸跟霜打了的茄子有一比,“小爷,不大组长,此一时彼一时啊,当时资金充裕,加上你又送来一笔现金,自然没问题了,可是自从粥铺还有几个产业关门之后,资金越来越少,这边就入不敷出了!”
“材料暂时还能赊欠,可有些个工头看出了问题,害怕收不到工钱,就非要提前个钱才施工,到现在一半的还在继续干活,另外一半就成了这样,这种消极怠工的情绪还在漫延,估计几天后全部都停工了!”
每年秋收后到春节前,是施工的最佳时机,浪费了这段时间,就要等明年了,而且还得是夏收之后才有人力。
这一等就是大半年,谁也受不了!
想要开工就得有钱,前段时间入账的那些外汇,都换成了华夏币,然后用到了各处,其中大部分都消耗在了基础建设上。
现在张学兵名下的企业,就属保健品厂账上有钱,可也仅仅是账上有钱而已,账户里可没有现金,因为那些货款都是交货后才到账,现在大部分货都还是原材料等着生产出来呢!
张学兵皱眉问道,“给我说缺口有多大?”
张云伟拿出个账本,指一条说一条,“修路这边至少还要三十万才能正式开工,进货、和欠款五十多万,工钱也要五十多......”
张学兵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不用细算,大致上一听就知道,至少需要壹佰伍拾万以上,才能让工地快速运转起来,当然后续要需要大量的资金才能保证春节前全部建好。
要是能有一个月时间,保健品厂的货物都交付了,何愁资金断链?
现在上哪里去弄钱呢?他脑海中快速转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波人,正在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这些人穿着打扮,明显与那些工人不同,他们大多都是西装革履,虽说也满是灰尘污渍而且土气十足,但也因此区分出来身份不同。
这些人都是各个施工队的包工头。
他们跟那些累死累活的工人不同,不用亲自干活,几乎天天聚在一起,除了喝酒、打牌、就是乱搞。
也就是这个特殊群体,左右的大多数工程的进度和质量。
其中一个穿藏蓝色西装的家伙说道,“看了吧,那人应该就是张家村的老大,咱们要想弄到工钱,就得冲他下手!”
旁边人冷哼一声,“你打算怎么下手啊,绑票?”
这话惹得众人一阵讪笑,犯法的事情他们肯定不敢,但是打打擦边球嘛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次之所以闹得停工,并不是因为张学兵的工程项目欠他们多少工钱。
而是他们这些工头中有人发现,项目这边开始欠材料款了。
以往他们干的工程也有这种现象,但是往往先欠工钱,然后再欠材料款,往往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等于工程干不下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学兵曾经下过命令,因为这些农民工都不容易所以宁愿先欠着材料款,也不忍心欠他们的工钱。
可是这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这是工程干不下去的迹象。
所以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开始四处捣乱消极罢工,目的是让项目部提前预支给他们工钱,否则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负责账目的张云伟经验少,唬不住他们,为了工程能继续,就将大部分资金都预支给了他们。
要知道别的工程都是先欠着工钱,按照半年结算,这些工头们因为钱在人家手中,所以不敢闹事,可现在倒好,成了适得其反。
他们以为项目部好欺负又是外行,想要变本加厉将所有工钱都要到手,然后才干活。
甚至还有几个良心丧尽的,打算要到全部钱之后,直接带队走人,更有甚者到处找借口要求加钱。
此刻见到大老板来了,他们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顿时凑到一起商量起来。
藏蓝西装说道,“你们动不动我不管,反正今儿我必须拿到钱,要不然我让他们再也干不下去!”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另外几个工头也跃跃欲试起来。
其中一个老成的工头说道,“我看啊,他们这些人还不错,应该不会拖欠工钱,咱们还是本本分分的干活要紧!”
“我呸,干活,你脑子里就知道干活,你看看那些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那个是干活来的钱?”
“那你想咋办,人家既然干这么大工程,背后肯定有人罩着!”
藏蓝西装狠啐一口,豪气万丈的说道,“他们有人,老子也有人,县城里的老大胡汉三,就是我表叔,到时候他老人家以来,这些个山民还不乖乖的拿钱?”
这些人基本上都在本县混,都听说过最近混的风生水起的胡汉三大名,有些还了解这人的背景,他们顿时来了信心。
不一会儿纠结了上百口子工人,黑压压一大片,向着张学兵他们压了过去。
张学兵正在琢磨如何弄一笔钱来先渡过难关,就发现自己周围已经沾满了人,往远处看,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向这边而来,看架势工地上所有工人都要过来。
张云伟也吓得连连倒退,指着其中一个工头叫道,“胡小强,你小子这是干嘛,带着这么多人要造反么?”
藏蓝西装名叫胡小强,他冷笑一声,向前两步站在了张云伟面前,厉声说道。
“姓张的,你这工程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张云伟知道张学兵在场,他必须要表现一下,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下了这么大本钱,当然的干下去!”
胡小强一点头,“行,既然想干,那就好,我们也盼着你们继续干,只要把钱给了,我立刻亲自带人干活,绝对不耽误你们一天工期!”
张云伟好不退让,上前一步几乎顶着对方的鼻尖了,他大声吼道。
“你还有脸给我要钱,你们摸着良心说,我们欠过你们一分工钱么,这个月的还是预支的!”
胡小强大笑道,“确实没欠,不过我们现在改规矩了,你们得提前付清全部工钱,我们才能开工!”
张学兵两世为人,这是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他差点笑出了声,上前将张云伟扒拉到一边,冲着众人朗声说道。
“各位工头,这是他一个人的要求,还是你们全部都这样想?”
领头的工头们,一阵面面相觑,而后稀稀拉拉的喊道,“既然给了他,我们也不能少,要不都不干了!”
张学兵扫过面前众人,嘴角噙着冷笑说道。
“想撂挑子不干,没问题,前面咱们都签过分包协议,你们拿了工钱,我们也不欠你们一分钱,耽误了我的工程,那就按照协议赔偿我的损失!”
说着张学兵再向前几步,好似座大山向他们压了过去。
“想干就干,想走就走,在我这里行不通!”
他身上的气势陡然而起,对面的工头和上百号工人,顿时感觉像是泰山压顶似的压力,不由得纷纷向后退去。
胡小强忽然打交道,“弟兄们,他们就两人,咱们怕什么,把人都叫了来,今儿不见到钱,不开工了!”
他们早就串通好,越来越多的工人向这边而来,好似天空的乌云集结一样,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张云伟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虽说害怕,但是清楚今天必须保证张学兵安然无恙。
于是他轻轻拉了拉张学兵衣襟,压低声说,“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先撑一会儿!”
熊战和高飞也紧张了起来,开始琢磨如何掩护老板跑路。
张学兵再次把他扒拉开,弯腰捡起一只扩音器,对着众人高声喊道。
“众位工友,我们欠过你们一分钱么,据我所知,整个华夏工程都是先干活,后拿钱,我们考虑到农民工不易,提前预支了工钱,你们觉得这会闹得有道理么?”
听到这话,下面的工人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一瞬间,现场好似蜂群聚集一样,嗡嗡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人高声喊道。
“大家别听他胡扯,我们到这里干活仨月了,一分钱没拿到不说,每天还吃糠咽菜,饭菜里连点荤腥都没有,哪来的力气干活,这些王八蛋坏透了!”
张学兵一皱眉,忽而想起一个问题,钱是提前预支给工头了,可是工头未必将钱发给工人们了。
张学兵脑门上青筋暴起,忽而高声喊道,“好,既然这样,你们一分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