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真的好可爱,我是爱她到骨子里去了。我手中有钱,第一桩想到的便是给她买奶粉的。
时间过得很快,洋洋上学了,她成了人见人夸的小姑娘。
洋洋读到初二时,她爹生病走了。
我大女儿高中毕业后见爹生病了,她学习也不大好,我便让她选择不去读大专而去厂里打工来供家里开支的。
二女儿周洋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年年都有奖状贴在墙上的。
我四处打工,加上大女儿或多或少地往家里寄钱,我的小女儿终于在一所211大学毕业了。
二女儿本要顺利地参加工作,我的身体却垮了,得了食道癌晚期,她只能回家陪我。
我在住院期间,她一直都是跑前跑后,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的。
同病房有位比我年轻几岁的妇女,她叫范珍,她和我聊得来,我喊她大妹子,她喊我大姐的。
医生喊病人家属的名字,范珍的老公竟然叫李玮。
虽然同名同姓的多,但因与我二女儿的生父同名,我还是多看他几眼。
李玮身高一米七多,稍胖,一身名牌,一看便是那种事业有成的人,最重要的,我的周洋眉眼与他竟很相像!
李玮也热心,我女儿不在时也会帮我倒水,他给老婆削苹果时往往也会给我削一个。
范珍说老公要让她住单间,她怕孤单的,选择和大伙住一起的,讲她家是办企业的,她说了企业名,我知道在当地可是知名企业,难怪一见李玮便觉得他是成功人士的。
李玮来看望老婆了,我的洋洋也来看我了,她和他在一起了,我越看越觉得他俩是父女的。
李玮走了。
“大妹子,你老公的电话是多少?我想叫他帮我买点吃的,我刚才忘记对他说了。”我找了个借口。
范珍很爽快地答应了的,她虽也生病,容颜憔悴,但她举手抬足间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我家是家族企业,李玮大学毕业后到我家公司上班,是跑业务的,我对他是一见钟情的,我比他小三岁,以前也有好些同学追我,从小学开始就有人给我传纸条,但我都没有动心,可没有想到对他是一见钟情的。我们相处半年,便结婚了。我是独生女,他家在农村,算是入赘到我家了。”范珍笑说。
我打电话给李玮,对他说有空时帮我买一斤麻花的,他答应了,但他当天没有来看范珍,范珍说他出差了。
第二天,我出院了,我知道这病看不好了,家里也没有钱了,我就在家里静养的。
我想周洋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女,我不能再给他打电话,不能打草惊蛇的。
昨天我和表妹张丽芳聊到我二女儿时谈起这事,她便向我推荐你的。我怕自己哪一天走了,周洋都不知亲生父母,我会因此不安的。
“你把李玮和你两个女儿的电话都发给我吧,还有,周洋知道她的身世吗?”王春燕问。
“我们没有告诉周洋啊,她也没有问过,应该是不知道,我也不能瞒她了。”
“刘阿姨,我收到电话了,你先休息,我需要时再联系你。”
“好的。”刘美玉挂断了电话。
电话打通了。
“我是李玮,什么?你说24年前我扔了个女婴?这怎么可能?你搞错了,我们是那种养不起孩子,要把孩子扔了的人吗?再说了,我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我可对我的女儿宝贝得不行。”
“你是不是有婚外情?那女孩是不是有可能是你的私生女?”
“你真能猜!”
“李老板,那你敢不敢和那姑娘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笑话,你说做就做啊?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使唤我,我是不是24小时都得忙着跟人去做鉴定?我很忙,不要再打骚扰电话给我!”李玮将电话挂断了。
王春燕再打,发现被他拉黑了。
陷入僵局了。
“先测试一下洋洋的反应,咱不着急。”张爱菊说。
“对,咱先和周洋聊聊,了解一下她。”刘晓沫说。
王春燕打电话给周洋了。
“你是周洋妹妹吧?”
“我是叫周洋,怎么了?你怎么又叫我妹妹了?”
“是这样的,你母亲刚答应当我干妈了,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我母亲认你当干妈?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母亲吗?”
“知道呀,你母亲刘美玉,今年55岁,你还有位姐姐叫周丽对不对?”
“认你当干女儿的事,我怎么没有听我妈说过?你不会是想来忽悠我们的吧?告诉你,我家可穷了,住的是会漏雨的瓦房,吃的穿的也不好,可能连温饱都谈不上,你想忽悠人,还是找下家吧。”
“不是呀,我真的不是要忽悠你的,我真的是要认你妈当干妈的。”
“为什么要认干妈呢?你缺母爱吗?”
“对呀,我真的缺母爱,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去世了,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给我找了个后妈,后妈还带了个四岁的儿子。自从有了后妈,我就遭殃了,我父亲去外地打工,半年才回家一两次,我天天被后妈打骂,我都被她骂麻木了,经常大脑一片空白,我光被打骂也就算了,还常常不让吃饭,有时候两天才吃一个馒头,我饿,我太饿了,我后来上小学了,见垃圾桶里有吃一半的馒头,我就乘同学不注意时将它捡来吃,我甚至都不舍得将脏了的皮给剥了……我就这样,常常抢着帮同学倒垃圾,只因为里面有棒棒糖、有同学剥下的包子皮……有一次,我太饿了,我见同桌书包里有一张十块的,我知道他家有钱,便忍不住偷了。同桌后来他找了一下,说该是没放好,路上丟了。有了第一次,我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偷出经验了,比如同学有十块八块的零钱,我就偷个一块两块的,我买一个馒头就可以撑一天,我就可以少挨后妈的打骂,就可以少点提心吊胆。我该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我长得瘦小的,排座位总是坐第一排。由于我常常被饿得头昏眼花,甚至上课也打瞌睡,终于让老师也嫌弃我了,我被安排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的。我坐最后一排,而且这最后一排只有我自己,但我很高兴,因为我可以看清全班同学的抽屉里有什么。只是,我读到四年级时,我翻同学的书包,刚偷出钱时被两位同学逮个正着的。我被叫到办公室,老师还打电话给我后妈了。我回家,被我后妈用竹子一顿毒打,我身上被抽得乌青还是好的,有几处被抽得冒出血来……我被我后妈赶出家门了,她说我喜欢偷就去大街上偷好了,大街上能让我偷个够的。我知道偷是可耻的,好在大街上能乞讨,我在大街上游荡时,总有好心人给我一点钱给我一点好吃的。我的家在农村,我在离家二十里远的镇上乞讨,晚上,我睡草堆,我还怕被坏人盯上……终于,我在外面乞讨了十多天后村里一位阿姨见了我,传话说我后妈找我了,让我回去了。我怕我后妈,但我更怕坏人,有一天晚上,我睡在河边的草堆里,见到白天经常遇到的两个捡破烂的老男人在寻找我的,说我睡在这附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王春燕说的不是瞎编的,她只是将听到的别人的亲身经历安自己身上了。
“姐姐,你别说了,你……你真的太苦了,真的太缺爱了。姐姐,我妈妈真的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你认她做干妈,真的认对人了……”周洋忍不住打断了王春燕的话,开始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