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我提个行李包,背着儿子悄悄出门了,老公醉着呢,睡得香呢,没到八九点估计都不会睁眼的。
我带着儿子乘大巴车到隔壁区市了,相距一百多公里呢。
我在繁华的市区找工作,结果连续十几天都没有找到工作,人家主要是嫌我带个三岁的儿子,没法工作的。
我睡在车站,三五天后,觉得要洗澡洗衣服什么了,才找个小旅馆,花三四十元住一夜的。
这天早上儿子饿得直哭,只剩一块五了,我给儿子买了个包子,现在身无分文了!
我从昨天中午开始便除了喝水啥也没吃的,真的是饿呀。
我全身乏力,包里的两瓶矿泉水瓶装的自来水也喝光了,我是又饥又渴呀。
我见前边有家小面馆,过去了。
店里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矮胖,女的高瘦,面目都很和善。
眼见他们先后给几个顾客烫出一碗碗香喷喷的极好看的面条,我馋极了,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的。
儿子在背上,说:“妈,面条,我要吃。”
儿子由于刚吃了一个包子,所以不大饿,加上他懂事,所以没有哭闹的。
是的,我饿得全身乏力,饿得要站不住脚,饿得要吐酸水,饿得肚子直叫唤……但我只能站在门口瞅着。
锅里的香气飘散了些出来,真香啊,别人闻不到,但这时的我是能闻到的,我甚至还觉得多闻几囗,我也没那么饿了。我美滋滋地吸着香气,想到“喝西北风”这话,是的,喝西北风不管用,但“喝面条风”似乎挺解馋的。
我改用嘴呼吸了,大口大口地吞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感觉胃好受多了,人也精神不少了。
店里的几个顾客先后离开了,他们从我身边过时,有人有看我一眼,多是鄙夷的目光。有的连一眼都不看,匆匆而过,似乎我是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婆的。
客人碗里或多或少都剩些面条,我多想进店去吃,但我知道是不能的,因为我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刚端起碗来吃时,便被店老板或店员赶走了,我那时是多么的羞愧难当呀。
老板娘还在烫面条,显然是烫给自己吃的,老板在收拾碗筷。客人们都走了,我再不走,就那样干站着,毫无理由的。
“走吧,该走了。”这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身了。
“美女,等等。”
“谁叫?老板娘的声音,是叫我吗?不可能叫我!”我想着,却还是回头了。
真的是叫我,老板娘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那一大碗香喷喷的极好看的面条。
我又惊又喜,我想是施舍给我的吗?我眼睛都亮了,但我又想若不是呢?
“我……我……我没有钱。”我吞吞吐吐地说。
“我想你是遇上啥难事了,不要你钱,进店来吃吧。”老板娘回身将那碗面条放桌上了。
儿子趴背上睡着了,当我挑一口面条到嘴里时,我才确定不是做梦,我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我不想让人看到,于是眼泪便落到碗里。
我没有狠吞虎咽,虽然我恨不得将一大碗面径直倒进肚里,但我还是尽量压抑着,不紧不慢地吃着,怕自己会噎着的。
老板娘又给我端了一小碗汤,上面漂浮着着些青绿的葱花,真好看真好喝。
我刚要吃完了,背上的儿子醒了,叫声妈妈的。
我心碎了一下,我后悔自己吃太多了,应该留半碗给儿子的。
“这一碗给你喂孩子。”老板娘又递了一碗过来,这一碗该是二两面,我先吃的该是四两面的。
“谢谢!太谢谢了!”我由衷地说着。
儿子吃饱了,碗里还剩几根面条,我都吃了。
“老板,我想找份活干,你们店需要人手吗?能供我们娘俩吃住就行,我真的能干活的。”
老板夫妇对视一眼,老板说:“你决定吧。”
老板娘讲:“你先把碗洗了,我们也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干。”
“行!”我满口答应。
我干活了,洗碗时儿子也蹲在身边“帮忙”的,他总在我视线之内。
我洗好一大盆碗后又扫地擦桌子……
我忙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忙完了,老板娘夫妇眉开眼笑了。
老板夫妇肯收留了。
老板娘给我在附近找了个出租的套房,两个在工厂上班的女子各租一个房间,空出的一个间我租了,房租是四百的。
有吃有住,老板娘还给我点零花钱,还给我儿子买玩具买零食什么,我真的很感激很满足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老板娘给我钱了,说:“丽梅,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二千。”
“工资?”我愣了,我怎么还能领工资?
“对呀,之前没跟你谈,是因为不知道你干活情况,不知该给多少,现在知道了,这都是你该得的。”
“不行呀,太多了。”我知道二千块在这附近是最高的了,通常也就一千多。
“不多,不瞒你说,以前我们也雇过人,但没有一个有你这么勤快的。这小店自从你来后,生意好了很多。”
“行,我收下了,但房租钱什么扣下吧,不然我真不敢收。”
“不用,我们不得包你吃住么?”
“不行,房租不能让你付,因为你工资开这么高……”。
推让的结果是老板娘只同意少付我二百块工资的,但老板娘又给我儿子买衣服什么,早都不止二百块了。
老板夫妇,我已改口叫姐夫和姐姐了。
他俩是我的恩人,是我想每天都跪下磕几个响头的人。
我们亲密得似一家人。
就这样,我高兴地在店里干了两年。
这天店里来了几位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大叔,其中一位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后来又问这问那,开始让我特别反感的,慢慢地,我对他有种亲切的感觉。
他走时,给我一张名片,还硬塞给我孩子一百元,说给孩子的见面礼,一定要收下。
第二天,店里来了位漂亮姐姐,叫我去她公司上班的,待遇优厚,还说是老板的意思。
我能离开这个小店,能离开救命恩人吗?
老板夫妇劝我,对我说我离开不是忘恩负义,不离开反让他俩不仁不义的,说我只有离开才会有更好的前途,为了儿子的将来也必须离开。
“妹妹,姐知道你的心意,你离开后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有时间了,可以来看看姐和姐夫……”姐拉着我的手,说着说着,眼也红了,我感觉自己就似个离开娘家的闺女的。
我去公司见到了老板。
老板给我看了几张照片,说了我的身世。
我想老板原来是大伯,难怪一开始就异样亲切。
大伯说我与妈妈长得很像的,特别是眼睛。
大伯还说我有个姐姐,小时候没了妈,从小宠惯了,于是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想过些时日让她慢慢接受我的。
大伯要我不能对人说身世的,要我守住这个秘密,无论有多少人误解,无论有多大压力,他没让我说,我都不能说的。
我不知大伯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签了聘用合同,在公司上班了。很快,便有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说我傍大款什么了,我只当没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