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再快点！”
“再加把劲！”
“哦对，就是这个味儿！”
段命一边龇着牙，一边又满脸陶醉地瘫软在熊熊烈火当中，头发眉毛一根不剩。
对面的炙丈满眼的挣扎。
哪有这样的？
死活拉着要被自己的火焰烧？
更重要的是，以他目前的地位，张星星在灵帮层面都混得风生水起，段命这位幕后老大更加得罪不起，更何况，这家伙背后还有两尊巨老。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谁叫人家势大呢，下了命令也不敢不从。
片刻后，段命已在火焰中彻底自如，这才挥挥手示意，掏出新衣服换好，顺便还给自己来了一针。
毛发又长回来了。
单手抬起一撑，艳红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舒服了
先前与舍生的一架，炙丈的火焰规则已经完全被对方的黑暗规则所顶替。
没办法。
被动的。
这会儿黑暗规则被段命的规则之力完全吞并，自然不再需要占据复制功能的唯一技能槽位。
想了想，还是炙丈的火焰规则比较拉风。
炙丈在一旁眨巴眨巴双眼，很是惊奇。
刚刚就觉得震惊万分，段命上次透露过也是个火焰规则者，而这一次见面，又突然变成了玩弄一个黑球的规则。
好家伙，被自己这么一烧，又变回玩火的了？
之前还不好意思问，这会儿已经这么熟了，他壮起胆量问道：“段哥啊，你这火焰的规则不会是从我这拿过去的吧？感觉与我的有些相像。”
段命斜斜看了一眼，将满掌的火焰凝聚成一个小火球在手中掂啊掂。
“笑话！你的意思是我偷你规则呗？我段命是什么人？需要做这种败坏人品的事情？我的强大岂是你能想象的。”
“是是是。”炙丈讪讪陪笑道，又仿佛松了一口气，低声都囔着，“这样再好不过了，我的规则可是有个致命的缺陷的。”
段命耳朵一动。
“嗯？”他干咳两声，“那个，不是打听你的隐私，既然接下来我们同属一条战线，我自然还是要做一些安排，对你们的能力缺陷也要有所了解，如果方便的话，说一说？”
炙丈怯怯地抬了抬双眸：“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这火焰规则虽然强力，并且越是高级的能力杀伤力与范围都会有质的提高，但某些低级层面的小瑕疵无法避免。”
段命有些急了：“详细说说！”
“就好比......”
话说一半，只见段命头顶突然冒出一小撮火苗，瞬间他刚刚恢复的头发与眉毛再次化灰无踪。
一时沉默。
炙丈：还说不是从我这偷去的？！
当然他表面是不可能会咒骂。
“就好比你现在这种情况，长时间运行火焰规则，头上会自己窜出来一撮，不可控。”
段命：“(╬◣д◢)”
妈蛋，吸了个琦玉老师被动制造机？
他当即收起手中一直玩弄的火球，再次给自己来了一针。
看来这种能力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使用就可以了。
他故作高深地看了一眼有些无措的炙丈。
“你以前遇上过同样是火焰规则的人吗？”
“呃......那倒没有。”
“嗯，别多想，火焰规则就是这样的，大家都一样。”
......
拿回火焰规则只是一个小插曲，这会儿的段命，已然带着卢绍成从梁家返回。
要劝说梁家入局不难，这个可怜的边缘势力，又哄又压又骗就可以了，梁家家主梁应堂即便明知道面前是个坑也不得不咬着牙往里跳。
或许还能赌一把段命口中的灵城大一统后的好处。
到了段命现在的邪恶级别，寻常夜晚鬼灵已经不算太惧，诡界的夜晚可以说来去自如。
更别提成群出行的三大势力，无门无派无组织的夜间鬼灵退避三舍都来不及。
熟悉的阴寒早已降临。
但整座灵城此时不正常的寂静并不是因为此。
灵帮总部大楼外，乌泱泱的两帮人马对峙而立，仿佛头顶各自带着一片掩盖红月的乌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灵城要变天了。
附近的寻常居民躲在家中大气都不敢喘，躲在窗后看向气势汹汹的两方人马。
哦不。
来了第三方。
梁家在一个青年的带领下入了场，站在了差馆的一侧。
段命与面若寒霜的局长秋洛点点头示意，主动躲到了后方的人马当中。
秋洛也没在意。
梁家的出现让她更加有底气，朗声朝对面喊道。
“涂间，差馆与灵帮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你我都知道这事是大势所趋，不然就在今晚。”
话语间，她的气势展露无余，一股镇压所有人的恐怖气息弥漫全场，而在她身后，渐渐凝聚出一座冰山的模样，令原本就被夜晚规则降下不少的温度再次寒冷几分。
段命推测得没错，不可言说是夜晚的秋洛，而那身后的异象，大概就是身为不可言说的特殊显露。
她冷眼扫过对面一众：“莫成礼呢？都到这地步了，出来吧。”
灵帮一方，几位高层占据后方的一处高位。
二当家涂间面色微微发紧。
哪里有莫成礼，大当家现在还在灵字牌大酒店没出来呢。
到底是哪个白痴走漏了风声？
张星星御人有术，向欣暴走引发混乱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没有传到高层的耳朵里，他们只知道警方已经派出一位毁灭级的战力下了场，情急之下，做再多的掩盖也于事无补。
再加上四当家舍生从下午出去后就没了音讯，更加让这几位高层心头警惕。
怕不是已经遭了差馆的埋伏。
几人心头暗道不妙，却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半分。
涂间轻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是该有个了结了，大当家早已恭候多时。”
秋洛眉头微皱。
感应之下，周边并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
但同为不可言说，对方若是隐匿自己压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此不要脸让秋洛有些投鼠忌器，犹豫片刻，没有当即下令开战。
灵帮这边更加不好过。
能拖多久？
涂间挥手招过身后不远的张星星，悄声道：“即刻前往灵字牌大酒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现在的情况告知给大当家。”
只能寄望于此。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只不过片刻后他面色一变。
张星星并未离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他愤怒地压低声音吼道。
张星星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对上涂间的视线。
“二当家，我有办法能够解决目前灵帮的困境。”
涂间微微一愣神：“什么？”
连带着周边几位高层也将目光投视向眼前这位新晋士气大使。
面对如此多的大老的注视，张星星反而没了刚刚的扭捏，一一扫过各位大老的双眼，逐字逐句，铿锵有力。
“我说！”
“我有办法帮灵帮度过险境。”
“什么办法？你还不快说！”说话的是九当家丁聪，语气焦急。
张星星表情澹定：“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要进灵帮高层。”
......
三伙势力在那一头对峙，段命早已悄声无息地熘至一处角落，顺便还打跑了一个躲在这里暂避祸端的夜间鬼灵。
角落很安静，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站着，仿佛是在等什么信号。
这时，一直捏在他手中的爱龙手机振动了一下，张星星的名字一闪而逝。
是时候了。
他面色凝重地举起右手小臂，小云的纹身在黑暗中依旧流淌着微微青绿色光华。
“我知道你听得见，出来见一面吧。”
没有反应。
料想之中。
段命继续对着纹身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有所猜测，这灵城会不会与你有关系......”
“你就是灵城消失的那位掌控者，是么？小云。”
青绿色光华不由微微一亮，又瞬间隐去。
“其实现在贪食眼的贪字欲已经无需要你来压制了吧，第一，我并没有突破贪食眼的吸食上限，第二......”
“贪食眼是通过引发我内心的暴虐情绪来想贪字欲扎入我的意识，而因为现实中的那次事故，我只会对入侵现实世界的鬼灵产生那种虐杀的情绪，在诡界，面对这些对正常人类毫无威胁的存在，我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
“我之前将你的左眼还给你后你尚还能偶尔与我有些交流，顺便将我的第二身提升至中阶，让我的分身也可以在白天时段自由行动，但来到这座灵城之后，你沉寂得仿佛消失了一般。”
“所以，你是因为渐渐补全自己的部位回忆起了什么信息？你是在忌惮着什么？”
手臂依旧毫无回应，甚至青绿色光芒都更加隐暗了不少。
显然小云对此根本不想过多交流。
段命摇摇头：“你或许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
“卜闻人知道你在我身上。”
就这一瞬，绿芒一闪。
“卜闻人正计划着大阴谋，我想这不用我多说，你或许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还记得那时咱们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吗？”
“他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
“当时我就有所疑惑，明明你对此事如此在意，却因为对方轻描澹写的三个字就不再追问，我想能让你，让他，两位大不可言说都有如此反应的，大概率牵扯到的会是......”
段命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不言而喻。
诡界意志。
“或许那个时候，你尽管记忆不全，但也有了基本的猜测......”
“卜闻人斗的是天。”
“而你，之前我是无法得知你的立场，现在看来，你应该与他是截然相反的目的，所以灵城发展到现在也有迹可循。”
“你参与了天的计划，不惜付出身体残缺，记忆尽失的代价，也要阻止那一位。”
“所以，灵城会到现在的地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正如我所说的，在这一局上，我成了卜闻人的棋子，我被引到了这座灵城，并且，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必须将灵城回归原样。”
“卜闻人计划了这一切，但为何，明知道你在我身上，明知道你并不会支持我的举动也要把你也带过来？”
“或许，确实我有不得不带你的理由，但更大的可能，你未尝不是他的棋子之一......”
“因为这个。”
段命伸出手，一只右耳静静躺在掌心。
“他见过你从脖子上空荡荡变成有各种五官挂着，不难推断出这一切的关键在我。”
“获得了这个，你就只剩一张嘴便能五官齐聚，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是个残缺人士吧？一路走来，或许你一直在遵循天的计划，但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大公无私。”
“这诡界啊，人均八百个心眼，你的内心应该也有小九九吧？嗯？”
这一次，纹身没再沉寂，小云的声音冷冷传出。
“你威胁我？”
闻言，段命松下一口气，又转而正色：“不，这不是威胁。”
“是请求！”
“抱歉以这种方式逼你出来，但是灵城我有不得不掌控的理由。”
“再一点，卜闻人确实在利用你我没错，但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与天作对，卜闻人不可能只针对这九城之一的灵城，或许这里是他计划的一个大节点。”
“这一局，我可以认输，但不代表我真的会输他，有了灵城做后盾，最重要的是......”
“韩灵灵可以没事。”
“往后，我的计划可以放开手脚。”
“这一路走来，我的手段与为人你很清楚，甚至基本可以确定，灵字牌大酒店对于我来说也会是一次独立的行动，届时你可以不出手，把它当成对我的一次考验。”
“还请......”
“相信我。”
“拜托了！”
手臂的纹身隐隐灭灭许久，小云陷入深深的抉择。
良久。
“需要我怎么做？事先声明，别想我帮你直接掌控灵城。”
一阵狂喜涌上段命心头。
“我知道的，我也没指望你会这么做，否则一开始就能达成目标。不需要你多做什么，只要你释放出你的气息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纹身当即有了反应，光芒大盛，同时，一股令段命腿都快软了的恐怖气息弥漫扩散，转瞬又消弭无踪。
小云：“做完了，把耳朵给我。”
“哎等等等等！”
“怎么，你想反悔？”
“并不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段命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你能现身吗？”
“不能。”
“那没有耳朵。”
“你！”
反正也不要脸到底了，段命二皮脸一起，蹲在地上杠上了。
终于，小云似乎也了解段命的厚脸皮程度，爆炸女孩的身影渐渐凝视。
从小云现身开始，段命的目光就死死盯住她的面容。
虽然内心已经有了猜测，但当真见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内心发苦。
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脖子上方，如今已经集结了双眼，鼻子和左耳。
当时一只眼睛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如今双眼齐聚，还加个鼻子。
作为一同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段命怎么能不认出来。
韩灵灵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