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差役,还有整整三十个军伍一同出了桃林县的县城。
那三十个守城的军伍,全都带着强弓劲弩,那是足以威胁到冲窍境妖魔的兵器。
两道身影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方离背着刀剑,面容平静如水。
刘波紧跟在他身边,一脸紧张地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
“方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刘波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你是冲窍境武者,而且还在学习锻兵术,前途远大,实在犯不着冒险。”
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他们这些人面对蛇妖殊无胜算。
方离是很强,他也曾经斩过一个绣衣使者。
但蛇母跟绣衣使者不是一回事啊。
据说,蛇母曾跟斩妖校尉正面交手而不死。
“刘波,差役的职责是什么?”
方离平静地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刘波苦笑道,“咱们能守住桃林县,不让妖魔进城肆虐,这已经是完成了我们的职责。
斩妖除魔,那是斩妖司的职责……”
“你如果一辈子只想做个差役,那待在城里自然无妨。”
方离平静地道,“但你如果想要加入斩妖司,那就必须突破自己的心理。
面对妖魔,一味的防守是没用的,斩妖司为何叫斩妖司?
那是因为,斩妖司行事,斩字当头。
你如果连出城斩妖的胆量都没有,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斩妖司了,留在桃林县当个差头,挺好。”
“我不是没有胆量!”
刘波喘着粗气,低声辩驳。
少年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刘波也一向自诩是个天才,他努力了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加入斩妖司。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弟兄去送死的。”
方离道,“我有五成的把握能胜过那蛇母。”
“五成把握?”
刘波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面对妖魔,五成把握已经很高了。
好像,也不是不能干。
赢了,以后在斩妖司能有个更高的起点。
输了,逃命就是了,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他刘波,跑得贼快。
一行人走了大概三十里路,然后转入一条小路。
视野尽头,突然出现一片青砖瓦房,就像是一个地主老财的庄园。
庄园的门口,还有一道黑影立在那里。
那黑影蛇身人首,身上竟然还穿着锦缎。
沐猴而冠。
方离脑海中蹦出一个词汇。
“坏了,它们发现我们了!”
刘波表情凝重地道。
“妖魔果然不是没脑子的畜生。”
方离依旧平静,“我们来得对了,如果不趁早弄死它们,它们早晚会成为桃林县的大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候,那人头蛇身的蛇妖开口道,“各位,蛇母已经久等了,请进吧。”
吱呀一声,庄园的大门打开。
铿锵!
兵器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
那些军伍手中的强弓劲弩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紧张的表情。
方离表情平静,迈步向前。
“方离——”
刘波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叫住方离。
但是方离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很快,他已经来到了那庄园的门口。
“方大人,又见面了。”
那人头蛇身的蛇妖吐着分叉的舌头,声音冰冷地道。
“上次没能吃了你,不知道这次,你还能不能有这般好运气。”
这个蛇妖,正是上次从方离手下逃走的那个绣衣使者。
它三角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似乎现在就想把方离生吞活剥了一般。
方离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了它。
锵!
刀光掠过。
黑影迅速后退。
一抹血光飞溅,几片斑斓的蛇鳞掉落在地上。
“你——”
那绣衣使者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敢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蛇母摆下鸿门宴,要给这些不识趣的人一个下马威。
戏台都搭好了,这还没上台呢,怎么能动手呢?
我都忍着还没动手呢!
你的武德呢?
“你找死啊!”
那绣衣使者嘴里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它猛地腾跃而起,尾巴像是鞭子一般抽向方离。
刘波等人都看呆了,他们都没
想到方离说动手就动手,如此粗暴直接。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帮忙。
这个时候,方离手中的斩马刀,已经化作漫天刀光,刀锋和蛇妖的尾巴撞在了一起。
唰!
一声轻响,双方全力之下的碰撞,方离向前冲出两步,斩马刀画了个圆,斜斜指向地面。
而他身后,一截蛇的尾巴砰然落地。
伴随而起的,是一声惊天的惨叫。
之前这个蛇妖的绣衣使者与他实力相差仿佛,对方要逃,他也留不下对方。
但这蛇妖的绣衣使者错就错在要跟方离硬碰硬。
现在的方离,已经不是之前的方离。
《神龟体》圆满,方离的体魄,已经达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仅凭肉身之力,也已经不弱于立鼎境!
斩马刀虽只是二阶利器,但在方离一身雄浑力量的加持下,仅仅一刀,就削下来蛇妖的一段尾巴。
“刀下留人!”
一声刺耳的叫声从庄园内传来,紧接着一道乌光腾空而起,向着庄园外激射而来。
“救命!”
那蛇妖的绣衣使者脸色痛苦,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开口叫道。
方离面无表情,斩马刀再度抡圆了斩了出去。
斩妖刀法,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噗嗤噗嗤。
响声回荡在空中。
刘波和一众差役、军伍,全都看呆了。
斩妖刀法是衙门里的必修刀法,几乎每个人都学过。
但是现在,他们有些怀疑他们学的是不是斩妖刀法了。
都是斩妖刀法,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在他们手上,这斩妖刀法只能吓唬吓唬小妖,但是在方头儿手里,竟然连绣衣使者都能斩成好几截!
“头儿,方头儿这么强,为啥还要偷袭?”
一个差役凑到刘波身边,弱弱地道。
“放屁!斩妖的事情,能叫偷袭?”
刘波低声骂道,“学着点,跟妖魔讲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将它们杀个干净!”
呼!
一股腥风从天而降。
方离长刀指地,刀锋上的鲜血凝聚成血珠,滚落而下。
“我刚才说,刀下留人!”
从天而降的蛇妖盯着地上的尸块,目光挪到了方离的身上,脸色阴沉,冷冷地开口道。
“它,不是人。”
方离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