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想太多了。
只能说搞政治的人有时候是真的喜欢胡思乱想还容易想偏, 特别是在事情跟自己重视的人有关系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更容易出现。
不过想偏归想偏,迈克罗夫特办事情的能力没得说,他很快就找到了机会去跟这个说了一句含义不明的话的姑娘见上一面。
有钱有有钱的活法, 没钱有没钱的活法,米亚从来都是按照口袋里面的钱的数量来规划自己生活的, 现在当然也不会例外。
账面上有这么多的资金, 不当个败家子不是很浪费?而且还是她以前赚到的,花起来简直丝毫没有负担,那就更是放飞自我了。
就比如说四楼的那个影音室。
距离这个影音室建成已经快要二十年了,很多的设备跟配套工具都已经落后,质量也出现了下降的情况。之前加雷斯在伦敦的时候米亚没说是因为这些东西购买起来需要自己一点一点的去寻找最适合的,而不是直接用钱砸牌子往上堆砌,现在亲爹离开了, 她手头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忙, 就有时间折腾这些东西了。
至于在她家二楼待着的艾伯森,这个沉迷于每天制作豆腐的家伙不用在意, 只要给他一堆的材料跟教学视频, 他就能够快乐一整天了,米亚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迈克罗夫特也一样,每天对贝克街进行实时监控的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机会去见一见这个神秘的女孩儿。
而看到对方的第一眼, 他就皱起了眉头。
夏洛克这次栽的不冤!
这是他脑子里面瞬间浮出的念头。
他想他知道这女孩儿为什么会说那句话了。
这个年轻的姑娘,成长在爱沙尼亚跟瑞士的年轻姑娘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那些国家留存的痕迹,相反,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英国老式贵族的那种气息。
不熟悉这种风格的人很容易会把这种气质给当成是时尚界的那种冷漠疏离感,就比如说从小就很叛逆,也没接触过这种老式贵族家庭的夏洛克。
时代的进步让很多人,包括那些曾经古老的贵族们都纷纷走下神坛, 融入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就连王子都能娶一个平民的王妃,现在英国的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很难看到这种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不会出现什么错漏的女孩儿了。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找,人们依然能从那些富人区找到这种女孩儿。
她们就像是精致昂贵的瓷器一样,用自己被侵染了多年的生活习惯跟举止来把自己跟普通人区分开。
但夏洛克.......迈克罗夫特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弟弟是个对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家伙,怎么可能指望他区分出来这种T台上的超模跟现实中的梅菲尔女孩儿?更何况是只见过一面,根本就不了解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而且这女孩儿不但身上没有丝毫欧洲国家的气息,就连各种线索也很少。
迈克罗夫特又想要叹气了,以往从一个人身上的痕迹他们可以推断出来对方的生活状态跟经济情况还有感情状态等等事情,但是这女孩儿呢?
她的穿着打扮只能证明她的品味高端,根本就让人摸不清她的身家。
因为她脚上的那双平底鞋并非是什么奢侈大牌,而是一个英国十分平民的品牌,价格只有二十磅多一点儿,跟她腿上的那条同样只有几十磅的牛仔裤非常相称;可她身上穿的那件衬衫却是某个品牌的当季新品,很不巧的是,他亲爱的母亲也有一件同样的,价格没有达到四位数,但是也差不多了;还有那件松垮垮的毛衣跟不知名品牌的帆布包,真的令人很难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明显的经济情况的线索。
毕竟这年头的年轻人们流行混搭,谁还没有那么一两件可以拿出来撑场面的衣服呢?
她身上没有宠物毛发,更没有什么灰尘污渍,指甲干干净净,没有戴任何饰品,头发很正经的扎了个马尾,既不会太严肃也不会太松散。
想要从她的外表中找到跟她生活有关的线索真的是太难了!
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比如说她的背景跟她的脸。
以及英国模特们惯有的傍名人上位的手段。
虽然本土面积小,但是大英帝国绝对是世界上生产八卦最凶猛的地方。在这一点上,即使是有着全世界电影圣地好莱坞的美利坚都没有办法跟曾经的宗主国比较,就更不用说是别的地方了。而且模特跟名人传绯闻来提高自己的名气简直就是常态,从英超联赛那些球员们的老婆大部分都从事模特行业就能看出来,甚至整个欧洲足球界,也有跟模特结婚的流行跟传统。
不仅仅是球星,好莱坞明星还有政治人物也经常会跟模特扯上关系,最后还结婚了的。
可是这些人的价值都没有英国王室的加成强大。
论起最被世界关注的家族,如果英国王室排在第二位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有别的家族排在第一位!
但是一般人也没有办法跟这个家族光明正大的扯上关系,情人什么的,实在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声——即使私底下能够得到很多好处,但是明面上,这对一个野心勃勃的事业型男性/女性来说都不是一个好主意。更何况跟他们扯上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王妃再平民,那也是有门槛的!
不管是家室还是学历,总要有一样沾边。
但是兰道尔家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暂时蹭个热度而已,之后澄清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既能够让相关人士看到,又不会因为这场绯闻带来过多的负面消息,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打响名气的渠道,之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夏洛克按照正常的时尚圈流程去对这件事进行推断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位马洛里小姐走的根本就不是正常路线!
监控着221B的迈克罗夫特最近这几天也在监控着219B。
虽然他不能像是在221B那样做的肆无忌惮,但是派人在外面盯着这栋房子每天出入的人跟物品还是能够办得到的,由此也就得到了一个令他眼角抽搐的消息,那位兰道尔先生其实根本就不是去配合马洛里小姐给出道造势的,而是去学习制作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的!
那位马洛里小姐就更加没有在这段时间里面联系什么人,除了每天去附近的超市或者是市场购买各种食材之外就是在家里面宅着不知道做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对方是在进行各种设备的测试,给家里面的机器更新换代。
迈克罗夫特远远的看着那位女士一个设备一个设备的试过去,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个光是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笨蛋的女孩儿的那句话也许并不是跟福尔摩斯家族有什么关系,而是纯粹的跟他弟弟有关系。
身为一个资深弟控,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赫德森太太这位资深夏洛克·福尔摩斯吹呢?
想必那位女士跟马洛里小姐说了不少有关他弟弟的传奇,让她对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人期望太高,最终导致了这个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长辈曾经跟她说过他的事情,让她对福尔摩斯这个姓氏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认为夏洛克也是一个政治型人物......
迈克罗夫特摁了摁额头,感觉脑子里面乱糟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最近并不乐观的形势和糟糕的身体状况而失去了往日的水准,居然没有提前想到这些问题。
“先生?”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马路对面跑过来,冲着他呼唤了一声,让迈克罗夫特挑高了眉毛。
“那位小姐让我告诉您,她在前面的咖啡馆里面等您。”年轻的男人对迈克罗夫特说,转身示意对面的音响店铺。
站在那里的米亚恰到好处的冲着这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瞬间就让迈克罗夫特心中发冷,她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注视着她的?
这不废话吗!
是要有多瞎又要有多迟钝才会感觉不到有人在跟着自己进行观察?
对面那个头发明显受到了大英帝国气候影响的男人显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做这种事情,这放在谁身上能舒服?
米亚那原本就微微上翘的嘴角现在翘的更厉害了,整张脸上面都写着对迈克罗夫特的嘲讽。他甚至都能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那股埋藏在和善的面具下面的冷酷,显然对方并不打算就这么平静的跳过这件事。
“我愚蠢的弟弟啊.......”迈克罗夫特叹息一声,走向了前方的咖啡馆。
他跟夏洛克,都要为轻视女人而付出代价。
“福尔摩斯先生?”米亚的一口RP音再一次的展现了她完美的英国人身份,让迈克罗夫特感觉好无奈,“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福尔摩斯?”
女王陛下保佑,现在的年轻姑娘都这么聪明了吗?他完全想不到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一点小小的猜测而已。”米亚笑了笑说。
她刚来英国不久,朋友只有一个好不容易出了小黑屋却因为家族事务赶往瑞士不在英国的乔治,敌人则是根本就没有,那还有谁会耗费时间盯着她?
米亚只能想到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家人,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既然这个世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一个鲁莽无礼的年轻人,那他的哥哥大概率的,也跟她认识的那个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完全不同。
而且之前加雷斯对于她自己一个人单独住在贝克街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抗议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这实在是有点儿不太符合他的那个脆弱的老父亲心态,除非住在这里足够安全,让他不必担心。那么是什么给了他这种感觉?
应该是贝克街住着一个能够造成这种影响的人。
后来赫德森太太证明了这一点,这里确实住着一个能够影响到加雷斯想法的人。
不过不是那位声名远播的咨询侦探。
或者说,如果没有见到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前她还能把这个原因归结到他的身上的话,那么见到了这位侦探先生之后,这种念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性格跟行事作风只会给贝克街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不是平静,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个人是他的那位影响力颇大的兄长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这不是多么困难的问题,尤其是对于一个很熟悉这对兄弟的人来说,得到答案非常简单。
只不过对于迈克罗夫特来说,这个答案就很不友好了,因为他不能确定这女孩儿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存在或者是别的用意。
“别在意,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盯上我而已,明明我跟小福尔摩斯先生只是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并不熟悉。”米亚搅动着手里的小勺,直视着迈克罗夫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她是真的好奇为什么会被盯上,明明她跟那位小福尔摩斯先生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总不会眼前的这位是担心弟弟身边出现什么目的不明的女性吧?
迈克罗夫特:“......”
这真是个糟心的问题,他能说他其实是想要知道米亚是不是一个别有目的的人或者是不是间谍吗?
这种话说出来怕不是要被对方打死!
虽然对面的女孩儿看起来纤细高挑,似乎是他一拳就能击倒的重量,但是身为一个英国政府里面的老狐狸,迈克罗夫特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对方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看起来像是很容易就被打倒的样子,但也许真正被击倒的反而是她的敌人也说不定。
他的目光划过米亚的搅动咖啡的手,光滑细嫩,没有任何长时间握住武器留下的茧子,她行走起来的风格也不像是军人,两个人更是坐在靠街边的窗户旁边,对方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种会使用暴力的人。
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很危险?
这种感觉从她找了个人给她带话邀请他来咖啡馆的时候就有了,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察觉有人在远处观察她?这种敏锐的感觉真的是普通人吗?
“实际上,我对每一个夏洛克身边的人都会这样关注。“迈克罗夫特矜持的笑了笑说。
“您可真是会转移话题。”米亚也笑了起来,这是承认了对自己的弟弟进行监控了?
“他是个调皮的孩子不是吗?”迈克罗夫特继续保持微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恐怕只有对你来说那才叫做调皮,对别人来说,那是一种没有礼貌。”米亚毫不客气的说,“这真是我来到英国之后遇到的除了被迫登上绯闻八卦报纸之后最糟糕的事情了。”
不礼貌就是不礼貌,别偷换概念行吗?
就算是再没有礼貌的普通人,也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做出那样过界的评价。聪明的大脑从来就不是恣意妄为的资本,也不是傲慢无礼的理由!
大家都是福尔摩斯,为什么就差这么多呢?
米亚忍不住想要叹气,真心烦现在的这对福尔摩斯兄弟,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都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弟弟傲慢无礼,哥哥高高在上,这都什么奇葩的存在?
顺便吐槽了一下加雷斯的眼光,看人也太差了,这种觉得全天下都应该听他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现在的英国内阁都这么好混了吗?
“算了,我不想要继续在这件事上耗费时间了,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儿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米亚放下咖啡杯对迈克罗夫特说,“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也请不要把我拖进去。否则,我很难保证不会对小福尔摩斯先生做出点儿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她在礼貌这个词上面加重了读音,确保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个好对付的人,或者说他更加的纯粹一些。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对方,大概率的,这位先生根本就不会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或许遇到的时候打招呼就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但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不同,这位先生的保护欲有些过于强大了,强大到了一种近乎是偏执的程度,鬼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弟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这也同样有个好处,有在乎的人就有软肋,只要他在乎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应该明白她有多么的认真。
“啪!”米亚把断裂的咖啡杯杯柄放到了桌子上,“抱歉,我情绪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了。”
总要让他知道她有足够的实力对他弟弟做出来点儿什么事情。
米亚深知一件事,对付这种老狐狸型的人物必须要直击重心,那些绕来绕去的花活儿除了让他想出更多的方式来对付自己之外,对事情的进展不会有任何帮助。
就是要让他怕才能摆脱掉自己以后的麻烦。
所以说有一个足够强大的背景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成为一个兰道尔是真好啊,让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威胁对方而不用担心他使小手段针对她的家人。
想到在政府任职的那位伯父跟堂兄,米亚给自己点了个赞,当年种下的小树现在也长成可以庇护她的树荫了呢^-^
迈克罗夫特:“.......”
他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都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威胁他了?
但是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断裂的杯柄,迈克罗夫特又感觉额头有点儿隐隐发涨,上帝啊,她是怎么做到把杯柄给掰断的,还掰的那么平整?
这让他之前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要去继续招惹这个年轻的姑娘了,万一她要是这么对待夏洛克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那个令人头疼的弟弟,迈克罗夫特就感觉更加痛苦了,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让他断手断脚。
“当然,我保证。”迈克罗夫特妥协了,“我都不知道兰道尔家的教育现在都变成这样了。”
“那你可以去问问玛丽埃塔·兰道尔是怎么教育家族后代的。”米亚挑眉,对迈克罗夫特的这种阴阳怪气完全不放在心上。
别人说你是大英政府你就真的以为你是大英政府了?还不知道兰道尔家教育变成这样了,你真的了解兰道尔家族的教育理念吗?
米亚连白眼儿都懒得冲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翻,虽然生活在禁木仓的爱沙尼亚,但是梅尔茜尔读的可是瑞士的寄宿学校!在这个根本就不禁木仓的国家,她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木仓支俱乐部学习各种木仓木戒的使用跟拆卸方式。就更不用说是英国本土的兰道尔家族了,哪个成员家里面还没有个几十把木仓的存在作为他们是兰道尔的证明?
每年的狩猎期,要是空手而归,知道会遭受到多少嘲笑吗?
就算是艾伯森这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也是有着高超的搏击技术的,他当初会被抓住纯粹是因为对方的热武器太多而不是自己真的多么弱鸡!
这里的迈克罗夫特太傲慢了,但是他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跟自己的弟弟是聪明人,还是说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连自己都松懈了?
米亚没有再去理他,只是点点头,“但愿你说到做到,福尔摩斯先生。”
说完,她招呼来侍应生,“抱歉,我不小心弄坏了杯子,请问我需要赔偿多少钱?”
侍应生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那只只有杯柄断裂的杯子,很想要问问米亚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杯子坏的这么奇怪的?但是最终他也没有问出这句话,而是直接报了一个数字,告知了米亚需要赔付的数目。
咖啡杯嘛,咖啡店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东西,便宜的很。
“谢谢。”米亚抽出一张纸币递给对方,“我的咖啡跟杯子钱,这位先生的咖啡自己付。”
付清账目,米亚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的打算了,拎起了自己的帆布包,离开了咖啡店。
“先生?”侍应生看着手上的那张纸币,足够付咖啡跟杯子的钱还有剩,转向了迈克罗夫特。
刚刚那位女士说过这位先生的咖啡钱自己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