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经的日常生活终于结束了,我从书阁里出来的时候,手腕都是酸痛的很,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正在往回走的路上,听见前殿发出了很嘈杂的声音,平时师父教育严格,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来拜山的人有这么多吗?一边好奇,一边往大殿走去。
刚到偏殿,就看见前面一群身穿道服的人围成一圈,这时我才想起来,今年九皇会之后,也是我们宫里承接的普天大醮,这是提前来人做准备了啊。
正想着呢,就听见人群之中传出了嘲讽的话。
“原来这就是净明弟子啊,也不怎么样嘛,道友,刚才得罪了啊哈哈哈。”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但是早晨应该没刷牙。
我挤了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被围成了一个小型的擂台,我一位师兄半坐在地上,虽然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师兄比武输给了人家。
赢了还口出狂言,真的很让人讨厌。
虽然我很想进去替师兄找回场子,不过我知道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自卫都难,更别说跟人比武了。
“在下苏玉眉,请问道友是?”
虽然打不过,但不代表我就能咽下这口气了,先礼后兵,要是对面连礼都不要的话,那就别怪我人多欺负人少了。
“武当袁师凎”
呦,这下想从武术上找场子有点费力了啊。
武当,本就属于真武一脉,平日注重强身健体和内丹修炼,我曾经见过武当门人,都是些修为极好的,像这般赢了还欺负人的,倒是第一次。
“原来是武当的朋友,怎么,今天来,是要砸山门咯?”我试探着问到,毕竟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贸贸然甩锅的话,容易落下话柄。
“不是不是,只是友好比试,相互印证下武学而已。”袁师凎云淡风轻的把剑收了回去,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我看了看师兄,想从他这里印证下袁师凎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师兄先点了点头,又稍微的摇了摇头,这一套动作下来,我大概明白了师兄的意思了。
是友好比试,只是下手重了。
但是无论如何,出言讽刺师门肯定不对,“那既然是友好比试,想必刚才我师兄没能让你尽兴,不如你跟我再来一场,如何?”
“哈哈,好,既然道友这么有诚意,哪有不满足的道理呢”袁师凎有些兴奋,看样子是以为能来个“好事成双”。
“既然刚才你跟我师兄比试的是武术兵器,想必你体力也有一定消耗,公平起见,咱们来文斗吧,战阵,想必这道门必修,袁道友也不会落下吧?”
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法,毕竟刀剑无眼,真要逞能的话,我估计也不是人家对手,不过比试战阵的话,胜负就在五五之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袁师凎听到我这样的要求,反而笑了起来,“好,苏道友,就依你所言,既然这是在你们万寿宫,客随主便,规则就由你来定吧。”
我也没客气,毕竟不知道对面底细,我也没必要玩扮猪吃虎那一套,万一弄不好,可就真的变成猪了。
“战阵有灵,咱们就随便选择一个兵器,只要谁能最快的同兵器进行沟通融合,谁就算胜出,你看可不可以?”
为防落人话柄,我特意选择了一个相对公平的办法,用符箓同兵器进行沟通,使得兵器在短时间内听从施术者,这样的游戏我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面对武当的人,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毕竟,据我的了解,武当可是以强身健体为主,争取活的更久。武术只是一种辅佐他们的东西而已,真要比符箓,我相信不会输给他。
“好”
一群人围着殿前的兵器架就站了开来,这期间早就有好事的人把消息传到三毛老道那边去了,等师父赶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开始了比试。
诚然,周围这么多人让我有些紧张,不过为了师门声誉,这场比赛真的不能输。
“开始”
随着旁边人的发号施令,我们两个也正式进入了状态。
三天之令,化吾之形;青龙白虎,侍卫我身;邪鬼远遁,真炁速生;急急如律令
变形咒诵毕,右手符箓已成。小时候为了图个乐呵,没少用这一招戏弄师兄们,虽然很久都没用过了,不过还算是得心应手,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等待了。
本来以为凭借我对咒诀的熟悉程度,配合上法脉的加成,可以轻松赢得这场比试,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袁师凎在我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剑“放”到了我的眼前。
“我又赢了”
没有作弊,场地都是我挑的,规则也是我定的,用作弊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实在是开不了口。
袁师凎都准备走了,我面前的剑才勉强能按照我的心意来行动,由此可见,这场比试,真的是完败啊。
“道友,如果觉得我不是凭实力的话,咱们可以换一个,如何?”袁师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打脸,在我以为的拿手好戏上都输给了别人,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在跟我比一场。
“不必了,我输得服气,是我学艺不精,虽然我输了,不过这跟净明总坛无关,希望道友能够收回之前对净明不敬的话。”我一个败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还抬着头。
后面的三毛老道看到这一幕,跟旁边的大胡子说到,“老陆,过分了啊,我是让你刺激一下,可是你这弟子侮辱我净明就有点过了,这你不说两句?”。旁边的人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的说“老方,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袁师凎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人群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凎,好了,既然已经赢了也就没有必要说那么多了。”
听到有人说话,围观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老人走了进来,“行了,这次比试,师凎也算是胜之不武了,就算他之前有说过对净明不敬的话,我这个当师父的,在这,给赔个不是了,好不好啊?”
见说话的人原来是这个袁师凎的师父,我赶忙行礼,“不敢当,是小道刚才言语过激,还请老师傅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哈,好了好了,两波人在这拽文,馊不馊啊,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三毛老道都说话了,周围围观的看客们自然都散了开来。
“玉眉,还不快见过陆道长。”师父一句话令当前的局面缓和了不少。
“晚辈苏玉眉,见过陆道爷。”
“老方,刚才还说我们拽文呢,现在你不也在弄那些礼节吗,行了,两个后辈也玩的差不多了,该让我们进去坐坐了吧?”被三毛老道称作陆道长的人对我的示好不怎么感冒,反倒跟师父聊的很开心,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回头看看袁师凎,他也一脸轻松,在师父的示意下,我们四个人进了三清偏殿。
师父刚刚做好,就对我说,“玉眉,这次的事情是我和老陆故意安排好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样的解释,我还是有点惊讶的,师父平时给我的印象是那种,不喜不悲的,从来不会搞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
“还望师父明示。”
“玉眉啊,现在玉字辈的,也就你还能勉强一看,至于你的师兄们,没有一个能真正拿得出手的,净明现在真正有能力的,不多了,这次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引入一点外来的刺激,让这潭死水啊,活动活动,明白了吗?”
我嘴上说着明白,心里还是不认同,单凭一个外人,两次比试,就全面否定净明所有人,讲真,有些不服气。
旁边的陆道长这时候也加了一句,“是啊,你看,这次我就派了一个弟子出来,你们净明就连败两次,这潭死水确实应该来点刺激了。”
这话说的,真扎心。
师父就在旁边,我也不好发作,退一步说,我刚刚还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不过心中的疑问还是要讲出来的。
“陆道爷,您刚才说您的徒弟胜之不武,这应该从哪里论起呢?”
从陆道爷说完那句话一直到现在,我都在纠结这句胜之不武的意思,难不成,真的是依靠小手段才赢了我?要真是这样,那我真是要让他当众给净明所有人道歉。
“这个嘛,我们师凎已经是兵者了,兵者跟普通人对于兵器的沟通上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更何况,你跟他还差着阶层,输给他,你不冤。”
兵者,一个很陌生的称谓,我曾经听师父谈论过,在某一领域有一定天赋,或者后天努力到达某种地步,才可以算这一门中的一员,可以被称为者。我虽然会的多,可是到目前为止,连任何一个专项的门槛都没碰到,想到这,我不禁后悔起来。
当初师父教我的时候,就告诫过我,千招会不如一招精,我当时执意认为,艺多不压身,硬是要什么都学,如果不是这样,凭我的能力,也不至于到今天为止,任何一门都没登堂入室。
也不至于,今天输给一个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