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若狼

“谢谢轩辕公子,谢谢轩辕老爷……”

不光杨田氏,人肉车轮的眼睛中也闪出了晶亮,一起爬跪到地上,面上的喜色,虽是暗夜之中,火把的微光之下,依然清晰可见。

“那是自然,妾身夫妻也不是不明事理,自甘下贱的,若是能活命,哪里还会不顾廉耻……”

细细的说了兽道所在以后,杨田氏信誓旦旦,一脸的郑重,向轩辕承烈做着保证。

一旁,喜悦过后,人肉车轮面带窘色,期期艾艾的望向了轩辕承烈,

“小相公,你是心地良善之人,既然存了饶过不才夫妻性命的心思,可否发发慈悲,赏我二人一口吃食,让我二人有些延捱性命的本钱,也不需多,两条狼腿便可……”

“若是不便,一条……也行……”

“那半头狼就都给你们吧……”

思想过后,轩辕承烈做了决定。

一干猎获中,狐狸、野鹿獾子、貉子都是值钱的宝贝,也就是野狼,带回来,也就是给小馋虫玩耍磨牙之用,原本就有丢弃了狼腿的念头,此际,被杨田氏一番言语触动心底的那片柔软,再看看人肉车轮的可怜相貌,因为被骗而生出的一腔恨怨终于消散干净了。

“且记着,狼肉腥臊,很难入口,又是老狼,肉丝粗大,最好是用水泡个三两日,每日里勤着换水,直至揉搓狼身后再无血水渗出,那时才能烹煮……”

“可是妾身夫妻并无盛水的器具……”

“兽道那里是一处温泉,泡在那里便是,只是去往金豹洼的路上要小心些,铜锁关屯住军马的军纪很不严整,要是被他们撞见,只怕这狼肉不保,你们二人也会有麻烦……”

细细的叮嘱过后,转身离开的一瞬,轩辕承烈陡然醒转,杨田氏说过的,他们夫妻已经五日没有进食,虽有了野狼,但是一番处理总要三日的时间,这三日之内,两人可没有什么可吃。

前后八日,这是要饿死人的处置,自己饶不饶他们的性命,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罢了,好事做到底吧。

轩辕承烈将滑车中烤熟的两只野鸡拣选着大的那只取了出来,又取出两只未曾处理的,一并递送到跪坐在地上,一脸求肯的人肉车轮手里。

“野狼肉食用需得些时日,这几只雉鸡你们拿了去,权做这几日的吃食,节省些,想来可以度过……”

“这瓦罐也一并给你们吧,煮食时候多添些汤水,也能混个水饱,骗骗肚子……”

“算了,你们跟我走吧,今夜里住在我家,歇息一晚,明日早间,再去金豹洼吧……”

“我家中还有一副猎弓,你们拿去,猎捕时也有个趁手的家什……”

一场纠缠中,时间飞逝,待轩辕承烈将火把绑缚到车把上,再次拖起滑车的时候,抬头望去,才发现,不经意间,月亮已经挂到了东南。

高出枝头约有一尺,时间该是酉时之初的时间。

判断过后,轩辕承烈有些怨恼帮着推着滑车的杨田氏夫妻,若不是他们起了贪念,与自己生了争执,早就进城了,说不定,此刻,已经坐到了锅灶前面,看着茗娘在翻炒着野鸡,听着她的唠叨了。

“小相公,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咱们即便赶去,那又如何进城……”

身后,人肉车轮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想来是塞满了那只烤熟的野鸡。

“无妨的,我家护卫是绿安守备营右锋的拳脚教头,城中的军卒大多认得我的,即便不是他们在把守城门,我也能叫开,绿安知县家的公子是我的同窗……”

自觉救了两条性命,心底轻松,连地上的影子也活泼起来,许久未曾与人言谈的轩辕承烈言语不禁多了起来。

语调中,有着与有荣焉的洋洋自得。

那个李明德,不仅是同窗,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轩辕承烈心中在自说自话,嘴角,因为得意,也撇了起来。

不过这些得意,他却埋在了心底,不想杨田氏夫妻知道。

“小馋虫,野狼我送人了,你可不要怨我,日后,没有了前几日那样的吃食,你可莫要嫌弃,偷偷跑了,那样我会伤心的……”

“不过,你放心好了,不会日日让你跟着我吃糠咽菜,这两日你先拿那狐狸磨练牙口,过了这两日,我与你一起,咱们顿顿都吃肉……”

虽是两人,但是身后的咀嚼声响成一片,听那声音,就是野鸡的骨头,也被杨田氏夫妻嚼碎吞咽了,显然是饿极了。

不愿打搅了两人的狼吞虎咽,无聊中,轩辕承烈只好跟小馋虫絮叨起了闲话。

轩辕承烈的怀中之外,小馋虫又寻到了好去处。

坐立在轩辕承烈的肩头,两只前爪抱紧了脑袋,行路的抬高迈低让它如坐了秋千一般舒爽,即便平稳的时候,小屁股还故意在颤颤抖抖,在寻着颠簸的快乐。

听了这番言语,小家伙呜喵一声,小小爪子在轩辕承烈的脑后轻轻的拍了一下。

虽然大半是无意间的举动,但是,阴差阳错的一下,像是在散发被委屈了的怨气,又像做着自家不会不明事理的保证,更是在责怪轩辕承烈小看了自己。

倒是让轩辕承烈生出了小家伙能听懂自家言语的惊奇。

只顾行路玩闹的轩辕承烈没有见到,在他的背后,一直低垂脑袋扮着恭顺模样的杨田氏,闻听了他与知县公子同窗的消息以后,脸上忽然变了颜色。

眼睛中,泛出了一串凶光,逼向人肉车轮,可是她的嘴里,却带着笑音寻找着话题。

“轩辕公子,这许多的猎获,你打算如何处置啊……”

公子……

因为这个称呼,无声的,轩辕承烈裂开了嘴巴。

想来是杨田氏不敢称呼自己弟弟,也嫌弃相公太过普通,便找了这么一个称谓,在讨好着自己。

不过着落到自家开国勇威县子世子的勋贵身份上,这个称谓倒也合适。

“卖啊,难不成还要自己享用了,我可没那份福气……”

“你可知道价钱……”

虽然被自家婆娘的眼神逼迫着,人肉车轮依然晃着脑袋,明显还沉浸在被小馋虫撕咬的恐惧中。

“不知道……”

“与你讲,若是剥皮的功夫不好,还是不要轻易处置了,一个不妥当,小小的一处折损,就要损失好大一笔银钱……”

“我适才瞧了,那只银狐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皮毛也没有磨损,即便是不剥皮,至少也是五百两银子的价钱,低了,就是那皮毛商在压你的价钱……”

“不过那头银狐你是怎么捕猎到的,身上一点伤损都没有,只是眼睛缺了一只,看样子,该是用弓弩射的,若是那样,你这射艺,堪比前汉的飞将军了,日后,若是能入到军中,凭着这手弓弩功夫,只怕封侯都不是难事……”

“那么多啊……”

轩辕承烈有些吃惊了,直接略过了杨田氏的奉承,对自己猎获的价值表示出了兴致。

心头火烫,恨不得立时就寻人将那银狐卖了出去。

原本,他对银狐的估价有一二百两,即便是那样的价格,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上星星一般的难得,没想到,在杨田氏口中,这银狐的价格居然翻出一倍还不止。

五百两银子,那是多大的一堆银钱,有了那偌大的一笔,岂不是可以在城外买上一二十亩田地,再置办一套新宅院,不仅免了被西邻谢三麻子垒高院墙后的憋屈,还能让风叔和茗娘如轩辕家那些当家的主子一般,做了放地收租的地主。

两三年后,按照与李明德商议好的谋算,在县衙中改了茗娘和自己的户籍,离开绿安之际,房子一卖,说不定,还会小小的赚上一笔。

即便自己摆脱宿命的愿望不能实现,风叔和茗娘也能老有所依。

“五百两很多么,若是拿到乌林府那样的皇城所在,三五千两的银子都是有价无市,你不知道,你捕猎的这只银狐,皮毛光顺,颜色鲜亮,更难得的是,浑身上下还没有一处杂毛,乃是绝佳的上品……”

杨田氏嘴里的笑音不减,言语依旧,满是教诲时的谆谆相授,但是斜向人肉车轮的眼神,却是狠毒凌厉,欲要吃了他一般。

“那两只赤狐也都是好货,不能低于一百两银子……”

“至于鹿角,也不要一次卖了出去,切割了,一两一两的卖,那也是好东西……”

“我不知道这边的药材价格,没法说的准确,但是,我估摸着,一两鹿茸卖个三五十两应该没问题,毕竟,医馆里都是按钱销售的,一钱也要几两十几两的银子,而且,你猎捕的还是成年野鹿,身形壮硕,鹿角也是完整,没有被采摘过,这样的鹿角,该是值得了大价钱的……”

“鹿角一下子发卖了,价钱会打了折扣……”

“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杨田氏说的精细,也是直言不讳,轩辕承烈被她所说的价格惊住了,他委实没有想到,自家的这些猎获竟然值这么多银子,激动之余,一声姐姐险些脱口而出。

“若不然,你在绿安停留几日,帮我卖了这些猎获,我也不会让你白白操持,卖过以后,我给你一成的佣金,顺便,你也可以在绿安城中采购一些器具,金豹洼那边偏僻,除了野兽,什么都缺……”

“一成哪行,要给,你就给十成吧……”

被杨田氏的眼神催逼着,人肉车轮慢慢脱去了畏惧颜色,满满的一口野鸡吞咽之后,豪壮的一抹嘴巴,狰狞起了面孔,抽出掖在腰间的半截战刀,阴恻恻的说着,冲上前来。

感受到浓重杀气,小馋虫首先低吼起来。

闻听了小馋虫的叫声,轩辕承烈想也不想,撇了车把,顺手抽出了插在滑车中的猎叉,身子急急前扑。

刚刚窜出,一片刀风从脑后掠过。

连串的翻滚,摆脱了追杀,站起身后,也不敢从容立定。

左手握着猎叉尾端,猛力后撩,划出一个圆弧,拦阻住来人的冲势,直至觉得头脑从翻滚引起的迷乱中恢复了清明,身前近处再无他人,方才稳住了身形,立定的同时,右手顺势抓紧叉杆中段,左腿弓起,右腿微屈,将猎叉护在了身前。

“好警醒的小子,不过也就这一遭了,晓事的,趁早撇了家伙,让爷爷给你个痛快……”

人肉车轮挽出一片刀花。

一旁,杨田氏收起了笑容,却不言语,从滑车上取出了猎弩,瞄向了轩辕承烈。

“已经饶过了你们一次,还指点了金豹洼的所在,你们不肯顾念恩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取我性命……”

摆动猎叉上的火把,威迫着两人,使之不敢近前,轩辕承烈沉声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轩辕承烈没有想过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等,受了恩惠,却不铭记,更不顾念自家的好处,反而依旧继续着杀心。

人人都说狼性虽然凶残,但是那种野兽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得知恩图报。

在绿安生活多年,轩辕承烈可不止一次听说过野狼报恩的故事,知道如果善待了野狼,那些号称邪佞的畜生也绝不会对恩惠过它们的人起了歹心。

在号称猎人王的王伯家里,至今还养着一头野狼。

那头被王伯自小养大的野狼,即便这几年因为猎物稀缺,王伯家里困顿不堪,饿得夜夜嚎叫,也没有像眼前的两人一样,生出恶意,甚至连王家伯母养的鸡鸭一只也没偷吃过。

可是杨田氏夫妻却连那狼心也不如,真不知道那两颗人心是何物所制,居然石头一样的冷硬,不知道感恩回报,反倒是恩将仇报,这心肠,直比狼心还要凶狠。

小馋虫悄然而至,移到身右,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举动,竟是立成了与轩辕承烈相互配合的犄角之势。

“你自家也说了,野狼肉不好食用,明明满车的猎物,却只肯给我夫妻两只雉鸡,你把我们当作要饭花子一般的打发么,就凭这个,你就该死……”

人肉车轮嘴里言说着自己的理由,缓步移挪,欲要摆脱面前的小馋虫,看得出,小馋虫一顿撕咬,已是让他怕掉了胆子。

“小烈儿你,也是读过诗书的,该不会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吧,几刻之前还是仇人,你却肯将金豹洼那样的宝地言说出来,哪个知道你日后会不会再告诉其他人,那种地方,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仅是我们夫妻知道,那就更好了,上上之好……”

“况且,夜里也能叫开城门,说明你与绿安县令,还有绿安守备营的军将不是一般的熟识,入了城中,你一旦反悔,我夫妻二人还不是你案板上的鱼肉,任着你揉捏……”

“更何况,妾身相公还是秀才身份,有金豹洼那种藏宝洞一样的所在,日后想不发达都是难事,他要做官家老爷,我也将是诰命夫人,拿身子换人肉那种丑事,妾身做得,但却不想你小烈儿说出去,妾身可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活得战战兢兢,故而,只好借你的人头一用了……”

杨田氏倒是坦白,一条条的,将自己的理由讲得明白清晰。

她神态舒缓,聊着家常一般,语调也悠然,只是,言辞中毫不避讳自家心思的恶毒。

轩辕承烈知道,言无不尽的诚恳之下,杨田氏已经将自己视同了死人,故而才一派掏尽肺腑的无所顾忌。

“秀才,就他……”

轩辕承烈鄙夷着,瞥向人肉车轮。

人肉车轮身材矮小,面貌平凡,还是一个兔唇,这种面相,即便是满腹经纶,在讲求官仪的大赵,注定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人肉车轮几段言语,也都是粗鄙不堪,没有显露出什么文气,想来肚腹中的墨水也不会太多。

“买的吧……”

“那便如何,也不怕你知晓价格,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好多啊……”

“哪里来的银钱,莫不是也是你卖身换来的,可惜,买了也没用上,还不是做了逃难的,你自己倒是让人白日了一场,就像适才你说的,在路上的时候,真不知道,你与人苟且之时,你那相公在哪里,替你们把风么……”

轩辕承烈有意撩拨起他们的怒气。

习练武艺之时,风不破曾经教授过的,交手之时,最忌怒火上脑,失了清醒,那时,即便有十分的功力,最多也只会使出五分。

看看人肉车轮挽出的刀花,似乎是练过武艺,但很不精通,刀花初时灵捷,三五下后便有些凝滞,之后更不成形,这般的武艺,自己总有八九分取胜的把握。

不过,讨厌的是,猎弩端到了杨田氏的手里,让轩辕承烈心中生出了太多顾忌,只好学了市井间的那些粗俗言语,激发出两人的火气,以便在他们昏招迭出之际,寻到战胜的机会。

“就你们这样的,男丑女贱,还想做官,做梦吧……”

“真不知道你们祖上做了多少缺德事情,生出你们这么一对倒霉的祖宗……”

“死到临头,还敢辱没你老娘……”

“小兔崽子,你找死……”

人肉车轮夫妻果然双双中计。

叱骂过后,杨田氏扣动了弩机,人肉车轮也暴喝一声,挥刀冲进。

轩辕承烈早就有了提防,杨田氏扣动弩机的瞬间,身子一矮,侧身急闪,弩箭的啸音掠过身边之时,猎叉的叉尖径直刺向了人肉车轮的腰间。

人肉车轮脚步急停,翻身闪避之际,轩辕承烈收了猎叉,三步两窜,直奔正在转身拿取小弩的杨田氏。

刺杀人肉车轮是虚招,轩辕承烈的目的是杨田氏,毕竟,弩箭在手,他的大半性命就操控在那妇人手里。

没刺中预想的胳膊。

猎叉的叉尖划过了杨田氏的手臂,埋入滑车的枯草之中,杨田氏的痛叫声里,轩辕承烈毫不迟疑,变刺为挑,扬起一片枯草的同时,猎叉扫向她的面部。

一只右腿也踹向了预判的杨田氏闪躲退路。

慌乱中,唯恐被划破了面皮,伤了自家活命本钱的杨田氏急急的后退,倒似自己将身子送到了轩辕承烈的脚下。

那一脚,轩辕承烈使足了全力。

一声惨呼,杨田氏接连后退,但是依旧稳不住身形,几步之后,终于跌到在地。

一边,小馋虫也发动起来,后腿一弹,身子高高跃起,直扑人肉车轮。

小馋虫在人肉车轮心中留下的阴影还不是一般的深重。

冲来时,人肉车轮叫声凶狠,威势十足,貌似全部的心念都系在轩辕承烈身上,可是一双眼睛的大半,可都关注着小馋虫的举动。

轩辕承烈一击不中之下,小机灵刚刚跃起,人肉车轮就转身便逃。

可惜,他存了逃跑的欲念,也做出了逃跑的动作,小馋虫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人肉车轮刚刚转过身去,小家伙已经扑到他的身上。

只是,小家伙毕竟身小力弱,跳跃能力不足,仅仅跃起了半人之高,落在人肉车轮的后臀上。

不过,小家伙却是得理不饶的性情,也不管不顾肥硕屁股是否还有恶臭,张开了嘴巴狠狠咬下。

“啊……”

伴着杨田氏的痛叫,人肉车轮也发出了哀嚎,凄惨的叫声中,那柄捡拾来的半截战刀,向后砸向了小馋虫。

“喵呜……”

小馋虫一声惨叫,从人肉车轮的身上滚落在地。

“日你老娘啊……”

看着自己得意的爱宠吃了大亏,心中伤痛之下,轩辕承烈破口大骂,扬起手中的猎叉,便要奋力投去。

不防,举起瞄向之际,黑暗里,余光中,蓦然闪出一点晶亮,而且愈来愈大。

怎么还有人在暗处施放冷箭,轩辕承烈不及细想,身子斜向侧倾,急急闪避起来。

“嗡……”

“啪……”

一阵罡风从耳边掠过,火辣辣的疼痛,轩辕承烈的惊愕中,一只羽箭射到了滑车上的一截枯枝上。

箭劲势疾,不仅将枯枝掀起,带动枯草一片散乱,而且停止之后,箭势依然未歇,箭尾依旧在急剧抖动,发出一串嗡嗡声响。

“操你娘的,哪来来的孙子,暗箭伤人……”

没有杀掉人肉车轮,已经让轩辕承烈生了恨恼,险些丢了性命,让他惊惧的同时,愈发的怨毒。

操着一段学来的粗鄙言语,轩辕承烈向着羽箭射来的方向,叫骂起来。

不过骂声刚刚出口,他猛然发现,远处,由庆州通向绿安的大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火龙。

伴着火龙的移动,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纷乱,急促。

“你个小兔崽子,害人性命,没射死你,已经是存了饶你性命的好心,还敢骂爷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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