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阐教两教门人论道斗法的境况,自亘古算起,亦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玉虚、碧游两条法脉,大道相冲,分则各自相安,合则势同水火。
此番是因缘际会,大敌当前,玉虚、碧游门人不得不通力合作。
奈何,终究是貌合神离,多有龋龌,若不先消几分火气,大战之时,定会生出内讧。
杨任立在台上,寒风猎猎,大袖飘摇,掌中三尺青锋吞吐剑芒。
余元身长丈许,相当高大,青面赤发,神情凶恶,祭起金光锉,悬在顶上。
“贫道有礼了。”
杨任郑重打了个稽首。
“哼。”
余元敷衍地施了一礼。
轰。
杨任袖中羽扇遁出,忽而轻震,旋而回转,祭起真火,化作金乌,骤然振翅,俯冲而去。
余元祭起金光锉,穿过金乌翅膀,径直钉来。
杨任攥青索剑,法力奔腾似大江大河,化作如瀑剑光,斩落宝锉。
金乌张开翅膀,笼住余元身形。
呼。
真火消散。
余元立在原地,丝毫无伤。
这一合,试探意图居多,都没动用压箱底的手段。
此前,杨任施展变化之术,在蓬莱岛住过些时日,其实窥见了余元的不少神通。
其金刚不坏之身,乃是借庚金之气、周天星斗同炼。
这般,虽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终究不如八九玄功神异。
何况,金气炼体,尚在五行之内,若借火行真性煅烧,未必全无破绽。
余元将太岁视作杀徒仇敌,多少也打听了些音讯,知其擅长火法、剑术玄妙。
如今相见,观其气象,不过是散仙修为,本就小觑三分,方才承受火法,未有损伤,愈发倨傲。
“这般稀松手段,如何能镇杀那上古大妖?”
余元收回金光锉,轻声嗤笑。
杨任神色淡然,施展三头六臂法相,掌握诸多法宝,化作金光,骤然攻去。
叮!
余元受金砖砸额,溅起阵阵火星。
“尔手段也无甚稀奇!”
杨任祭起八卦镜,定住对方身形,两臂攥飞电枪,枪出如龙,寒芒星射,掌中青索剑斩下,剑光璀璨。
叮、叮、叮!
余元双拳难敌六手,招架不住,先后被那枪芒、剑气击中,溅起火星。
这青索剑初得不久,尚未大炼,奈何其品秩奇高,足以作镇洞之宝。
何况太岁炼就上乘剑术,若换寻常真仙,只消一剑便要损伤本元。
此剑剑气落下,虽未破开皮肉,总归斩出了几道微不可查的白印。
余元见势不妙,连忙祭起金光锉。
叮。
杨任衣袖舞动,七口无形剑先后祭出,斩开宝锉。
“你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杨任三首一齐出言,其声铿锵,宛如金玉。
“好贼子,莫要猖狂!”
余元闻言,怒不可遏,终于施展道术,运肺脏之气,化庚金锋芒,蕴于宝锉之内,
杨任祭起神目,已然窥得玄机,如法炮制,运转先天金行之气,依照手少阳经脉,藏于指尖。
叮。
杨任神情古井无波,缓缓攥住金光锉。
“这般道术,无支祁一个喷嚏便解决了。”
杨任说完,咧嘴一笑,缓缓松开掌心。
这把一尺三寸金光锉,内中无有多少符印,纯粹是金行之气日夜淬炼,锋锐坚韧。
此刻,其内金气大损,灵光黯淡。
余元损了兵刃,青面发紫,捏印掐诀,欲要凝聚星斗光华。
“此地终年阴云密布,风雪交加,莫说星辰,日月都极少瞧见。”
杨任言罢,攥住五火七禽扇轻轻一扇,脚踩罡斗,飞电枪、青索剑、金砖一齐施展。
余元被识破神通,心神震慑,正欲收回宝锉,忽见五种真火肆虐而来,其后寒光袭来,格外凶险。
这时,他终于发觉,自己小觑了玉虚门人。
“哇呀呀!”
余元怒喝一声,体内庚金之气、星斗光华游走周身大穴,映得肌体生辉。
叮、叮、叮!
这般枪芒、剑气砸下,顷刻数十道,火星四溅,宛如烧火打铁,锻打钢胚。
“你倒也有些用处,正是做那肉盾的上佳人选,若无支祁现身,请道友先与其周旋,吾等施展手段,定有奇效!”
杨任嘴上讥讽,内心却暗自惊异。
如今,除去无形道剑、五行大术未曾施展外,他也算是手段齐出,虽然占据上风,依旧没能伤其肌体。
这类修成金刚不坏之身的玄门仙人,简直似龟壳一般,实在难缠。
殊不知,余元心中更加惊异。
这小子满打满算也就修行了十余年,怎炼就一身神通,若非其未炼就不坏仙身,真就毫无破绽了。
余元心下一狠,自袖中遁出一点赤芒,其上煞气萦绕,大有冲霄之势。
阐截两教门人见状,神色大变。
“这是什么法宝,怎凶煞至斯?”
杨戬祭起天眼,眉头紧锁。
“此乃化血神刀,仙神沾之,顷刻化为脓血!”
闻仲眼眸微凝,准备出手。
龙吉、杨婵屏气凝神,观摩战况,面上俱有忧虑之色。
“吾师神通玄妙,定然无伤。”
赤霞背着剑匣,语气笃定。
呼。
余元祭出化血神刀,煞气化作匹练,径直袭出,迅疾异常。
嗖。
杨任施展化虹之术,身形消散,藏在火行之内,遁走百丈。
“好高明的遁法……”
火灵圣母见状,有些惊奇地赞叹道。
余元的化血神刀似无头苍蝇,乱窜一阵,终于返回。
嗖。
杨任化作虹光,瞬息返回,现出身形。
“这么凶煞的神刀,若能攻到无支祁眼眸、眉心等要害,定有奇效。”
杨任收了法相,笑着说道。
“你伤不得我,我也攻不到你,此战……”
余元神情冷冽,怒气滔天。
其肌体之内,毒祸汹涌,血肉糜烂,刹那复原,脏腑枯朽,庚金祛灾。
“这一战,贫道胜了……”
杨任说完,轻轻吐纳,化作灼浪寒流,其双目之中,忽而窜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机。
余元来不及闭目,忽觉眼眸刺痛,甚至元神之上亦有冰火交替之觉。
杨任敛去黑白道气,适时收了瞳术,心念一动,化作虹光,下了黄金台。
余元艰难睁开眼眸,怒火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