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洛极其差劲儿的方向感也能够看出来,载着他的军车去的不是市区的那条路,也不是通往兰亭的方向,而是一路向南,跑上了出城高。(
显然,他们想要把自己带出燕京,另外寻找地方处置。
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如何审讯,就任由他们决定了。
秦洛想,自己当真是小看了太子的决心和能量。一般而言,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善于隐忍,他却没有这样的毛病。
对于这一点,秦洛对他是极其欣赏的。
秦洛坐在越野车的后排,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黑衣男人守着。他们并没有对秦洛使用什么手拷一类的刑具,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根本就和他没有任何交流。
以刚才王九九和他们交手时的情况来看,秦洛想要逃跑并不困难。当然,秦洛也知道,他们会开枪射击。
想到这儿,秦洛又想起王九九说起的那个田忌赛马的故事了。如果自己这匹上等马和这群下等马赌命,一定会被人骂愚蠢吧?
不要相信这个世界人人平等的鬼话,那是宣传机器用来忽悠你的。这个世界,人原本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你可以不信,你也同样可以试着反驳。
如果自己这条小命真的丧失在这些人手里,和这个世界的繁华和如云的美女们说拜拜,还真是一件让人伤心遗憾的事情。
秦洛不想死!
“不怕?”坐在副驾驶室上的高大男人出声问道。他是这群人的头领,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一直坐在哪儿抽着没有标志的香烟,通过后视镜来观察秦洛的表情。
“不怕。”秦洛笑着点头。
“为什么?”男人问道。
“我们华夏国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秦洛的嘴角微扬,是一种很坦然舒心的弧度,说道:“一些跳梁小丑,在真相大白之日,必然会烟消云散。(而那些装神弄鬼者,也要受到应得的报应。”
“程建军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兄弟。”男人吐了口烟沫,说道。
秦洛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他确实死了。”
“他不应该死。”
“但是,他现在确实死了。”
秦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就认准我是凶手?”
“你是帮凶。”男人说道。“凶手另有其人。她是直接施暴者。有无数的目击者。”
秦洛差点儿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既然你们知道凶手另有其人,那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抓她?只抓我一个人,不公平吧?”
男人把手里的烟蒂弹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过脸看着秦洛,说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我承认,她确实比你难对付一些,龙息也确实不好惹。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占在理字上。有理,我们才敢抓你。有理,我们才敢把长的女儿给挡驾。有理,我们才敢开枪。假如你刚才逃跑的话。”
“我为什么要逃跑?”秦洛反问。
“或许,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有人敢招惹你呢?”男人自以为说了一句幽默的话,然后自己在一边冷笑。
“我不会走的。”秦洛笑着摇头。“我等着看戏。”
“什么戏?”
“精彩大戏。”秦洛笑着说道。“你应该也清楚,我和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因为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出手,就算程建军真的死了那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群小鬼受命来抓我呢?”
“我也不明白。”
秦洛的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像是老师给学生讲课一般的耐心解释着说道:“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办法捉到其它人。所以,他要拿我开刀。当然,他的主要目的也确实是要抓我。”
“为什么?”
“我和他有仇。”
“既然明白,你为什么不反抗?到了石岭,你恐怕就出不来了。”
“我为什么要跑?”秦洛问道。“他抓的是我。但是,他挑战的是龙息。是龙王。这下子,他把龙息对他的那一点儿香火之情完全丢掉了。我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次的事件,给秦洛的感觉就是:太子疯了。
他明知道自己是龙王的徒弟,明知道自己正在为龙王治病,他还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自己。这无疑会激怒龙王,激怒整个龙息。
他为了报复自己,不惜对上了龙王,对上了整个龙息。这不是疯子行径是什么?
秦洛为什么不反抗?
他为什么要反抗?
这样的局面,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上次兰亭风波,以龙王护犊子的名声,也只是询问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如果他不是太子,不是龙王战友的儿子,不是龙王喜欢的女人身上掉下来的骨肉,龙王会轻易放过他吗?
不会。
龙王还念着旧情,还不想对他动手。至少,在情感的选择上,龙王选择了太子。
不然的话,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龙王一定会帮自己讨回公道的。
这一次,龙王还会有什么理由继续装作视而不见?
他抓了自己,其实是在逼迫龙王做出选择。
从这一刻开始,他在向龙王下战书。
如果这些人当真要去抓离,龙王会怎么做?
秦洛还真是有些期待啊。可惜,自己也是参与者,不是旁观者,没办法见证那样的场面。
“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奉命执行任务是一回事儿。心里却要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人可以愚忠,但是不要愚昧。”秦洛说道。“你是死者的朋友。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你心里应该恨谁。”
“谢谢。”男人眼里神光一闪,沉声说道。
“不客气。”秦洛点头。“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石岭疗养院。”
“又是疗养院。”秦洛苦笑。“等我老了,一定不会进疗养院。”
“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一定会的。”秦洛说道。“如果你现在良心现把我放下来,我也没有意见。”
男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然后叼在嘴里点燃。烟火明灭间,映照出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良久,他才说道:“这是军令。”
乔木脸色阴沉的走在在前面,后面是一群同样表情的黑衣男人。他们走路的步伐又快又急,但是却落地无声。
每个走向那幢小楼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把脚步放轻。因为,那儿是龙息的圣地。那儿住着无数龙子龙孙的信仰:龙王。
可是,却有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老者例外。
老者五十多岁的年纪,个小精干,脸色红润如涂抹了一层胭脂一般。短,留着两撇山羊胡,脚上穿着双软底布鞋,原本踩在草丛上是不应该出声音的。但是,他却像是个故意使坏的孩童似的,重重的把脚给跺在地上,每一次挪步都使用了全身力气一般。
走到小楼门口的时候,那个一直昏睡不醒的男人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仅仅是睁开眼睛的这个动作,就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有了感应和无形的压力。
那些黑衣人瞬间围拢,把老者给围在中间。老者却是坦然的回头,摆手说道:“不用挡了。他要出手。你们谁也挡不住。”
“他们不配。”男人冷眼撇了那群作势攻击的小家伙一眼,不屑的说道。
“傅爷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哈哈,真是让人欣慰啊。”老头子笑呵呵的说道。
“你配和我说话吗?”男人抓了一把纠结在一块的头说道。“那个时候,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傅风雪,你别太过份。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你配和我说话吗?”唐装老人一张老脸无处搁放,指着那懒鬼男人骂道。
“如果三息之内你没把那根指过我的手指头掰断,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懒鬼男人声音冰冷的说道。
“傅风雪,你凭什么这么狂妄?我是来找龙王谈公事的。不是来听你使唤的你以为还是三十年前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以前那一招我告诉你。过时了。”唐装老头气急败坏的说道。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被人这么羞辱,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多少年了,他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那个盖着军绿大衣的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认真的数道:“一息二息三”
咔嘣!
一声脆响传来。
所有的黑衣人转过身去,只见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老人竟然真的把自己指过那个看门大叔的手指头给掰断了。
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疯了吗?还是这脏兮兮的男人对他使了魔咒?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为之胆寒。体内的傲气快抽离,对完成那个艰难的任务也没有了信心。
“傅风雪,这一次,你欠我的。”唐装老人眼神阴厉的说道。
“我欠别人的太多了。还不清了。还不清了。”懒鬼男人突然间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他又躺回板登上,闭着眼睛说道:“进去吧。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