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有低语声传来,阮玲玉和周竹修为刚好达到了炼气后期,满足了参加内门考核的条件。
一大早,她们俩人就来邀请她了,柳忆香便在她的邀请下,与她们二人同行了。
她们身后还跟了只小尾巴,正是来送行的温如珠。
温如珠灵根资质不太好,比不上她们,灵根仅仅是是三系灵根,水火土五成,与别人吸收同样的灵气,至多能在丹田中保留下五成。
自入宗门以来,她一直都在勤勤恳恳修炼,修为刚在前一段时间里刚晋升了炼气中期,尚未达到炼气后期,与这次内门考核无缘,所以在这三人里面并没有她。
临走前,阮玲玉还好一顿安慰了温如珠,相处这么久以来,也是很清楚她的性子了。
本以为她会闷闷不乐,结果温如珠说的话却让她惊讶了。
她说:“不用担心我会不开心,你们只是灵根比我好,走在我前面一步罢了。你们且先走着,我会努力追上来的。”
温如珠在阮玲玉的影响下,以前那股子自卑、畏畏缩缩且容易多想的模样已经改变了许多。
不得不说,她对她的影响可不小。
她的这番话让柳忆香都觉得诧异了,但她能想通有并且有这般豁达的心性,柳忆香还是替她觉得开心的,她也鼓励的对她笑了笑。
随后,三人便去了演武场。
柳忆香站在人堆里四下环顾,若是只用肉眼,而不用神识查看的话,她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她还在抽条,此时的身量还比不上那些修士。
……
想到云老故作神秘的模样,既不公布考核规则,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柳忆香心神微动,会不会内门考核,在刚才就已经开始了?
无疑,柳忆香想要在考核中取得好成绩。
不单单是为了逃避系统的变态收集任务,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
如此重要的考核,门中长老肯定有人会观看,就算忙着处理噬灵兽的事情一时来不及,过后肯定也会观看。
而像缥缈宗这样底蕴身后的大宗门,在门中弟子考核的时候,弄上一些能观看修士一举一动的法阵,或者是灵宝什么的,应该很是简单罢。
几乎是瞬间,柳忆香便做下了决定。
既然参加了内门考核,那她必然就要做到最好。
扮猪吃老虎?
她不需要。
柳忆香也不想做真正的猪,猪扮多了,习惯成自然,万一就成了真的猪。
更何况这是内门考核。
得到了更好的名次,修炼资源也会更丰厚一些。
不努力去展现自己,反而想着去藏拙,那不是蠢的吗?
宗门对满根植灵根的修士,应当是什么修为,战力几何不可能心中没数。
虽然宗门现在对她们一直是处于放养的状态中,保不准就有谁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以她的资质,若想扮猪吃虎,最后恐怕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说不得宗门就会思考:满灵根的天才就这?也不过如此嘛。
柳忆香只想体现出她的价值所在,这样宗门看见了她的天赋、她的心性,以及她的努力,才会向她倾斜更多的资源不是?
有了层次更好的修炼资源,她才能更快提升修为。
她总是有种紧迫感,筑基中期的实力并不能让她拥有安全感,她修为还是太低。
而柳忆香又太贪心,她想要随心所欲不受别人,她想长生,想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道。
周竹嘟囔一句:“云老是什么意思啊……”
阮玲玉正想开口,便被柳忆香提醒了一句。
“考核可能已经开始了。”
阮玲玉狐疑道:“……你是说?”
柳忆香敛起眸中的神色,大步走向那片水镜中。
待看到一双熟悉的星眸时,她愣了愣,只因眸子的主人,浑身战意外放,若不是此时考核已经开始,必定要拉着她大战三天三夜。
眸子的主人正是谢非玄,柳忆香可不会怕了他,冲他挑了挑眉。
随后,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于眼前。
……
阮玲玉若有所思,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抬眼扫了眼云老,约莫觉得他是不可能再说话了,连忙拉着一旁有些呆愣的周竹,紧紧缀在少女身后,也进入了水镜。
渐渐的,往水镜走进去的修士也不少,随着闷声不响进入水镜的修士修士逐渐加多,有些拥堵的演武台变得熙熙攘攘的。
剩下的修士面面相觑,一咬牙,冲进了水镜之中。
……
待演武台上的修士全部进入水镜后,柄清才不紧不慢走过来,口中念念有词。
光洁的水镜逐渐变成虚无,柄清缓缓打开手掌,一方青铜小壶被他握在手中。
云老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少弄些假把式,刚才怎么不来主持内门考核事宜。”
袖里乾坤本是掌门柄清的所有物,云老能暂时取得青铜壶的控制权,自然是柄清的示意。
柄清假意咳了声,“行了,寻个地方看看这群小家伙们在里面怎么样。”
……
袖里乾坤内。
一阵强光照射在少女的脸上,柳忆香先是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打量着这方世界。
刚才与他一同踏进水镜中的修士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她自己。
入目是一望无垠的黄色沙漠,巨大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半空之中,四周有浓郁的土属性灵气。
炙热的光线由那轮巨大的太阳照射下来,她粗粗估计了下,她在元界用肉眼看到的太阳,还不足这轮巨阳的十之一二大,少女不禁深深震撼了。
柳忆香直愣愣的看着天,这轮巨阳……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那缥缈宗的底蕴实在是无法想象。
巴掌大小的青铜壶她是见着了的,她现在肯定就处于青铜壶内。
但仔细一想,就算那青铜壶再逆天,也不可能装下一轮这么大的太阳吧,而且这太阳感觉比外界的太阳不知大了多少倍。
若是巨阳小些,柳忆香还有可能认为壶中的太阳,是由缥缈宗捕捞后,放到青铜壶里的。
柳忆香虽不知道光是太阳附近的火灵气究竟有多可怕,但在她看来,这青铜壶应当无法抵御吧?
怕是一接近太阳,便被太阳给融成铁水了。
但具体是不是如她所想,柳忆香又不太肯定。
少女伸出手遮挡住眼睛,眯起眼,透过手掌间的缝隙看着那轮巨阳。
她可以肯定,她刚才确实是在缥缈宗内,若不是亲身经历,她都快以为是自己横跨了缥缈宗,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界内。
一踏入水镜后,入目的黄沙、感觉触手可及的太阳,实则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太阳,这一切,都令她震撼不已。
手掌心有些痒,她差点下意识就拿出了探囊,但到后来,她还是极力忍住了。
柳忆香尝试了一下,发现她的储物袋打不开了。
又打开系统背包看了看,发现只要她想,那么就能从里面取出东西来。
她没有轻举妄动,确定能用后,只是看了一眼系统背包就关闭了。
不用想,这处空间里面肯定有什么留影阵法之类的,还是不要动用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好。
不然别人都无法打开储物袋,偏偏她就能打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
柳忆香本以为内门考核就是由外门许多弟子聚集到一起,然后大家进行一场比试,排名靠前的修士就能成功晋升为内门弟子。
现在想来,还是她把内门考核想得过于简单了。
嗯?
少女猛然转头,看见身后的景象,瞳孔骤然紧缩。
也是奇怪,沙漠之后竟然是悬崖?!
放眼望去悬崖之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里面仿佛藏了什么巨兽。
若仅仅只是悬崖,还不至于让柳忆香如此。
只因她脚底下的黄沙,正在不停的往下坠落。
似是……悬崖之下的深渊在吞噬沙漠?
柳忆香脚底下的黄沙也有松动,墨色在接近她,仿佛在逼着她前行一般。少女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往沙漠更深处的方向前行。
往后退一步便是深渊,未知的东西总归是让人觉得害怕的。
她不知道青铜壶中的世界究竟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她只知道,或许一停下来,她这次内门考核就算失败了。
就算这是幻境,柳忆香也无法停下,但万一呢。万一这不是幻境呢?
“呼……”
柳忆香数不清她在这一望无垠的黄沙漠中走了多久,在沙漠边缘时还好,也不知怎么回事,越往沙漠深处走,灵气就越稀薄。
到了现在,这片空间内的灵气已经接近于无。
虽有生生不息的功法,但也要四周有灵气供她吸收才能生生不息呀!
现在四周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了,她根本不敢乱用灵气,灵气全部都用来润喉和润嘴唇了。
仿佛连喘气都是奢侈的,只要一喘气,便会觉得口干舌燥,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喝过水的她,就觉得更渴了。
灵气所剩无几,长久得不到水滋润的朱唇微微裂开来。
身后的深渊如影深随,明明她已经将它甩在身后了,现在眨眼就快追上她了。
都不用转身,柳忆香眼角的余光就能扫到身后是一片黑暗,不用多想,那就是悬崖下的深渊。
深渊吞噬了沙漠后,变得更为宽阔了。
身后那一片浓重的墨色让柳忆香不敢停下脚步,生怕一停下,她这次内门考核就没有通过。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在这广阔无垠中的沙漠中待了许多天了,按理说那么多外门弟子,怎么着也能碰上一两个才是。
柳忆香愣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孤寂的在沙漠中走了许久。
无人与她说话解闷,她连喘气都觉得是奢侈的,只要一喘气,嘴唇就会干裂得更厉害,喉咙中会变得更加干燥,想喝水的欲望就会变得更强,四周安静得可怕。
只要她打开系统背包,这一切都能得到解决,但柳忆香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身后的墨色紧紧追赶着她,柳忆香咬了咬舌尖,舌尖传来的痛意让她脑子清明了几分。
借着这丝清明,柳忆香又继续往深处行走。
再往里面走,给身躯带来的就不仅仅是渴意了,还伴随着滚滚热浪。
越往里走,仿佛就越来越接近那轮巨阳一般。
脚底下的黄沙被太阳晒得滚烫,脚底的木云兔皮毛所做出来的鞋子,早就禁不住这样滚烫的热意,黏在了少女的脚板心上。
但少女就好似没有知觉,不知疲惫向里走着。
热浪将少女的脸颊、皮肤灼得通红,肌肤想要出汗,但许久没有喝过水的身体无法支撑她出热汗。
热是干燥的热,就是一个干热。
缥缈宗掌门阁内。
一块青铜小壶上面有一阵白烟,四周稀稀落落坐了些修士,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袖里乾坤内的修士。
不拘是想看谁,只要在那阵白烟上滑动,便能看见想要看的人。
且这白烟不仅能当场观看,还能用玉牌刻录下来观看壶中修士经历的一切。
云老实在好奇,便在白烟上一阵拨动,柳忆香自进入袖里乾坤时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便呈现在了白烟之上。
“啧——柳忆香这臭丫头可以的呀?!都走到这儿了,着实是不错!”
云老啧啧称奇,想不到那耍无赖的丫头还有这么刻苦的一面。
柄清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的确是个好苗子,天资好不说,还能忍受得了孤寂,心性、耐力也样样不差。
他都极为心动了。
但门中长老恐怕不允许呀,何况他也抢不过。
唉。
柄清幽幽叹口气。
不仅仅是柄清心动,在场这些长老们就没有一个不心动的。
但想想自身,好像又没有什么能教给她的,未免误人子弟,费了老大劲才把视线从少女身上挪开。
然后便一一观看着别的外门子弟,从进入袖里乾坤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
热,好热,好渴。
柳忆香脑子里几乎是一滩浆糊,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视线变得模糊,但她还是未曾停下脚步,机械的重复着向前走的动作。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停下来,必须往前走。
在外观看的长老们,对她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在坚持着,无一人不感到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