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之症?
可那又如何,他总是不会让蒋玉走到那一步的。
而若到时真的是像魏涯说的那样无人敢娶,他总不会作壁上观的。
不过想到他曾偶然听说过的,蒋五小姐的身体若是一直这样昏睡不醒,身体会因为得不到好的供养而受到严重的创伤,就算以后她醒过来,也还是会落下后遗症的。而今天已经是蒋玉昏迷的第三天,粒米未进,每日只是靠着参汤勉强度日,这样怎么可能会对身体没有害处?
长孙鸿旭皱着眉,抬头望向桌台上的烛火,幽幽叹息。
蒋玉,你到底是陷入怎样的梦魇里去了?
为何还不醒?
黑夜来袭,而夜晚中的京华城,也如想象中的一般人影绰约,繁华与富饶。
只不过与之相反的却是大明宫中的天牢,黑暗,压抑和不尽哭喊。而在这座占地极广的天牢之外却是丝毫不知晓其中的死亡与绝望。
而在天牢的最深处,只有一间牢房是因为在最里面的而在牢房之中的高墙之上开了一个窄窄的矮窗,抬眼,可以看到外面夜空之中闪耀着的星辰满载。
而牢中的角落,独有一女囚在其中,安静地好似一尊雕塑。
牢房外的不远处,黑脸狱卒皱眉看着,莫名对于牢中的女子此时的这种状态有一些不解。
看起来怎么好像跟前几晚上的状态不一样,按照他对这位独特的皇后娘娘的理解,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不是都应该在沉思,亦或者是在呆滞吗,怎么今日……
想到之前这位皇后娘娘曾把他叫到跟前问过的几句话,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蒋玉是在向他问话以后才变得像现在这副模样的,说明他刚刚回答的问题的确是对她很重要。
而现在,皇后娘娘给她的感觉却先是一瞬的惊喜,又是疑惑,哀伤,各种情绪轮回变化,最后却是一直沉思,又或者是一直都蹙眉忧愁到现在。
这个情况又需不需要通知给皇上?
想到昨天皇上从蒋玉这里难得的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他一度都以为皇上都要被气愤地即刻下旨,让这个还是名义上的皇后娘娘死罪的,结果一直到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动静。
黑脸狱卒又是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抿唇离去。
有些事情,他是武将想不了那么多,可是皇上总该会知道的。再者,他想起今天将他特意喊来的皇后娘娘问他的几个问题,问题很简单,仅仅是询问几个人的存在与否,姓甚名谁,又或者是穿衣习惯。
这些问题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并且是十分的简易,也不会联系到皇上对于她,还有对于蒋家的一种态度。
可是偏偏她问的问题之中的那个人。
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魏涯……
据他所知,这位皇后娘娘生为蒋国公府的嫡女,一直以为都是矜贵万分的,而对于像是天下第一庄这样的大势力,严格来说应该是素不相识的,或许说通过皇上穆连城的口也是能知道一些跟天下第一庄有关的信息。
而像是皇后娘娘问过的那样,在十年前,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魏涯可曾来过大明,又可曾与大明皇室合作,共同开采过一座矿山。
又言,当年征战胜利而归的王将军回朝,而王将军的幼儿,一直都寄养的孩子,那位小公子,又可是叫王玉锦之类的问题。
这样关于大明朝廷隐私之内的问题,本来黑脸狱卒是不该让蒋玉知道的,可是尽管蒋玉现在是在牢中即将会被皇上赐死。可是这样子的改变不了蒋玉她现在还是要尊贵无双的皇后娘娘的身份。
几个早已过去十多年的问题,也不怕皇后娘娘能有什么其它想法。
只不过是这种忽然之间的异常,还是即时通知皇上的好。
而在黑脸狱卒离开之后许久,一直都呆立在角落的白衣女子终是有了反应,抬起头来,黑夜之中,一双上挑着眼角的剪水瞳子盈盈水光,半天才是眨几下,显得呆滞而不知所措。
是那种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之后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疼不已。
“皇后娘娘,不知您叫末将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黑脸狱卒一脸面无表情地问道,对于蒋玉,尽管已经知道皇上将她丢入天牢之中,已经是快要舍弃了她的存在。可是现在,还是一字一句,没有丝毫的高傲与不屑,因为穆连城的那个所谓废后的旨意还未曾下来。所以现在还全然拿她当皇后娘娘对待着。
一板一眼。
“本宫想知道,你跟在穆连城身边多长时间了,对于十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你还能记得多少?”蒋玉淡淡地问道。
黑脸狱卒一时有些怔然地看着牢房之中的白衣女子,脑海中在一瞬之间想过很多种可能。
问他在皇上身边待了多久,莫不是想评估一下自己现在是否为皇上的心腹,然后现在要感动自己,想要自己去皇上那里为她求情?
又或者是故意如此,知道他是皇上特意放在她面前的监督者,所以想故意在自己面前说一些话,从而让皇上知道,最终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
纵然想的再多,可是在现实之中,还是仅仅怔了一下后,恭谨地朝着蒋玉抱拳,道“回娘娘的话,末将已是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十年前的事情,不知娘娘想问的是哪个?若是不涉及其他,末将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意思就是说,有一些机密的事情不该问的,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去问了,是如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趣事,就想着问问。”女子眼也不抬,知道牢房外的那个黑脸狱卒时刻都紧要着自己,也时刻防备着自己。说不定此刻自己的这番行为也会被他理解为想要借他的口向皇上服软。
可那又如何,现在的她迫切想要知道关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生活,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娘娘请讲?”黑脸狱卒低头道。
“听说,十多年前,一直固守蛮夷边境的王忠王将军大胜归来,当年他可是有一幼子,名唤玉锦?又或者说当年的那个王将军的幼子其实早在王将军班师回朝的前夕就被当时的皇上,先皇给提前杀死,而代替那幼子的,只是先皇特意寻来的一位与王将军幼子长相颇为相似的少年,先皇手下的暗卫?”
素来沉默的皇后娘娘自从上次和皇上的一次相争之后,变的更是安静,今天是第一次问这种问题,并且问的,还是关于先皇在位之时的秘辛。
“禀皇后娘娘,此事……”黑脸狱卒有些犹豫。
“无妨,你可将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本宫。”蒋玉一看,就知道确实是知晓内情的,眼神微微一亮,“你要知道现在已经是皇上执政之时,再者当年的当事人,不管是先皇还是王忠王将军,亦或是他的家眷子女,不管是真假的幼子,现在都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本宫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一个事情真相罢了。并不会妨碍皇上什么。”
“再者说了,本宫现在还是皇后,想来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应该是有这个资格的。”
蒋玉挑眉,不动声色的低低引诱般说道。
“这……”
黑脸狱卒抿唇,想一想确实如此,已经过去将近十年的事情,且王将军一府现在皆亡,没死的也早在皇上的控制之中,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当年回朝的王忠王将军确实一直有一幼子,唤作王玉锦,当年在京中为质。”
蒋玉了然,为防止将领佣兵自重,身为统治者,往往都会留一人为质,就像王将军这样,京中为质的是他的幼子王玉锦。
“也确实如娘娘所言,因为王忠曾为战王部下,当年先皇为更好地控制他,所以在王忠王将军大胜归朝的前一阵子就率先用自己手中的暗卫,替换下了那个一直都留在京都的孩子。”
“那当年的那个真正的王玉锦到底是如何死的?”
黑脸狱卒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但被蒋玉严厉的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最终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先皇深夜指派一队人马,当时置养王玉锦的宅子,整个府邸无一人生还。”
蒋玉心底一颤,抿唇不再去细细纠结。
“那本宫现在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女子稍稍抬高了下巴,看向黑脸狱卒的目光不禁带着些肃然,“同样是十多年前,江湖之中的名宗望派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魏涯,可曾一身公子,金纹面具现身大明京都,只为与先皇商讨关于一座在大明境内的,被天下第一庄发现而控制的银矿的开采问题?”
蒋玉问的极为认真。
“娘娘?”
黑脸狱卒猛然抬头,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也同样疑惑,为何蒋玉身为一介女子,为何看样子也是知道当时的情况。
还无比的清楚,当年大明朝廷选择与江湖之中的门派天下第一庄合作的原因。
不过,现在也不是不能让蒋玉问的。
“娘娘说的是,当年确实是有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亲自来到大明京都,只为与先皇商谈那座偶然发现的银矿的具体开采事宜,最终的结果是朝廷与天下第一庄合作,开采而得到的成果五五分。”说着,黑脸狱卒的声音稍显迟疑,“当年末将曾跟着皇上远远看了那少庄主一眼,确实是红衣面具,肆意的很。曾听皇上提起过,这位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的名字,确实为魏涯。”
红衣面具这位天下第一庄少庄主的名字确实为魏涯。
蒋玉只觉得有只烦扰的蜂儿一直都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吵闹的紧。
那些……记忆之中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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