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痒

第117章 痒

这次入宫,却没过太久,回到通辽伯府时,宴席的狼藉也收捡打扫得差不多了。

贾珣牵着黛玉的手往北正院上房去,一路上红色还未褪尽,白色还未布置妥当。

贾珣喊住平儿,道:“别这么积极,明儿天亮之前,换上就可以了。”

平儿会意,知道是还未圆房之故,笑道:“府里从未准备白事的物件,只得明儿一早,去市上换也好,也亲朋家求一些布置吧。”

贾珣看了眼廊上摆着的丧事物件,笑道:“夫人对你挑的人儿还满意吗?”

“那你满意吗?”黛玉反问。

“再满意不过了。”

平儿白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口子自恩爱去,又何必拿我打趣。”

说着便带着小丫头出去,又巡查了两圈,各处落了锁,方回自己小院去了。

入了上房,黛玉道:“明儿还要入宫,今儿咱们还是分开睡吧。”

贾珣道:“夫人今儿却糊涂了,哪有新婚之夜分开睡的道理,让府里的丫头婆子都看笑话,还怎么管家了。”

黛玉道:“那你别乱动,听嬷嬷说,圆房之后,第二天是难动的,别叫我明儿出丑。”

“行,我今儿也累了,就抱着你歇一晚,也睡得香。”

黛玉狐疑地看了贾珣两眼,卸下丧服,露出里面的红色底妆来。

贾珣则快得多,早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眯着眼似乎已经入睡了一般。

紫鹃朝着贾珣努努嘴,黛玉看过去,有些羞,又有些气,不会真就睡着了吧。

洗漱过后,方才缩进被子里,靠在贾珣怀里,听着心跳怦怦作响。

“紫鹃,吹灯。”黛玉唤了声。

紫鹃和雪雁吹灯下帘,关门出去。

“呀,你没睡啊,别乱动。”

贾珣道:“我没动。”

“明儿还要入宫。”

“嗨,禁止婚嫁是没错,没听说禁止行房的,妹妹好糊涂。”

“喂,你别舔那里啊!”黛玉气道,“痒死了,我脚怕痒,脏死了。”

“怎么骂自己呢?”

“不许亲我,呀~”

……

“你还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嬷嬷都没教过这些,我瞧着,定是青楼里学的了。”黛玉哼了一声。

贾珣只笑了笑,看了眼紫鹃,道:“你还笑,还不给姑娘梳洗,哦,不对,给夫人梳洗。”

黛玉问紫鹃道:“昨儿我叫你,你怎么不应?”

紫鹃道:“我若应了,老爷该怨我了。”

黛玉哟了声,道:“什么时候把我的丫头策反了。”

贾珣道:“什么正的反的,你若不喜欢她,快打发她走了罢。”

黛玉却不理,吩咐雪雁去茶厅摆早饭。

两人至茶厅的时候,却见雨霁、平儿等人,都在厅中候着。

照习惯,贾珣该打发她们去了,忽想起今儿有些不同,主母入府的第一天,也不好说,自坐下吃点东西。

五更一过,便要入宫去。

屋外还是黑漆漆的深夜的寂静,厅中是明晃晃的无声。

黛玉看了几人一遍,又看了贾珣一眼,默默点头,笑道:“今儿也罢了,吃了这杯茶,一会子要宫里去,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一切如常吧,别的,等过了这阵子再说了。”

几人得命退下后,贾珣方道:“太太可别太宽纵了她们,赶明儿蹬鼻子上脸了。”

黛玉气笑,道:“你以为都跟你一个样。”

贾珣道:“由着妹妹如何,府里头的事,我再不管的。”

“万一做得不好怎么办?”

“郡主府这么大都能管好,我这小宅子有什么难的,你担心的,无外乎是处理一直跟我的人,让我难堪的,夫人只要知道,你我本是一体的,没什么你的我的,就没有什么难办的事。”

黛玉歪着头看他,浅笑点头。

徐林忽进来回话道:“郡主,伯爷,宫里有点乱子,先别急着入宫。”

让伺候的丫鬟退下,贾珣问:“昨儿不是才闹腾了,今儿又什么乱子?”

徐林看了看四周,方轻声道:“向宫里人打听,昨儿三更之后,据说是太上皇做了噩梦,醒来之后发了狂,就派兵围住了灵堂,还将皇上和皇后都赶走了,导致禁军之中,互相号令不明,还发生了械斗。”

贾珣惊道:“这么严重,不对啊,禁军火拼,动静也太小了点儿。”

徐林道:“不到火拼的程度,皇帝似乎谢了罪,自请退回含元殿设祭致哀,禁军的指挥如今都由太上皇掌控了。”

“这样不是更该快点去,别惹圣人不开心了。”

“还在赶设随祭之地,宫门都堵住了,伯爷和郡主恐也不在一处的。”

贾珣道:“妹妹别喝太多水了,再带点干粮,别不好意思。”

“我知道的,也不知道老太太一把年纪,受不受得了。”

“那老寿星,一家子不肖子孙都没把他气坏,身子骨可太好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哼道:“就你神气,别人都没本事的,自然是不肖子孙了。”

贾珣道:“也就开个玩笑,你便当真了,都是有本事的,就说贾琏,就说贾宝玉,就说贾环,算了,不说了,就是有本事就是了。”

“你啊。”黛玉无奈摇头,“或许和老国公比,是差了许多,到底也不算什么坏人。”

新婚燕尔,自是浓情蜜意,不觉时候的,吃过早茶。

辛姨忽然入厅来,道:“郡主,伯爷,可以入宫了。”

贾珣对黛玉道:“一会子推脱身体有病,什么病辛姨给编一个吧,差不多就回来,别在那里耗着。”

辛姨冷笑道:“我自然心疼郡主,才不像某些人,话说得好听,做起来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贾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听墙角啦?”

“谁乐意听了!”

……

刚入宫门不久,贾珣和黛玉便分开走了,轿子也不许再往内,一应诰命皆步行入朝随祭。

这时候抬头还能看见,渐明亮的天上,挂着一弯残月。

贾珣忽闻得有人喊他,回头看时,却是贾琏。

“琏二哥。”贾珣先是一笑,忽又板着脸道,“昨儿琏二哥却不来,今儿却叫我做甚?”

贾琏道:“我原是要来的,林妹妹可是我亲表妹,只是我父亲不准,因此竟不能来了。”

贾珣叹道:“多大点儿事,便这样记仇?不会还记着东北的事吧,果然是这个,琏二哥可得劝劝令尊,冤有头债有主,该去寻忠靖侯史鼎,他才是头头。”

“我是什么头头?”

冷不防地身后冒出这一句话,两人都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正是史鼎。

“世叔,你何时回来的,我却不知道。”贾琏喜道,忽然又觉得这不是笑的时候,笑容生硬地转变成哭丧脸,脸部肌肉忽地抽筋了。

史鼎呼地一巴掌拍下去,贾琏瞬间就好了,连连道谢。

这场面,贾珣十分讶异,同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接近一些会有智慧上的污染,得了这个好处,一路前行竟都宽敞了许多。

“史侯回来得可真是时候。”贾珣摇头道。

史鼎点头,叹道:“昨儿三更时候到的,一路上都在睡觉,回到侯府,见挂了白,还以为是府上死了人,一问才知道没事,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太妃薨了。”

贾珣和贾琏都难以置信地瞪着大眼睛看着史鼎,但旁人因刚才的事都隔得远,因此这大不敬的话只在这六耳之间罢了。

贾珣问:“琏二哥刚才叫我什么事?”

贾琏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开口道:“想问珣兄弟可有赚钱的路子,我也能出些力气的。”

“琏二哥缺钱,管二嫂子要呗,她有的是银子。”

贾琏顿时有些不乐意,敷衍道:“她能有几个银子,你若是不肯,便算了,说这些作甚。”

史鼎道:“琏儿只管赖着通辽伯身上,还怕赚不到钱?”

贾珣道:“举国哀悼之时,能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呢。”

史鼎对贾琏道:“瞧,你兄弟答应你了,准备几千两银子入股,以后等着收钱吧。”

“我哪来几千两银子?”贾琏苦着脸,有钱还犯得着来求人,还是求这个抢他小老婆的人。

“不说银子的事。”

贾珣提醒了一声,人越来越密集,戒备更森严了。

终于到了随祭之处,众人皆尽其哀。

一个太监找到贾珣,轻声道:“上皇请通辽伯去一趟。”

贾珣得令,辞了史鼎和贾琏,跟着小太监离开。

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劲了,路愈发阴森偏僻起来,心里不住狐疑,仔细观察着小太监,果然有几分鬼鬼祟祟的胆怯在。

贾珣猛地发难,直控遏住小太监的咽喉,狠声道:“说吧,谁派你来的,讲不清楚,这条路就是你的黄泉路。”

小太监被这一下,裤子都湿了,颤声道:“伯爷饶命,听我讲,的确是太上皇让我来的,如今圣人不在临敬殿修道,这是往承安塔的路。”

贾珣道:“还胡说,承安塔早年就废弃了,圣人怎么会住那里。”

小太监道:“圣人说,比起人心来,小鬼要亲切得多了。”

承安塔曾发生过血斗,佛像上挂满了残肢断臂,事后便被废弃,因此贾珣有此问。

但小太监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质问道:“圣人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太监说这些。”

“是和夏总管说的,奴婢就在一旁侍候,因此听得了。”

贾珣又问了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观察小太监的反应,似乎并没故意撒谎。

这样一来,他的胆怯也可以理解了,说明昨夜发生的冲突远没有传出去的那样简单。

在苔痕斑驳的青石板大道前,承安塔像一个失意的巨人,茫然伫立,眺望着宫墙内外的斑驳陈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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