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杜太后
双凤殿，佛堂。
太后同意了贾珣的求见，但出乎贾珣预料，太后太年轻了，至少看起来太年轻了。
青丝如瀑，不加装饰，像是个农家少女，淡淡看了眼进入佛堂的贾珣，丝毫不显太后的贵气和威严。
倒像是个贪玩的孩子，正被罚面壁一样，装作认真悔过，几分忐忑几分委屈，最终以一脸木然来掩藏内心的情绪。
贾珣忙上前行礼，道：“臣贾珣，见过太后娘娘！”
“平身吧，贾珣，来这里作甚？”
贾珣道：“两位圣上命我调查太妃的死因，太后、太妃同居双凤殿，互相之间自然多些了解，因此冒昧，求见太后，希望问几个问题，请太后解惑。”
杜太后仍是木然的表情，道：“你问吧！”
“臣的第一个问题，太后是真的太后吗？”
杜太后忽地笑道：“我倒希望我不是。”
贾珣又问：“太妃薨前，皇后曾来过双凤殿，可来拜见过太后吗？”
杜太后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指着一个地方，道：“那天她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子，大约一刻钟。”
贾珣问：“太后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杜太后忽然长叹：“青灯古佛，到底寂寞，有个人来陪，印象深了些，我还记得她说了两句话。”
贾珣深知对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是为其风姿绰约而失魂落魄，一时恍惚。
过了许久，方才道：“皇后说了什么？”
“第一句是：太后红颜不减，如酒饮醇。”
贾珣闻言，第一反应是她真好意思，随即又不得不认可。
杜太后接着道：“第二句是：太后想离开宫城吗？”
贾珣道：“臣有些好奇，太后是怎么回答的？”
杜太后道：“我回答她说，我想，然后她就走了，哎，你不了解她，她真的很没有礼貌，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贾珣不答。
杜太后又道：“皇帝也是个有大略的，选皇后的眼光却有限得很，浅薄得让人嘲笑的心情都没有，寡淡得像山泉水。”
贾珣有些怀疑，她真的是太后吗？
杜太后又问：“贾珣，你结婚了没？”
贾珣道：“就在昨天了。”
杜太后惋惜中带着欢喜道：“时候真不巧了，不过瞧你的样子，不像个君子，一会子叫人去告发你，让你去牢里歇一歇，也给你减点儿担子。”
贾珣道：“太后若觉得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哪里又去不得呢，何必拿臣来作耍。”
“去凑趣儿还有什么趣儿，你走吧，一个呆子，一个傻子。”
“臣的许多话还没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死了就是死了，非要问怎么死的，你们果然关心她怎么死的，还是关心怎么死对你们有利呢？庙堂之上，都是些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你还年轻，还有得救，但佛不救不自救的人。”
贾珣问：“那到底是自救的，还是佛救的？”
“重要吗？你得救了。”
“太后年庚几何？”
杜太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贾珣受教离开。
佛堂外，一见贾珣出来，方休急问：“太后怎么说？”
“你这么着急干嘛？”
“太后好多年不接见人了，我也是好奇。”
“我怎么觉得你心虚呢？”
方休不屑道：“我心虚什么？”
贾珣道：“太后一心礼佛，没说什么，去看看伺候太妃的宫人。”
苏山道：“夏总管派了李公公来，他了解这边的事情。”
不及时，李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过来，神情满是哀戚，道：“通辽伯有什么想问的，请快些问吧，咱家还要去为太妃守灵。”
贾珣道：“先去太妃起居处查看一下。”
李太监在前头带路，一边道：“老太妃是被活活气死的啊！”
这话有些突然，让贾珣猝不及防，但对方既然敢这样讲话，总归是有理由的，也没打岔，只静静听着。
“那日林皇后来见过太妃后，便发生了争吵，林后走后，太妃大发雷霆，这么多年，太妃从不曾发过火，做什么都平心静气的，接连几日都没睡好，每晚上都做噩梦，听里头伺候的人讲，太妃说梦话还说，甄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皇后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太妃如此愤怒甚至于害怕呀！”
李太监说完，众人都沉默着，一则以为他还要说，二来这直接指向林后，又毫无证据的发言实在有些尴尬。
贾珣道：“按照李公公的意思，林后威胁了甄太妃，要对付甄家人，或许还说了恶毒的话，让太妃情绪动摇，惊怒之下，伤了身体？”
李太监道：“通辽伯误会我的话了，太妃和皇后的确发生过争吵，但后来太妃所以愤怒且害怕，究竟是否是皇后的原因，我又怎么知道的。”
贾珣点头，道：“李公公也是老人了，说话还是滴水不漏，请问李公公，伺候太妃的宫人可都控制住了？”
李太监道：“一开始，这便是林后在管，也没说有什么异样，自然是不会把控这样严格的，后来林后回椒房殿，这便是贤德妃在负责了，可当时的情况，已还原不得了。”
贾珣心下冷笑，说道：“这样说来，李公公掌管双凤殿的大小事务，竟然一点责任都没有，一点事情都不知道了？”
李太监道：“通辽伯这话，却是不当得很，你不懂得，各宫殿里头的事务，都是各家主子自己安排亲信来管的，我是后派来的，等闲不过送些用度过来，这双凤殿尤其特殊，咱家不过是夏总管派来联络的，又能了解得多少，想担责任，只怕没这资格呢。”
到了太妃寝宫，贾珣问：“里头伺候的人都在吗？”
“贴身伺候娘娘的两个宫女，昨夜间已随主子去了。”一个管事模样的女官回道。
贾珣问：“还有吗？”
“还有个老嬷嬷，去了贤德妃那里了。”
贾珣问：“旁人都到齐了吗？”
“都在这里。”
“怎么不去太妃灵前。”
李太监道：“通辽伯问的什么话，平白叫人好笑，咱们伺候人的奴婢，哪有那个资格。”
贾珣道：“李公公对此，似乎颇有怨气。”
“哎，到底有感情，总想尽一份心罢了，到底还是奢望了。”
贾珣疑道：“李公公的话，未免自相矛盾，公公和太妃，到底多少熟悉呢？”
李太监道：“咱家自然是熟悉太妃的，可太妃不熟悉奴婢，不过是常事，头低着，脖子容易僵。”
贾珣坐了一会子，左绍青和管三刀一起过来，被拦在了殿外。
贾珣问：“怎么回事？”
苏山道：“伯爷情况特殊，除非太后允许，他们不准入殿，但太后已经闭关，不能准许了。”
贾珣道：“那你们怎么可以。”
“我们也特殊啊。”
贾珣摇了摇头，出殿见了两人，道：“寺卿大人，请你讯问一下昨夜的详细，管哥协助审讯一下。”
左绍青不满道：“贾怀玉，你怀疑本官的能力？”
贾珣道：“并不是如此，想让大人帮我带带人，也算假公济私了。”
左绍青冷冷看了管三刀一眼，道：“随你吧，只要别碍事就行。”
等左绍青带着人过去安排审讯，管三刀问：“伯爷，怎么审？”
“注意下人员调动，听听众人对这事的看法，证据估计很难了，看着办吧，我未必专业，审讯完之后，今晚来府上再议吧。”
管三刀自领命审讯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