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经济

第108章 经济

贾珣半蹲着,道:“你鞋子进雪了,我抱你回去。”

黛玉将灯拿在手里,映着一双面容。

贾珣道:“你不照着路,不怕摔着了?”

黛玉笑道:“我早发现了,你晚上也看得清。”

“你倒挺仔细。”掂了掂,问,“你怎么又轻了?”

“哪有?你力气大了。”

……

市易司,知事厅。

“伯爷上门,可是稀客。”许焦裁笑着迎过贾珣。

“这新衙门气派多了,这知事厅也大气了。”

“伯爷来,可是梅家的事?昨儿我已经收到了,一会儿便发出去。”

贾珣道:“不是这个,我想看看商税的账目,可得行?”

许焦裁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伯爷方便,实在不妥当。”

又指了指上头,意思是上面有人看着。

贾珣也不强求,又问:“市舶司的账怎么走的?”

“专门的账,是赵阁老在管着。”许焦裁觉得怪,又问,“怎么了,市舶司有什么问题。”

贾珣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想知道海贸的规模,如今改革到关键期了,各方力量的强弱要心里有数才行。”

“照我说,伯爷也犯不着费这些心思,是非成败,都是别人的,《中庸》讲,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贾珣道:“你倒当起先生来了,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在其位,谋其事’。”

许焦裁不理会,反笑问:“什么时候请我吃酒?”

“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行。”

“今儿我可不空,你倒会挑时候。”

“这可不,不然你真来了,我不得真请了。”

许焦裁失笑道:“你这也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先撤了。”

……

刚出市易司衙门不久,贾珣遇见陈拟卬,带着几个书院的学生,跟着荆国公府的家仆。

一见面,便要拉着贾珣去书院讲课。

贾珣当然不会去,却拗不过他,只得将秦三叫来,吩咐去取本书来。

陈拟卬一看,书上只写了《经济》两个字。

刚要翻开,却被贾珣止住,道:“救赎之道,就在其中,焚香沐浴,以闻此道。”

陈拟卬见贾珣如此慎重,心里是欢喜异常,如此必然是得了宝贝。

也不顾要拉贾珣去讲学的事情,离开之后,也没立刻去书院,而是回了荆国公府。

时候尚早,陈拟卬焚香沐浴后,静坐了一炷香的时辰,这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来。

内容与他期待的大道略有不同,但仍瞧得仔细,越是往下看,越是面红耳赤起来。

一连三日,陈拟卬似乎忘记了遗传学的魅力,沉迷于经济之道无法自拔。

始作俑者贾珣却不知事情的结果,这日正好贾枚巡河回府,刚面圣后,便将贾珣叫去,商议婚期和一些具体细节。

大约有个章程,还需去中宫请旨。

事情议好,贾枚留了晚饭。

刚上桌,不由叹了声:“好像总有事忙不完似的,这些年一起吃个饭都挺难。”

贾珣道:“孩儿不忙,每天到时候就过来,父亲却有什么好叹息的。”

“我还等你?最近,你大哥有给你寄东西来吗?”

贾珣想了想,道:“没寄钱了,送了些种子来,他倒知道我想要,莫非大哥就在京城?”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贾珣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或许在吧,等你娶妻那天,他要回来看一看吧。”

贾珣道:“他都未必知道吧。”

“他会知道的。”

贾珣听出这声音忽然透出的沧桑感,细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父亲头上多了些花白头发。

“父亲忙于国事,也该爱惜身体。”

贾枚笑道:“你这点儿大,倒劝起我来了。”

贾珣问:“孩儿先前住的百草园,收拾了没?”

“呵,还是老样子,我没那闲心去收拾。”

“我明儿回来住吧,那边一个人,怪冷清的。”

贾枚也不看他,说道:“随你。”

贾珣想了想,又道:“有个事,我有些犯疑,父亲对宁国府的贾敬可熟悉?”

“也算熟识了,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他找过我,还提起娘亲来。”又将那日见贾敬的事说了一回。

贾枚先不知有这事,一时也摸不准,自回忆着。

述说道:“贾敬当年,也算是风云人物了,他的父亲贾代化掌着京营节度使,当年这个职位,比起今日,要贵重得多,他呢,自小边跟着义忠亲王老千岁身边,善于谋略,虽然是勋贵出身,却中了进士,和荣国府的贾赦,都是老千岁手中的得力干将。”

“义忠亲王是义气张狂的性子,不以亲王之尊退居幕后,往往身先士卒,多年征战下来,打下了不少国土,但同时,也加剧了勋贵和文臣之间的矛盾。”

贾珣问道:“这么说来,义忠亲王坏事,和勋贵与文臣的冲突有关了?”

贾枚摇头,笑道:“你道为何封号‘义忠亲王’,‘义’在‘忠’前,到底还是动了逆鳞。”

“谋逆?”

“心里未必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在军队的影响力已经太大了,脾气又太暴烈,父子之间,误会越深,至于兵戎相见。”

从贾枚的描述中,贾珣依稀可见那个时代的残影,仍有许多不解,但是对此,他并没有太大的好奇。

贾枚又道:“贾敬和你娘亲应该是不熟悉的,荣、宁二府,和胶东侯府并无交情,甚至可以说很冷淡,这事他们各自的身份决定的,但他既然找到你,要么对你,要么对我,应该是有别的想法。”

“照父亲的说法,当年荣宁二府都卷入了义忠亲王之乱,就不怕被秋后算账?”

“怎么不怕,就是因为怕,所以各自的当家人都早早的退出朝堂了,让一个人放弃权势的,不会是虚无缥缈的修仙,他只是用修仙,来缓解失去权势的痛苦罢了,同时,也让陛下找不到借口算旧账。”

贾珣忽问:“那父亲肯放弃权势吗?”

贾枚道:“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贾枚并不想多谈,但看了眼儿子,还是解释道:“所谓权势,是用以实现个人意志的条件罢了,当一个人失去了个人意志,那么权势便无所谓了。”

“父亲是有主见的人,怎么会失去个人意志?”

“我只是知道,但我不会决定,看似得心应手,实则随波逐流罢了。”

贾珣细细咀嚼着‘只是知道,不会决定’的意思,叹道:“和父亲谈话,总觉得自己很蠢。”

贾枚笑道:“这也算是一种孝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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