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缘子,我们走。”小武说完就拉起了缘子,洛雁见状更是不依,打开了他们两个的手,一着急便吼道:“缘子是来我们家帮忙的,她不能走!”
“你干嘛?怎么跟个泼妇一样?!”小武也不满道,他不明白为何只几天洛雁对他都是气呼呼的样子,还几次打开他,今天又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理也不是滋味,倒是惹怒了他
听到洛雁和小武吵起来的声音,周围的许多村民也再无心干活,围过来看热闹。远处的郭先生本以为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此时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你!林习武,你竟然为了她吼我,你就是心疼她了是不是?!你俩早就有了龌龊的勾当了吧!”洛雁听到小武那样说她再也忍不住,虽然她知道那两人该是清白的,可话已说出,后悔已晚了。
“雁儿,真是胡闹!”虽然一旁的小武、缘子和荆彬听到这话皆是一怒,但还没等发作,就被郭先生的声音镇住了。
听到义父的声音,洛雁知道自己错了,但也更是难过,此时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眼泪止不住地流,小武见她这样倒是有些慌了,没想到洛雁却又说:“她根本就不是您的亲侄女,为什么您还那么护着她?”
郭先生没想到洛雁会这么说,不由一愣,众人也都看向了郭先生和缘子,此时缘子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小武却道:“洛雁,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疯子!”
“我……”洛雁不知说什么好,就要伸手去打小武,小武一开始没想过洛雁会一直这样纠缠,也就任她捶了几拳,后来发现实在难缠,心下也是无奈,便推了一下,这一推没有控制好力度,洛雁倒更是火大,挥手便给了小武一巴掌,众人见状也是惊呆了,郭先生刚先说什么,就见自觉失了面子的小武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掌便要朝洛雁拍过去,虽然小武的武功并没有多高,但洛雁却是个弱女子,毫无防备挨这一掌不但会伤到身体更会伤到她的心,缘子思忖一下,马上过去拦在了洛雁身前,本来接下这一掌也不算什么,但偏巧不巧,左肩的痛袭来,却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小武看着自己酿下的祸愣在原地,众人紧忙跑过去扶起了缘子,“缘子,你怎么样?”荆彬扶起缘子,可是缘子竟吃痛地说不出话
洛雁见状,也不知怎地脑子一抽,又添油加醋:“假惺惺,她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这么容易倒下?”
“闭嘴!”郭先生实在忍受不了洛雁的言行了,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样“缘子身上有伤!快,把她送去我那!”
荆彬闻言,一把抱起缘子便飞奔起来,珍儿几人也都跟在后面过去,热闹散去,乡亲们也都回家准备午饭,只有洛雁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林家兄弟和荆彬都在郭先生的院子里等待,珍儿叫了宁翩翩来帮忙,听从门外郭先生的吩咐,两人在洛雁的屋子里慢慢剥掉缘子的衣服,里面的衣衫已经被渗出的血丝染红,两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没事……”缘子微睁着眼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裂开了?”郭先生在门外焦急地问道
“是,接下来怎么办?家里有什么包扎用的东西吗?”珍儿问道
“有,你先看看那血是什么颜色的?”
“红的。”
“没有紫黑?”
“没有。”
“好,那你出来拿东西吧。”
珍儿便出去和郭先生拿东西,然后进去好好包扎。郭先生也没有再那么担心,这时想起了洛雁,心里很是无可奈何,挫挫这丫头的锐气也好,平日确实自己太纵着她了,她也该长大了,想着便踱步到院子里了。荆彬紧忙上前问道:“郭先生,缘子怎么样?”
“还好,只是伤口绷开了,并没有毒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都怪我……我不该动手的,郭先生,您罚我吧!”小武自责道
郭先生并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习文很是疑惑:“郭先生,缘子什么时候受的伤,我们怎么不知道?”
“有几个月了,伤很重,毒剑贯穿左肩,那毒解了七天有余,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竟然如此严重……”荆彬听完这话对缘子很是佩服,又有些心疼
“这……这……”小武慌了,完全没想到缘子的伤竟这么重,“她之前在江都和那个女子交手,或者这些天和您切磋都没有看出一点不对劲啊……”
“她急于继续练武,伤口刚愈合好便开始大强度的训练,也很能忍耐,这些天没觉得什么,但日积月累却不是什么好事,我之前看她没什么事以为是她真的好得快,没想到你今天这一掌竟让这隐疾显露了出来,也怪我没好好留意。”郭先生道
“她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荆彬眉头紧锁
“这是她的秘密,你可以问她,但我不会说。”
“郭先生,已经包扎好了。”宁翩翩出来说道
“嗯,她情况怎么样?”
“她状态很好,和珍儿在里面聊天呢。”
“那就好,省了我的
药浴了。你们有什么想要和她说的就进去吧”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翩翩啊,今天中午就麻烦你做些饭菜招待下他们吧,我出去下。”
“嗯,好。”翩翩应了声就回头带大家进去了
“缘子,你怎么样?会不会打扰你?”荆彬进来看到缘子虽然和珍儿在聊天,但面色还是很差
“我没事的,你们陪我说说话很好,可千万别把我当个病人啊……”
“你们不用担心,缘子很坚强的,刚才我和翩翩的包扎手法不是很好,几次碰到伤口,她连哼都没哼,这要换做我,早就疼死了。”珍儿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硬撑?!”荆彬却没好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都呆住了,一时间有些尴尬,习文给珍儿使了个眼色,珍儿明白了些,也没有怪荆彬,只笑了笑,缘子听了这话更觉诧异,可能除了爹爹以外,没有别的男人能看破她伪装出来的坚强,这样的话,也没人因担心她而这样说过,心中不免有些悸动,但还是忍住了。
“缘子,对不起……”还是小武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首先道歉
“没事,这也不是你的本意,还怪我让你内疚呢……”缘子笑道
“好了,你们别互相客套了。”习文又正色道,“缘子,我们一直都很相信你,也没把你当外人,我们也知道有些事情你不便告诉我们,我们也理解,但是像这种事情……”
“习文,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只是不想让我那些烦恼扰了你们。你们一直生活在这么纯净的地方,是不会理解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的,我怕你们接纳不了……还有就是,那是我的伤,我一直都在避着,不想提起,不想揭我的伤疤。”
“可是……我今天还是碰了你的伤……”小武一脸委屈
大家不由都笑了,知道小武有些误解。
荆彬说道:“缘子,这些天的接触,我们已经接纳你了,尽管你是外来的人,但我们真心的把你当朋友,你的那些烦恼,我们也应该帮你分担。”
“对啊,缘子,你还记得你今天说,你骨子里就有迎敌的血液吗,是什么事情竟会让你退缩呢?”珍儿不解
“其实,今天我突然又想通了很多,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躲开了它就不会找上门,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还有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该宗拘泥于原来的天地,我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们这群人,让我感受最纯真的友谊,最淳朴的人心。所以,尽管还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我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们,让你们安心。”
几人听了缘子的话都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郭先生叫郭承义,是缘子父亲的结拜大哥,更是第一次知道缘子的名字叫杨普缘,几人被缘子的经历吸引,都认真的听着……
“雁儿。”郭先生远远地看见了洛雁一个人失魂落魄
洛雁听到义父的声音,有些愧疚、有些害怕,朝着反方向跑了。
“雁儿。”郭先生看到洛雁跑开,心中已猜到了十之八九,连忙轻功追了上去。
看到义父过来,其实洛雁一点也不奇怪,但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时间有些尴尬,那声“爹”始终是没叫出口。
“雁儿,爹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凡事也不该这样去解决的,你今天确实过分了些。当然,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教训你,我怕你自己想不开,年轻人爱做糊涂事。今天的事情也许正是一个契机,把你的心结都打开,这段时间也许是我没有太顾及到你的感受,爹向你道歉……”
“爹……”听了义父的话,洛雁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
“好了雁儿,大家都是关心你的,爹依然疼爱你,小武、珍儿她们也还是你的朋友。缘子身上有伤,今天还为你挨了一掌,伤口又裂开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望她。我不是偏袒谁,只是雁儿,你要学习的地方真的还有很多,等缘子走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带你出去,也让你长长见识,你这花样年华,不该埋没在这……”
“爹……”洛雁没想到义父竟有一番这样的计较,心里对之前的误解愧疚不已,泪更加汹涌,却更要忍住。
“好了,你调整一下情绪回去看看吧。你自己的事情还要你自己解决,我就不掺和了,在外面溜达溜达,晚上再回去。”
洛雁知道义父这样是为了避免小辈尴尬,心中又添了份感激,点了点头,便缓缓往家里走。
“蝶漪姑娘,一起吃吧?”亦如进了凤儒阁向蝶漪邀请,几天以来,与莒和亦如一直在会稽逗留,心思就是为了能带蝶漪回临安,一方面为了自己脱罪,一方面逼着缘子回来,所以他们志在必得。其实蝶漪也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不想就这样答应她们。
“好。”蝶漪难得爽快答应,亦如也很开心,觉得这些天的等待守候终于有了结果。
“蝶漪姑娘来了。”与莒看到蝶漪来也很开心。
蝶漪只是微笑,没有再说什么,亦如和
与莒也乖乖吃菜,不敢多说什么怕惹她不快,蝶漪感觉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我答应你们,和你们回临安,我也想到缘子生活的地方看看了……”
“真的?”亦如的开心溢于言表
“太好了!”与莒也很兴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如果蝶漪姑娘方便的话,今天下午如何?”与莒迫不及待道
“好,容我收拾一下,到时候再去找你们一起出发。”
听了缘子讲的一些话,屋子里面的人心思各异,珍儿惊讶于缘子的经历,习文更加感叹世事的艰辛,荆彬心疼缘子在感情中受到的伤和她那些倔强与坚强,而小武,不时地望向窗外,总觉得惦念着什么,少了些什么……
洛雁回来的路上还是有些失魂落魄,不知该怎样面对大家,不知怎样开口,就这样慢慢回到家里,刚进院子便被“心不在焉”的小武发现,小武悄悄地走了出去。
“洛雁……”小武试探性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洛雁抬起头,看着小武,之前的气愤什么的心情完全没有了,但还是有些尴尬,她皱着眉头,更不知如何开口,若说去面对缘子是洛雁第一苦恼的事,这第二件便该是面对小武了。
小武没有了之前的鲁莽,罕见的温和,柔声道:“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
“不!一切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是我无事生非,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你今天只是被我激怒了而已……”洛雁郁闷地说道
“不全是……”小武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最近的心情也很复杂
“我得看看缘子。”洛雁并没有心思深究小武那两句未说完的话,想着既然已经走到这干脆就大方地进去道歉好了
“我陪你。”本来小武也是要回去的,可是这样的意义又不大一样了
屋内的众人其实也已察觉到窗外两人的动静,见到洛雁进来也并不意外。缘子还是扯出了一丝微笑,洛雁看着缘子很虚弱的样子,还要摆出这样的面容,心中思绪繁杂,不卑不亢地开口道:“你知道吗?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可能也说不上讨厌,是嫉妒吧。你该怨我,可还要对我强颜欢笑,你明明知道我爱找你的麻烦,可你却偏偏要什么都扯上我,我不仅生气你夺走我的‘一切’,我还气你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可以原谅任何人,这世间又好像没有什么你不能完成的事的样子……”说着说着,连洛雁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了,竟轻轻地啜泣起来,小武想上前安慰她,但洛雁随即又正色道:“是我心胸狭隘吧,我总觉得你是在刻意逢迎每一个人,你在尽力讨好大家,你装着坚强却又取得大家的敬佩和怜惜,我觉得只有我可以看穿你的伎俩,但没人相信我,他们都觉得你是最完美的……”洛雁又有些忍不住,但想起义父的话,又接着说:“无论如何,无论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要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而且,是真心的请求你的原谅。”
“我当然可以原谅你,因为我就没有怪过你。不过,在你心里,还没有‘谅解’我吧?”缘子听着洛雁的话一直气定神闲,悠悠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二话不说的原谅我。”洛雁眼神冷漠,“可就是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你总是在嘲笑我!”
“洛雁,不是我帮谁说话,你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虽然珍儿觉得众人在这听着洛雁的情绪宣泄有点尴尬,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也是真心想为好友解决她的问题。
“洛雁,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自卑!”缘子豪不客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明媚,而是换上了一副冷脸,“非要我以这样的面孔对着你才好嘛?”
洛雁一时有些转换不来,众人也正惊于缘子的气势,就又见缘子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你知道吗,你讨厌我,或是嫉妒我,是因为我有你没有而又想有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终究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众人听闻这话又是一惊,缘子又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你又气不到我,最后自己却这样,得不偿失。”
洛雁刚想辩解什么,想想又作罢,缘子看了洛雁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我不在意那些是因为,我真的只是拿你当个小孩子,和我耍耍脾气而已,你又是郭伯伯的义女,也自然是我的妹妹了。”缘子又挑眉调戏道:“以后我也叫你‘雁儿’吧,雁儿,你不会伪装成我这个样子,证明你还单纯善良,而我,早已被混沌尘世这个染缸染上了各种颜色,你没有到过外面,不知人心险恶,而我的逢场作戏,也不过是最简单的生存之道罢了,你还小,未来的路长着呢。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让你们去到外面的原因,我宁愿你们一直没有心机。”
“我就不喜欢别人拿我当小孩子。”其实洛雁心中早已动摇,见缘子那样调戏她心中有点不甘但也没再反驳什么,只是撅起嘴嘟囔了一声
众人闻言都笑了,缘子却来了这么一句:“但你可别以为,这次我真的就会这么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