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魏旭得知自己遇难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以前的文曲星也变成了丧门星。
亲人,邻居纷纷与他割席。
“孙开才呢?”魏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是个好人,仍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昨晚你好好看过没有?那个丫头长得漂亮的很。”李氏眼中满是痛苦,她没想到,魏家刚刚好起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没注意看。放心,娘,这件事我已经想到如何解决了。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一定会让娘过上最好的好日子。”
李氏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微笑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日子。孩子,实在不行,我们就带着钱跑吧!天下那么大,岂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娘,莫要再说这些丧气话,孩儿一定能解决。我还有案子要做,就先走了。”魏旭换上官服,来到了衙门。
六十三个人吊儿郎当的站在衙门中,只有崔老头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刘恩还没审,魏旭就怒吼一声:“把他们的裤子都给我扒下来。”
“你要干什么?”
在众人的反抗中,他们的裤子全被衙役扒了下来,魏旭指着他们的菊花冷笑道:“哼,官银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抄家咯!”
“你诬陷我们,你不能这样做。”
“李洵,拿棍子,去牢里抓几个死囚过来。”
经过验证之后,魏旭冷笑道:“看到了么?那么粗的棍子,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入,而你们却畅通无阻。白花花的官银,就是从你们这肮脏的地方被带出去的。抄家。”
傍晚时分,魏旭将他们分开审问,在他们家中抄出来共计三万六千两官银。
这些是他们一百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在囚徒困境之下,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了,但魏旭骗了他们,说只要他们能如实招待,必然不死。
次日清晨,钱知府在青楼被抓,从三个女人怀中拖了出来,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郎虎押送回京。
在诏狱中,钱知府畏罪自杀,并且在死之前承担下了所有罪行,并告诉皇上自己贪的钱在哪,家中男性被杀,女性全部送到教坊司。
七天后,魏旭被任命为福州知府,负责抄家和填补钱知府这么多年以来所造成的漏洞。
魏旭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和孙开才在园林中狩猎。
他跪在传旨的公公面前谢皇上。
黄公公则有些无奈的说道:“魏大人,快快请起吧!”
接过圣旨之后,黄公公微笑道:“魏大人,皇上很看好你的文章。认为你是个妙人,特意吩咐我告诉你,万岁爷他老人家很看好你,十分期待你今年的表现,也希望你能多为皇上分忧,今年宫里要修建宫殿,本打算从江南拿四十万,现在是没找落了。”
“多谢公公告知。”魏旭上前,塞给他一包银子。
黄公公掂量一番微笑道:“小子,万岁爷真的很看重你。希望你能把钱知府亏空的钱补上,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做到。郎虎会来帮你镇场子,真能做到,下一步就是进入翰林院。”
“是是是!”
送走黄公公之后,魏旭拿着弓箭再次进入猎场,周围的商人都在祝贺。
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知道大明最大的隐患是什么?”魏旭张弓搭箭,瞄准一个肚子干瘪的鹿!
众人立刻摇头。
他一箭射出,正中眼睛,众人再次叫好,“税少,但民穷。知道为什么穷么?”
所有人都低着头,魏旭就像猜到了一样,根本没有回头看,“就像那只鹿,只会低头吃草,但凡它抬起头看一眼也能看到有人在拿箭瞄着它。大明最大问题就是贪,所有人都贪,税收虽然低,但经历了一层又一层的提高,别说人了,畜生都受不了,我知道你们难,天天害怕被吃。”
众人皆在内心暗骂他是兔死狐悲。
孙开才微笑道:“但这一次知府贪污官银必然引来皇上大怒,肯定会彻查整个福州。”
魏旭白了他一眼!
“说的对,但这窟窿必须要填,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到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好处,我听闻这几年狩猎太多。这些野兽数量锐减,到时候我会下令在野兽繁殖期间禁止捕猎,要不然以后的猎户就找不到猎物了。可持续长久发展才是关键呀,不能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聪明的商人,包括孙开才在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的钱,老子该吃还是要吃,但不会像以前一样无节制的吃下去,会给你们留一条活路。但如果你们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狩猎结束后,郎虎带着一群锦衣卫的人来了,他们穿着草鞋绑腿,看起来就十分凉快。
无论是打扮还是边幅看起来都像个普通人,完全没有那个帅气而凌厉的感觉。
武力值上,他们也并非能以一打十,但权力赋予他们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恐惧。
孙开才微笑道:“来者不善呀!”
他不想那些贪官有好日子过,他们比谁都巴不得那些人死,因为他们的田产都掌握在那些贪官手中。
有时候,贪官会借着上面的意思弄死这些商人,而商人的田产就名正言顺归到了贪官的手中。
如果贪官死了,他们出点钱,田产会以贪官名义保留下来,当然,不能是抄家的大罪。
整个明朝的内部贪污体系运转的十分流畅,官官相护,官商勾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才是最可怕的。
晚饭是在孙开才的府邸中吃饭,皆是好酒好菜,共摆了三桌,中间一桌只有三人。
郎虎把啃完肉的鸡骨头扔在桌子上问道:“你知道我来这里的职责是什么吧?”
“清查整个福州,知府,正四品,太大了。万岁爷肯定因为这件事而震怒,他一定会想要杀很多人,所以你们锦衣卫来了。”魏旭放下酒杯。
孙开才起身敬酒,他很开心,可郎虎压根都不看他一眼,头都没回,“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你断案如神,我相信你能行。”
“别把我想的那么好,这种事只是大家没想到而已,谁能想到银子居然能塞进那个地方?”魏旭双手交叉看着他微笑道:“而且我也不会帮你。”
众人大惊,尤其是孙开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田产能得到永久免税,却没想到自己押的宝居然会不帮自己。
郎虎冷笑道:“我希望你想清楚再说话,我们是代表万岁爷,和我们作对没有好下场,你以为你是谁?李芳?严嵩?”
“但你们不是万岁爷不是么?”魏旭双手交叉,十分不屑的问道:“大人您觉得,是杀贪官对万岁爷重要还是钱对万岁爷重要?”
“难道你要让我看着那些蛀虫腐蚀我大明,残害我大明百姓么?”
“别跟我讲大道理。你在深宫中,比我更清楚,能爬上去的高官,没有一个是凭良心的。没有能力,没有才能,早晚要落下来。我的职务是江南知府,不是监察御史。就算我抓再多贪官,除掉再多祸害,我能升官么?不能!因为我的职责是让福州产出更多粮食,让福州给国库增添更多钱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道理,我爹早就教过我了!治贪官需要法,需要专项的组织而不是我。现在你可以去问万岁爷了,我有时间等。”
郎虎怒而起身离去。
在他走后,孙开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真的不打算多付那些贪官?”
孙初墨走出内房给他倒酒。
“我与你女儿并非恋爱,而是婚姻。而婚姻的本质不是爱情,而是一场合作交易。在这场生意中,爱情也可以被当成筹码。我需要你的钱和帮助,你需要我的庇护,各取所需罢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孙初墨,少女十分的伤心。
但这就是现实,人终将会认清现实,在被现实击败之后。
“你会怎么帮我?”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么?”魏旭转头看着他冷笑道:“昨天我请衙门吃了一顿饭,花了四十两银子,一个知县每年的俸禄是四十五两。官穷则贪!你们把钱拿来买地,而不是做生意,是担心官员可以随意拿捏你们,干掉你们,买地最安全最可靠。国无法不立,我来立法解决这些问题,但你们必须听我的,为我大明的下一个盛世努力,否则,你和你女儿都要死。”
他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转头看着初墨说道:“只要你支持我,我就会帮助你。但都在法理之内,没有额外帮助。你完全不用把你女儿嫁给我,要不然就是毁了她的一生。我走的这条路没有回头,最好不要跟着我。”
在他离开之后,孙开才看着初墨问道:“你愿意嫁给他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谨遵父亲的话。”
“现在选择权在你这,如果你不愿意,刘家那个小子对你也是仰慕已久。”
初墨转身看着魏旭的背影说道:“刘家的小子?三次进京考试没有中任何功名,而他,十九岁就成了知府,胸怀大志。孩儿愿意选前者,即便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