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
“你小子真是神了,居然想到去装女人!?”
“还让你蒙混过去!那家伙莫不是瞎子哈哈哈哈哈...”
小黄鸭此刻靠着廊柱喘着大气,殿内的花雨已经消散干净,露出了原本疮痍破败的大殿。
地上哪还有什么花瓣铺陈,只有破碎的佛幡和四散的瓷片,简直干净不了一点。
慕容净颜正用力套着靴子,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想把这小黄鸭生吞了。
说好的悄悄夺机缘,不惊动所有人。
现在不仅被那乾容看了脸,还让自家师兄抓个正着!
“晚些再跟你算账!”
此地不及久留,若是那乾容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抖了抖肩,将长袍穿好后再捡起面具扣脸上,慕容净颜利落的抓住小黄鸭,灵巧的翻身跳窗从土地庙后面溜之大吉。
殿外。
“朱兄,这就走了?”
乾容看着朱寰安脸色阴晴不定就欲离开,便移步好奇的问了起来。
朱寰安颔首,大拇指摩挲着刀柄:
“嗯,待下次有机会你我再约战。”
乾容笑了笑,用拿着秘籍的手指了指大殿:“约战这事好说。”
“不过朱兄再多等一会,便能一睹仙子真容,你真有要事?”
闻言朱寰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挑了挑眉,咽下了想说的话。
“不必了。”
“忽然想到些事情,先走了。”
看着朱寰安远走的背影,乾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看向手中的秘籍。
“《点神手》”https:/
“有些耳熟的名字,似乎曾经听义父提过...”
向旁伸手,那秘籍被吕教头恭敬地接了过去,乾容转身负手看向大殿:
“吕教头,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过今日这种情况。”
吕教头确定秘籍真伪后郑重收好,闻言嘶了一口气,轻声道:“太古往前的仙古时代,遗留下的东西都是带着邪性的。”
“二龙头曾说过,这瓷像虽不见得有什么大秘密,但多半就是仙古时代的遗物。”
“可若说孵出个仙子...”
见乾容鼻尖吐出一口气,见状吕教头不再多言。
“无论如何,这寿礼算是没了,就是不知这仙子可愿意随我等回九州盟,如此的话,还算是因祸得福。”
“嗯...”
等候半晌,乾容一直面露思索来回踱步,脸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终于在三番敲门无人应答后,他忍不住推开了大殿的门!
当见到大殿破烂的模样后乾容眯起双眼,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吕教头也走了进来,小心的问道:
“少爷,莫非...”
乾容面沉如水,快步走过宛如废墟的土地庙,来到了香台旁。
伸手掀起上面的红布,布下赫然是早已碎裂成几百片的佛像,随着这么一扯纷纷掉在地上,发出呯铃哐啷的声音。
“没可能啊...”
乾容默念着,接着抬头闭眼开始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以及近在咫尺的绝美脚踝...
“遭了,中幻术了!”
他猛地睁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这世上根本没可能有这等美的女子。”
“那是吾极致的想象!”
抓起一片瓷器,乾容回头看向吕教头:“找!”
“打碎神像的另有其人,她跑不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吾找到!”
吕教头立刻领命准备转身,却被乾容给伸手拉住。
此刻的乾容眼神如冰,泛着凛然寒意:
“这家伙精于幻术,又有我们九州盟的秘籍,恐怕是其他龙头派来阻截我等的高手。”
“若遇见,留活口,吾要亲自审问。”
————
渔镇客栈。
朱寰安横刀坐在桌旁,举起一杯烈酒缓缓摇晃,烛光葳蕤,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慕容净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背手关上了门。
不敢多发出一点声响。
咚、
浅酌了一口酒,朱寰安将杯子放在桌上,目光悠然地盯着桌上的烛火跳动。
慕容净颜今夜未戴面具,脸上带着拘谨靠了过来,见朱寰安没有反应才缓缓落座。
“你怎会...”
“师兄,我...”
二人同时开口,慕容净颜刚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朱寰安已提醒过乾容反复无常,但自己还是去了打九州盟的主意,这事儿朱寰安若早知道定然不会同意,现在肯定也很不理解才是。
难不成要跟他说小黄鸭?
这张底牌和依仗,慕容净颜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毕竟身为一个卧底即便过的再舒服,周围人对自己再好,最害怕的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弃剑山庄哪天知晓自己夺天楼少主的身份,指不定会如何相待,因而表面再放心内心深处也要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
所以慕容净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若是朱寰安要打要骂,也只好一并承受。
烛火摇曳,油蜡滑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朱寰安缓缓抬眼,看着灯火下慕容净颜眼神闪烁,看向一旁的落寞模样,摇了摇头。
二人又同时开口。
“你怎让那乾容看到了你的肩膀?”
“师兄其实我...啊?”
慕容净颜愣了愣,肩膀?
“呃...师兄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朱寰安立起身子,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叹道:
“乾容此人睚眦必报,你毁了九州盟的宝物,还在他面前香肩半露,甚至展现真容,他必然会将你牢牢记住。”
“若是日后再碰面,他定然会针对伱。”
“你可知其中凶险?”
慕容净颜俯身:“比起这个,师兄不怪我去招惹他们,还打碎了师父的寿礼?”
咧嘴一笑,朱寰安摆了摆手:
“乾容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你今日能替师兄给他个教训,老实讲我这心里反倒莫名的舒服。”
“若你未能成功脱身,那我也只好保你,在弃剑山庄的地界,其实他们根本杀不了你。”
“不过你若真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进了山门,我也会寻個机会把你给踢出内门。”
刚放完狠话,朱寰安便摸了摸下巴,仰头打了个哈欠:
“至于那寿礼,既已碎了便不提了,反正老头也不稀罕这什么假神女,送个真的还差不多。”
慕容净颜心里流露出一丝暖流,本以为这闷骚大师兄嘴巴带些毒,今夜肯定是免不了一顿臭骂,甚至能不能去弃剑山庄都不一定了。
却没想到他的话虽不好听,但字字句句反倒像在安慰自己。
“多谢大师兄。”
“无妨,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速速回山门。”
微微颔首,慕容净颜注意到桌上的黑刀,这黑刀离得近了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好似什么活物在盯着自己看。
某一瞬间,慕容净颜脑海里闪过了朱寰安那满背的刺青。
那条玄首白鬓的黑龙。
“师兄,还从未曾听师兄讲过自己的来历,也是和我一样被师尊选入弃剑山庄的嘛?”
“感觉师兄的这把刀很厉害,它有名字吗?”
话音落下,方才还风轻云淡的朱寰安顿时面色一变,缓缓将一只手放在了黑刀上。
慕容净颜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正襟危坐。
“阿颜。”
“这世上人人都有秘密,你要相信天纵之才不是凭空而来...你,我,还有他们,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身世。”
“就像今夜,师兄绝不会问你为何要去碰那神像。”
朱寰安俯首,擦着慕容净颜的耳边说道:
“同样。”
“也不要打听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