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忽而一声平日惊雷,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红日不教何时,已被愁薄的乌云遮住昏光,随着一滴雨水滴落在了草地上,接着便是无数的玉珠淋落、。
慕容净颜仰起头,看着身前熟悉的背影。
“师兄...”
“你怎么来了。”
黑刀横陈,溅起细雨蒙蒙,低垂着纤纤的绿草。
不远处水面上微风回旋,聚集着片片落花,轻舞飘零,却是春意盎然。
朱寰安缓缓回头,面色平静语气更是冷淡:
“你平日谨慎,连续用了两次移星戒,想来是面临生死危机。”
“身为你师兄...”
顿了顿,朱寰安轻声道:
“我自然该带你回去。”
慕容净颜微微颔首,便也没有多说。
原来到最后,靠谱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师兄,看来平日让他占些钱物上的小便宜也算没有白给。
不远处曲远嘴唇颤抖,他用力的捂着自己的断手,脸色苍白如纸。
“愣,愣着作甚!”
“拿下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位天封一拥而上朝着朱寰安奋力冲杀而去,但更多的人则是站在了原地,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啊!!手啊!”
“你们别踩到我的手啊!!!”
曲远目眦欲裂,他也冲过去企图捡回自己的断手,可下一瞬间便是数道身影横飞而来。
只见眼前的红衣刀客原地起刀,一条汹涌蜿蜒的火舌便将几位天封高手逼退,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在这雨中更显得恐怖。
“你们可要想好。”
“若继续出手,会是什么下场。”
就在这时有人终于认出了朱寰安,赶忙跑到了曲远的身边道:
“远公子,这人是弃剑山庄的朱寰安!”
“谁?”曲远好不容易捡回了断手,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还记得一年前来坠仙池突破天封之扉的那个人吗,就是把九神窟的那个百年妖王给杀掉的那个朱寰安啊!”
听到这话其余人也都露出忌惮的神色。
弃剑山庄可是中州的名门大派,这朱寰安当年离开的时候,宫主还曾亲自出关相送过。
宫主曾有言,弃剑山庄的亲传弟子可比皇上的那些個儿子还要金贵。
若是冒失了,恐怕那个活了两千多岁,以护犊子出名的老怪物会亲自出手也说不定。
“朱寰安?”
曲远咬了咬牙,起身看向雨中的两人,目光闪烁。
“喂,伱把那猫的尸体给我,我就放你走。”
听到这话慕容净颜立刻露出疑惑的神情,反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曲远立刻大怒:“休要装蒜,你杀了曲永就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朱寰安闻言轻轻抬起黑刀,顿时在场的人如临大敌,也曲远也赶紧闭上了嘴巴,心里暗道为何长老还没有赶来。
慕容净颜却是抬手拦下了朱寰安,郑重道:
“既然你们都看找到了曲永尸首,就应该明白杀他的并非我一人。”
“至于你口中什么猫的尸体,这我确实不知晓,有这功夫你们还不如赶紧去找真凶。”
听到这话曲远和旁人顿时交头接耳。
确实,曲永的尸身旁尽是道法的痕迹,而且尸体也是被利器斩首,眼前这疑似是弃剑山庄弟子的女人没有兵器,语气也好似不假。
莫非真的被另外一人带走了?
曲远吞了口唾沫,给了旁人一个眼神。
一切等长老赶来再说。
“好,既然有朱兄作保,那便先请吧。”
“只是我莲迟天宫少主的命,自然还需有一个交代,来日可能还会拜会弃剑山庄。”
听到这话朱寰安不置可否的收起黑刀,连看都没看曲远一眼。
若非顾及慕容净颜此刻多病缠身,急需调养,他才懒得和这些家伙废话,除非莲迟天宫的宫主失心疯了,否则断不敢对他出手。
“走吧。”
朱寰安转身,接着弯了弯腰。
“?”慕容净颜偏头,一脸迷惑。
“上来,我背你。”
听到朱寰安的话慕容净颜眨了眨眼,背?
大老爷们,要背?
朱寰安见慕容净颜犹豫,问道:
“怎么,以你现在的脚程,是打算再走上个十天半月?”
挑了挑眉,慕容净颜也没有矫情,直接就跳了上去。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师兄。”
“回去以后百两黄金,报我这万里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驾!”
“??”
——
隐轻雷声从头顶乌云传来,池塘边上突然下起了一阵急雨,雨点落在宽大的斗笠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二人无话,就这么沿着水源走着,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只商队。
朱寰安停下了脚步,背后的慕容净颜也微微抬起斗笠,定眼看去。
这商队越走越近,为首一人是个干瘦的黑皮汉子,见到朱寰安背着慕容净颜后,立马挂着微笑走了上来:
“二位可是从前方来,这是怎么了?”
“莫非前方有什么凶险?”
朱寰安没有做声,目光则是看向了商队中唯一的牛车。
“那牛车,你们卖么?”
汉子愣了愣,当下便摇了摇头:“大侠说笑了,这牛车只有一辆,我们还...”
话音未落,汉子突然止住了声音。
“如何不能卖....一切东西都有价钱,不是么老板?”
说话间,一锭白银便从朱寰安身后递出。
汉子接过慕容净颜手中白银,抬眼望去便对上了面具后一双淡漠的眸子。
慕容净颜语气幽幽。
“况且,做生意讲究时机...”
“有时候来的晚了,这什么生意都做不成了...”
悄然收下白银,汉子再次看向朱寰安的眼神也变化了,拱了拱手道:
“大侠,牛车你拿去吧,这银子够了!”
说着,他便招呼着商队的人过来:
“我说你们走路怎的这般慢,要是耽误主子的大生意,非让你们个个人头落地不可。”
朱寰安目光瞟向走来的商队,这些商人个个面无表情低着脑袋,只是将牛车牵过,一言不发。
收过缰绳,朱寰安便将慕容净颜放下,先一步走上了牛车。
汉子看出慕容净颜负了伤,便准备为其搭凳作扶,却被轻轻按住肩膀。
慕容净颜语气柔和,提醒道:
“这位大哥,方才可是问前方可有凶险?”
“实在不巧,前路确实有修士在盘桓,不过我想若是你们这些脚商的话,应是不会被刁难住的...”
接着,慕容净颜便自己上了牛车,在朱寰安轻轻挥鞭后牛车便摇晃着向前走去。
握了握鞭,朱寰安目不斜视:
“有这牛车,你可以在后面好好打坐,突破天封之扉。”
“至于你体内的毒,回宗门之后请长老替你解除便是。”
慕容净颜嗯了一声,便摆好了观想的姿势。
“...”
“方才那些脚商,你不觉得奇怪么?”
突然,朱寰安问道。
“何也?”慕容净颜反问。
“这圣墟里行商虽大有人在,可除了为首之人皆是沉默寡言,而且想必应是使用了什么秘法掩盖修为。”
笑了笑,慕容净颜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打坐:“师兄多虑了吧。”
“我倒是觉得,他们不过是些为了糊口铤而走险的励志中年人罢了。”
“...”
牛尾轻扫,便缓缓消失在了层层雨幕中。
——
半个时辰后。
随着砍刀抽出溅起一地血水,干瘦的汉子浑身的戾气也逐渐消散,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附近的草地上横尸遍野,皆是莲迟天宫的天封修士。
将身前天封四关,死不瞑目的白发长老尸体踢开,汉子招了招手,便有行脚商模样的人将一人给押了上来。
将砍刀架在脖颈上,汉子眼神平静,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最后一次机会。”
“说,你们还有谁见过方才那女子。”
曲远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已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什么湿了他的裤子,此刻哭着喊道:“没了。”
“真没了。”
“我是莲池天宫嫡系!爷爷求你放过我吧!!!”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胸口一温,一把砍刀已经穿膛而过。
临死之际,他不甘的呢喃道:“你们这些家伙...”
“到底是...”
“谁..”
汉子瞥了一眼他的尸体,冷笑道:“得罪了太岁爷,只能怪你有眼无珠。”
见此地修士死绝,立刻有人上前问道:
“李副舵,人已经杀完了,咱们现在...”
闻言汉子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慕容净颜离开的方向,感慨道:“不愧是我夺天楼的少主啊。”
“这番敲打,竟已有楼主那等意味。”
深吸一口气,李副舵抬手:“将此地清扫干净,莫要给少主惹上麻烦。”
“少主此去应是临渊。”
“我宾州分舵,正有急令需少主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