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崖州宣城发生了一件大案。”
柳媚娘正襟危坐,帷幕被拉上后室内略显昏暗,更显她语气幽幽。
“媚娘本是据此二百里抚城的常探,那会儿收到楼内诏令崖州各部地锁六重及以上的好手,全部调往宣城,可就在媚娘准备动身的时候。”
“崖州舵主刘奕寄来密信,命我转而前往黑吠山,寻找一件宝物的下落。”
慕容净颜眨了眨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舵主这个称呼,顿时不明觉厉。
“是何宝物?”
话音落下,慕容净颜就感觉到柳媚娘的目光正仔细盯着自己,当下放下茶杯的动作自然且有力,展现出一种满不在乎的自然。
犹豫片刻后,柳媚娘最终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选择继续说道:
“那宝物听说和宣城曾经的大氏族姜家有关,传闻当年姜家最后一个天才曾去黑吠山争夺机缘,就此消失在了山中。”
“他失踪时身上有一物件,此刻宣城各方势力正竞相角逐,而此物或许便是破局的关键。”
“不过,自从一甲子前卫道司封山后黑吠山重归宁静,我几番前往都未曾发现蛛丝马迹。”
“但...也有一些其他收获。”说到这柳媚娘停了下来,而慕容净颜则替她接着说了下去:
“你发现谢家可能知道关于黑吠山的事?”
柳媚娘笑了,点头道:“正是,那城主谢丕亦常去黑吠山,似乎在寻找什么,属下曾在山中里见过他多次,好在他都并未认出我来。”
“所以我接近谢枣,便是想借他嫁入那谢家,看看他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慕容净颜心里一惊。
咱夺天楼的探子都这么卖命吗?
只是让你找宝物的线索,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卖身入嫁,组织每个月给你发多少啊?
这种属下,慕容净颜宁愿相信这世上男子能生孩子,也不相信真的存在。
这要换做上辈子的那几个员工爹,不得来这翠城吃喝嫖赌一条龙,还要带点土特产回去找报销他都不信。
“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慕容净颜听明白了,昨晚谢枣看到了自己的真容后一门心思想要延续婚约,应是打断了柳媚娘的计划。
柳媚娘赶紧摆了摆手:
“非敢如此,若是属下在少主入城之时便联系,定然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看着柳媚娘欲言又止的神情,慕容净颜侧过身,点了点桌面道:
“那...便是刘舵主不让你同本少主有所牵扯。”
见柳媚娘没敢接话,慕容净颜便知道自己多半猜的八九不离十。
当下他内心一沉,想到秦天柱作为夺天楼在翠城的探子,三年了,甚至还不知道心心念念的柳媚娘是自己人。
说明身份更高的柳媚娘,压根就没有找过秦天柱,这已不是简单的孤立自己这个少主,这刘奕分明是不想让夺天楼其他人知道。
有欺上瞒下的嫌疑。
“我且问你,刘舵主修为比谢丕强多少?”慕容净颜问道。
柳媚娘摇了摇头:“少主说笑了,崖州虽地处贫瘠缺乏灵气,但我教舵主实力不会低于天封,岂是谢家可以相提并论。”
似乎是看出慕容净颜的顾虑,柳媚娘小心的起身,躬身道:“少主,我楼中人皆受楼主大义感化,立志颠覆这无道无常的凡尘界,无论身份高低,皆对夺天楼忠心耿耿。”
“或许刘舵主只是想要少主顺利完成计谋,这才不让属下....”
“不必说了。”慕容净颜抬手打断,露出和煦的笑容:“本少主怎会怀疑刘舵主的忠义,既是同楼便是家人,自然不会存有异心。”
才怪,我记一辈子。
慕容净颜踱步道窗边,语重心长道:“比起这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以谢家之性格,不该是会遵循煤约迎娶废王之女的老实人,可我看那谢丕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完成这桩婚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媚娘,方才听你所说,你至少是地锁六重?”
柳媚娘欠身:“媚娘不才,正是地锁六重。”
“足矣。”慕容净颜点了点头,平白无故得到个地锁六重的高手助力已然是天上掉馅饼,况且卫道司的周行也要随行再去一趟黑吠山。
那便又是数位地锁三重以上的甲士,想来这支队伍不容小觑,谢家不过是个没有什么底蕴的世家,也就谢丕让人十分忌惮。
慕容净颜撩开帷幕的一角向外看去,翠城的街巷,摊贩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破落的城池也有了温暖的烟火气。
“谢丕既然对黑吠山和娶亲一事如此上心,却对我坚持上山并无反对,显然丝毫不怕我就这么死在黑吠山,恐怕这两件事...”
“本就是同一个目的。”
柳媚娘露出惊色,顿时跟着站了起来:“不愧是少主,竟然这么快便推出了谢家的谋划,也就是说谢丕准备在这次黑吠山之行有所行动?”
慕容净颜点了点头,深沉的目光好像发现了什么猛然一变。
“正是,所以我们此番上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柳媚娘眼冒精光,赶忙追问:“少主请讲!”
“不要急,待我思虑清楚便会再来此处,现在我有点急事。”慕容净颜赶紧放下帷幕,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先走了。”
柳媚娘看着慕容净颜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红晕,忍不住咬了咬红唇:“少主虽是女儿容貌,却如此睿智机敏,三言两语就...就让我...生出..”
“想要跟随的心思,若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定然不会放过他。”
就在柳媚娘犯花痴的时候,她口中的夺天楼的少主却是欲哭无泪。
“我的马呢!”
慕容净颜两眼无神,站在空空荡荡的树旁,握着地上的缰绳仰天长啸。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马偷走了啊。”
一抬头,慕容净颜这才看到了树枝上挂的一个木牌:
此树严禁停马。
“挂那么高谁看得见啊!”
花仙居穹顶。
朱寰安长身而立,凛冽长风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一头橘色长发迎着朝阳涌动,好似永不枯萎的红日。
“原来宣城之中,还有夺天楼的势力在暗处,真是愈发有意思了。”
他转过身去,忍不住呢喃道。
“方才有一人声音竟有些耳熟,那便是夺天楼的少主么,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