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心沉默的坐在车里,听着车轱辘转动声,莫名想起穗香的说话。
她开始后悔自责,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什么不重视。
明明知道两兄弟与蔡柳明是死对头,却还单独把人留下来,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苏可心傻了。
她太相信狱卒们美化的庄子楠,太相信庄子咎的人品,也太相信蔡柳明的苟且。
若是刚才但凡蔡柳明表现出一点点慌张,她也不至于把人留下来。
很可悲,又……特别可笑。
苏可心没看到蔡柳明的大招,反而看到了的自己的愚蠢。
手心一暖,是路灵川包裹来的。
冰凉的手心透着玉一般的质地,莫名降下了她的焦躁不安。
“路灵川,我傻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可是我除了说这些无话可说。”
“蔡柳明三次叫住我我都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没反应过来啊?我好蠢。”
“路灵川,完了。”
路灵川没说一句话,他听着苏可心的唠唠叨叨,听着她的无可挽回,只无声的陪伴。
“蔡柳明一死,尚书大人肯定会杀了我的。”
“还有其他人,他们会认为我不吉利,还有很多……”
握着她的手悄悄捏紧,苏恋察觉到了疼痛。
路灵川在不满,不知道在不满些什么。满腹心事的苏可心直言说,“你捏痛我了。”
“捏的就是你。路灵川,蔡柳明死的时候,你只想到的是自己吗?”
这是路灵川今天与他说的第一句话,紧接着是第二句第三句,“我叔父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的是自己?”
“你说叔父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其实事实情况并非如此,是你推了大伤未愈的叔父挡在面前,才躲开箭支?”
……
莫名其妙的话语,格外寒心。
苏可心不明白了,“路灵川,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说我在考虑我自己,那你又何尝不是在考虑你的叔父?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那种阴险狡诈,会用一些话语蒙蔽你的人?”
被心事覆盖神情焦躁的苏可心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只觉得烦躁,只想发泄。此刻怀疑她的路灵川就成了情绪的垃圾桶。
明明不想这样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必须现在说清楚,不然路灵川一定会走。
苏可心深吸一口气说,“路灵川,我们现在别吵架,蔡柳明已经死了,因为这个人的背景很深,很容易牵扯到侯府安危,我不得不考虑的仔细周全,对不起我跟你吵架,我现在需要冷静,别说话好吗?”
她用自认为的温柔语气说话,路灵川听信的没再开口。
马车很快到了春花亭轩,正好碰上赶来的张叔,苏可心顺势甩开路灵川的手牵住张叔,七嘴八舌的焦躁说着。
路灵川手下一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就是想问清楚而已,并没有怀疑苏可心的意思。
退一万步讲,叔父的命是苏可心救来的,即便当做肉盾他也无话可说,可她生气了。还哭了。
清流枫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路灵川准备下次离这个女人远些。
“真不是个男人。”
穗香路过时,浅浅落下一句。惹的路灵川胸口直跳,他拽住穗香衣角却被她轻松化解。
“穗香,你刚才说什么?”
穗香冷眸看他,可悲又可笑。
“我说路公子不是个男人,什么时候不好问那种问题,偏偏要挑在小姐心烦意乱的时刻,是让我认定你是故意的。故意想激怒小姐,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路灵川听得匪夷所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姐这么想也就算了,丫鬟居然也这么想!
苏可心带着张叔迅速到达案发现场。庄子楠满身是血已经被小厮控制,庄子咎不吓傻了般满脸泪水。最惨的是蔡柳明。刚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帅小伙,此刻却满身是血的狼狈躺在地上。
三人表情怪异,苏可心的眼神不自觉落在诡异表情的庄子咎身上。
他脸上浮现更多的不是兄弟杀人的惊愕,反而是杀人后的痛快。
人……可能不是庄子楠杀的。
苏可心头痛。
比起保庄子楠,保庄子咎的利益会达到最大化。
可这样又能怎样?包藏祸心的状元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真是蠢了,居然还要害哥哥顶包。
苏可心看着,心生一计,“张叔,看看他还有没有救,把你的九转还魂丹拿来,快点,这种时候别墨迹。”
张御医瞪了她一眼,从药箱中拿出个白色的陶瓷瓶,陶瓷瓶倒扣,滚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
庄子咎神不附体道,“心儿,你们在喂他吃什么?”
苏可心眼下闪过一道暗芒,“仙丹,只要人还没死透,吃上一口保准能活过来,张叔,怎么样?咽下去!很快就能醒吧!”
张御医盖住下巴,动作快速流畅,然后才开始止血。
肚子被捅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他把肠子简单清理后塞回去,然后用针线缝上。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着奇迹发生。但奇迹迟迟没有发现。
“他醒了?”庄子咎忍不住问询,焦急的等待结果。
张御医摇头,“没救了,还是太晚了。”
众目睽睽下,庄子咎竟重重呼出一口气。
死人了,他却松气?自己不认吗?
庄子楠反应更快,他挡在胞弟面前,拿着匕首挥舞,“死了最好,他杀我一次,我杀他一次,扯平了!让尚书大人来找我吧!我杀了他儿子,他也来杀我吧!我不怕,我等着他!哈哈哈!”
这个动作反而让苏可心更肯定人不是他杀的。
苏可心疲惫道,“去报官吧。然后请差爷过来调查。还有,派人去通知尚书大人收尸。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苏可心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脚下一软突然跌落。
她胳膊被撞的生疼,脑子却更加清醒,快速爬起来后,才发现脚下有块大石头。
庄子咎发飙道,“路中间怎么会有块石头?今日是哪个蠢材扫的地,给我打上三十大板。”
苏可心都震惊了。
好大的官威啊,完全不是她认识的腼腆害羞的庄子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