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污陷

这日清晨,秦钟离开家,去往县衙报名。

按齐律,童生试前三日报名,今日是最后一天。

考虑到上元县有上万学子,去早了徒作排队,不如最后一天再去。

果然,秦钟赶到县衙时,只有几十人排队,有书案在县衙的大堂外面支起两张大桌。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轮到秦钟。

一名书案递了份表格过来,随口道:“如实填报表格,空白处贴廪生保具!”

秦钟接过一看,是一张印刷出来的表格,第一栏姓名,秦钟填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二栏籍贯,填的是金陵府上元县。

第三栏是年龄,填了十六。

第四栏是住址,填的是孝陵卫小卫街正数第十五院。

第五栏是描绘自己的体貌特征,秦钟以十余字概述,最后在空白栏贴上了廪生保具。

那书案拿了回来,又看了眼秦钟,便把表格放起,填了份签押回执,递还道:“明日五更天于县学凭此入场,过者不候,莫要来迟。”

“多谢!”

秦钟收起回执,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离了县衙,天色已是铅云层层涌来,显然一场春雨正在酝酿,秦钟摇了摇头,天公不作美呐。

街道上人来人往,秦钟快步疾行,他还想抓紧最后一段时间,再读读书,却是几条汉子迎面冲来,大喊道:“抓住他,抓住他,他就是那个兔相公!”

秦钟顿时脸一沉,这分明是冲自己来的,而且这种事情,就如前世早些年当街抢妇女,一个男人嚷嚷着我是你丈夫,边上几个嗓门大的大喊大叫,让当事人很难分辩。

围观群众摸不清情况,基本上不会施以援手,没一会儿工夫,就被塞进面包车,扬长而去了。

秦钟意识到,自己也碰到了这种情况。

仓促之下,根本没法分辩,换了一般人,说不定真能被抓走,不过秦钟前世就游走于生死边缘,习了一身格斗术,今生又练剑,经脉中剑气流淌,根本不惧。

那几人已经嚷嚷着扑了过来,秦钟身形一矮,脚步一划,从一名汉子腋下钻了过去,秦钟也是恨极,

腰身一拧,一脚重重揣上!

“啊!”

那汉子被踹中腰眼,惨呼一声,一个狗吃屎,贴着地面冲出数丈,面孔被粗砺的青石擦的血肉模糊,爬不起来了。

另几个一看,愣了愣,没想到秦钟如此生猛,都不敢再动手。

有一人大叫道:“打人啦,打人啦,大伙儿都过来看看,这小子是我们老大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兔相公,好吃好喝,百般宠爱,谁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他竟逃了出来,还打伤了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啦!”

民众们看热闹不怕事大,纷纷围了上来,再看秦钟面容俊美,生具女相,不禁信了几分,眼里现出鄙夷之色。

“年纪青青做什么不好,居然去做兔相公,真是有辱斯文!”

“你爹妈给了你根棍子,不是让你搅屎的,可懂?”

“哎,明明有手有脚,却干出这等事,这世道啊!”

现场几乎是千夫所指了,那几条汉子也是眼里闪动着阴毒的光芒,他们本是街边泼皮,干这种事情,驾轻就熟。

基本上每一个被污陷的,都是气的面皮通红,浑身发抖。

却不料,秦钟面色平静,一脚踏住趴地上那人,喝问道:“谁叫你来的?”

那汉子挣扎着咒骂:“老大叫我们来的,你这小子乖乖的和我们回去,一切好说,不然真惹恼了老大,小心划了你的脸,毁了你吃饭的家伙!”

秦钟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毁人功名,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看来只有送你们见官了,其实我看你们也只是收钱办事,本是从犯,最多打个二十板,床上躺两天就过去了,却非得嘴硬犟成主谋,就算不砍头,也要流放三千里,去西南的大山里面给人支使一辈子,从此再也享受不到金陵的花花世界了,而指使你的人,照样左拥右抱,吃香喝辣,偶尔提起你们,也只是哈哈一笑,你们甘心么?”

“这……”

那汉子神色一僵。

本来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事,哪曾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并且上齐朝对文教极为重视,坏学子的科举,罪不容赦,秦钟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快跟我们回去,不然划了你的脸!”

汉子中,一名长的贼眉鼠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向秦钟挥去。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

却是迟了,那人被秦钟一把反拎过胳膊,又是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

一名气度不凡的便装中年人,带着两个精干汉子快步过来,嘴角略一抽搐,便道:“本县夏守谦,乃上元县县令,你们既然抓捕他,可知他是何人?”

夏守谦素有体查民情的习惯,办完公务,带两个衙役上街走走,也是巧了,刚好见着这幕,他本打算救下秦钟,却没料到,秦钟身手不俗。

后又见动了刀子,立刻出面。

几人眼神闪烁,其中一个道:“大老爷,这怎能不知道,他叫柳鸣啊,是我们老大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兔相公,今早不留神给他跑啦。”

“胡说八道,他叫秦钟,乃宦门后代,是今科应试的学子!”

夏守谦厉斥。

“哎呀,那是我们认错人了,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啊,我们走,我们走!”

那几个汉子怪叫一声,扶起被秦钟踹倒的两个同伴,就要闪人。

“站住!”

夏守谦喝止。

对这套,他太熟悉了,当街抢人一旦被撞破,就会借口认错人,你若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地痞流氓,根本不怕。

但是作为当事人,如果心态稍微差点,会气到浑身颤抖,心里老想这个事情,影响到正常的思绪,甚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绝对会影响到次日的科举,此计不可谓不毒!

幕后黑手是谁,也呼之欲出了。

夏守谦又看向秦钟,可一见那玩味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该不会认为本县与那些地痞是一伙的吧?

不!

甚至还有可能认为本县也是假冒的,偏偏他没带官印,也没穿官服,身边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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