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苑内,冀鋆和冀忞的居处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冀忞的面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即使所中之毒已经解了一些,但是,毕竟毒粉接触了血液,而且,能够用这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式的毒,且能够足以打击对方的毒性,又岂是轻而易举就能清除干净?
冀鋆见到冀忞此刻精力不济,本来已经恢复得很好的状态几乎一息之间就倒退了好多年,甚至不如冀忞刚中「葡涟」蛊毒的时候。
冀鋆的内心就想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到了心坎上!
她感到痛心,感到难过,感到深深的无助和愤怒!
冀忞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冀鋆自觉自己足够客观,足够理智,甚至对沺黎,焦贤妃这样毫无理由,毫无顾忌害自己和冀忞的时候,冀鋆都愿意仔细甄别,不会一杆子打倒一船人!
假如不是焦贤妃死性不改,苏瑾和美琳对自己欲下狠手,她们自身也不会被反噬得如此激烈。
而陈拙鑫则更是咎由自取!
可是,忞儿的身体也被他们连累,受了伤害!
为什么,坏人做坏事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
而好人仅仅是自保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后,一个个还千般委屈,觉得是忞儿做得不对!
冀忞见冀鋆面色不佳,而且闷闷地不言语,知道冀鋆内心不舒服。
此次中毒受伤,冀忞也没有想过会这般难受。
最初几天,冀忞昏昏沉沉,浑身滚烫。嘴唇和咽喉就如同刀割一般。
后来,发热减轻,但是冀忞又感觉自己的嗓子如同粗糙的墙面,每咽下一小口的水,都象用粗糙坚硬的磨石在重重划过!
遑论吃饭,哪怕松软的糕饼,甚至粥米汤都不敢尝试!
短短数日,冀忞迅速消瘦下去!整个人羸弱不堪!
再后来,身体不再那般滚烫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周身的疼痛!
有时是刀刺般剧痛!有时是隐隐的钝痛!
如今,总算挨过了那段日子,尽管恢复得不是特别快,但是,至少不那般难受。
冀忞可以稍微长时间地睡点囫囵觉了。
冀忞已经感到很满足。
而且,相比前世,冀忞很庆幸,身遭不幸的时候,身边有堂姐,有贵姨娘,有海棠,麦冬她们。
还有,大表哥和周桓,还有周彪。
他们给冀忞拿来了各种药材补品,需要稀有草药,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而不似前世,在淮安候府的日子,被折磨,被毒打之后,连喝一口干净的凉水,都是奢望!
而更为重要的是,冀忞内心油然升起一倔强和骄傲:
她亲手惩罚了陈拙鑫!
不要说自己受伤,就是跟着这些害自己的人一起下地狱,也值得!
不过,堂姐说的对!
陈拙鑫也不过是一条大狗而已!
因为这样的人,搭上自己,根本不值得!
自己要尽快好起来!
还有仇人等着自己去一个个地料理!
比如,陈拙鑫和焦贤妃的背后之人!
比如,二皇子!
冀忞勉力支起身子,海棠忙扶着她靠在厚厚的软枕上。
冀忞轻声道,
「堂姐,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易老夫人现在突然间出手?虽然她说以前我们姐妹对她毫无用处。经过这些磋磨之后,你我二人才有利用价值,因此她才出手。起初我觉得似乎解释的通。可是,再一想,却又更加不明白了。她
能够很好地防备你下毒,说明她身边有高人。这个高人至少是懂「蛊」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懂,我觉得应该跟潘婶差不多。既然有这样的高人,那么对你我二人磋磨时间长短,次数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我们跟苏瑾美琳交锋不止一次。而候南与我们简直是赤膊上阵,易老夫人为何是在美琳苏瑾,乃至陈拙鑫他们几次三番出手之后,才动手呢?为什么不在最初苏瑾失败,或者是美琳亦或是候南失手的时候,就动手?岂不提前许多时日?」
冀鋆皱眉想想,
「嗯,也是,为什么呢?那日,易老夫人几乎没什么废话,直奔主题!说实话,以前那些人都是一顿画饼,易老夫人这么直接,倒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冀忞虚弱地笑笑,
「总之是敌非友,堂姐想怎样就怎样,我完全支持。」
冀鋆心下一暖,很感动于冀忞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说实话,当时一个人面对易老夫人,代表冀忞向易老夫人放狠话的时候,内心也曾经有过一丝的犹豫。
毕竟,她不是冀忞,她不能完全了解冀忞的所思所想,完全清楚冀忞面临这般情形时候如何做出决断。
而且,冀忞也不在跟前,她也担心自己一时间控制不好情绪,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有不恰当的地方。
如此,岂不是将冀忞陷入两难之地?
冀鋆见冀忞努力展开笑颜,知道她不希望看见自己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也绽开一个笑脸道,
「我就知道你会无条件支持我!」
冀忞心下稍安,又道,
「堂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逼迫的易老夫人,不得不动手?不得不跟咱们图穷匕现?」
冀鋆有些不解,
「你指的是什么?」
冀忞略想了想道,
「会不会是跟二叔和婶母他们有关?」
「我娘?」
冀忞点头,双眉少有地紧紧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我一直在怀疑这一点。二叔和婶母来信说已经处理好了所古族的事情,但是却迟迟不能来到京城。与我们传递消息,也只是寥寥数语,内容非常简单。而婶母跟堂姐联系,还必须得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那么说明二叔和婶母这一路上非常不顺利。但是他们二人说起来,一个是跑江湖的商人,一个身份特殊一点,无非就是所古族的圣女,所古族的圣女不止婶母一个,那为何专门针对婶母呢?是不是婶母的到来会威胁到某些人?还是二叔和二婶手里面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某一些人?因此,他们就必须要将他二人阻挡在京城之外,或者让他们进京的脚步越慢越好?此次易老夫人如此急吼吼地出手,我总觉得里面有不寻常的意义。」
「那还能是什么?」芍药脱口而出道,
「如今大周的这些臣子们最关心的就是太子的死活,难道老爷和夫人知道太子的下落?或者太子在老爷和夫人手里?」
「净胡说!那得多大的雨点,多大的馅饼能砸到咱们头上!要是那样,不等于——」
冀鋆猛地止住,她有些怔怔地看向冀忞,冀忞却神色平静地向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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