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科举舞弊的举子是来自北方的陈栋迎,据说,他偷偷将考题塞进了一只猫的身上。
考场外面的人,得到了他的题目,迅速帮他写出了非常出色的文章。
冀鋆和冀忞当初挑选了一些年龄小而且品行不错的乞丐收留下来,一是想做点善事,二来也是想以后从他们当中挑选比较可靠的人,或是在店里帮忙,能够帮助她们打探一些消息。
再或者有出息了,说不定也能反过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什么事情都是积少成多,救助一个是一个,影响一个是一个。
这其中有个小乞丐是从北地,距离前线有几百里的许家镇逃亡来的。
小乞丐叫许吉,父母双亡,被恶毒的族人抢走了财产,还打算把他净身卖到宫里当太监,许吉趁人不备逃了出去。一路来到了京城,成了乞丐。
冀鋆和冀忞见到许吉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小男孩双脚滚着轮子样的碾药器,下面是船型的碾药钵,里面的枝枝叶叶发出“嘎吱”的响声。
可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小男孩手持书卷,聚精会神地看书。
闻初晖喊了一声,
“许吉!两位小姐来了!”
许吉回头,他面色略显苍白,但眉眼清秀,神情冷漠,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和戒备。
是啊,险些就成了太监,而且,说不准,净身的器具消毒不好,手法不利落,丧了命也很寻常。
鬼门关前走过来的,你让他怎么阳光?
冀忞一见,身子一震,“小绪子”!
哦,原来,他叫许吉!前世,他只是说自己姓“许”,名字也寻常,进了宫,主子赐了名,就叫“小绪子”。宫墙之外也无亲人,叫什么又有何意义?冀忞就没再多问、
许是这个名字是他爹娘倾注的心血和祝福,是他和爹娘之间的最温暖的牵绊,他为爹娘在心底留了一个地方,不愿别人触及。
前世,小绪子是璐太妃的春晖宫里年龄最小的太监。他年龄虽小,但是聪慧伶俐,手脚勤快。
而且,难得的,还能陪璐太妃下棋解闷。
冀忞到了璐太妃那里之后,很快就与小绪子熟悉起来,二人一起陪伴璐太妃,那段时光很是惬意。
外人面前,小绪子恭恭敬敬地称呼冀忞为“芩美人”。
私下里,冀忞让小绪子称自己“芩姐姐”。
二皇子逼宫之后,最初,冀忞是被囚禁在冷宫之中。
当时,二皇子还没有想好如何从冀忞身上获得更大利益,他想逼迫李家军,想用冀忞威胁礼国公府。
然而,洪培菊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先对外祖父和舅父下了手!
冀忞知道的时候,外祖父和舅父已经被冠上了“领兵造反”的罪名!
二人那时候,身边除了府里的家丁护卫,无兵无权,造反岂非儿戏?
可是,事实重要吗?
那夜,小绪子偷偷来到冷宫,对冀忞道,
“芩姐姐,太妃娘娘买通了守卫,找到了一个逃出宫的方法,让我来帮姐姐逃出去!”
小绪子给冀忞带来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装扮好之后,顺着冷宫的狗洞逃了出去。
一路还算顺利,毕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两个小太监,只当是为主子办差事的。
偶尔遇到盘查的,因为,大都认识小绪子,虽然不认识冀忞,但是也没有什么破绽,只当是小绪子带个脸生的跟班。
毕竟小绪子年龄小,力气小,需要帮手很正常。
可是,快出皇宫临近宫墙的时候,后面却响起了追杀的声音,而且还有马蹄声!
冀忞回头一看,只见火光当中,竟然是二皇子领人追了上来!
冀忞顿时慌了手脚,但是小绪子却无比镇定,他四下看看,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灌木丛对冀忞道,
“姐姐,你藏到那里去,我引开他们!等我们走远了,你就是按照我说的路线往那边去,很快就会到宫墙跟前,那里有个隐秘的狗洞,太妃已经命人在那里把守,很快就能救你逃出去!”
冀忞茫然而惊恐地道,
“可是——”
“没有可是!”小绪子斩钉截铁地道,眼神坚毅,那一瞬间的神采就犹如璐太妃平时在宫中杀伐决断一般。
冀忞心头一震!来不及多说,小绪子狠狠地将冀忞推开。
接着,姿势夸张地蹦跳着几下,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冀忞赶快按照小绪子的叮嘱逃到附近的小树丛里藏了起来。
重生之后,冀忞才想起来,当时应该小绪子早就做好了必要时牺牲自己保全冀忞的准备!
因为当时光线昏暗,小绪子那天穿的是一个淡青色的衣服,而给冀忞的则是一件黑色外衫。
如此便在稍有光线的时候,小绪子的衣服就会格外的显眼!
因此,冀忞在黑暗中隐入灌木丛中便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冀忞瞪大双眼,按下恐惧,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率众过来,后面跟着跟着一些宫廷侍卫和太监。
火光中,二皇子满面阴寒,双目嗜血,一挥手,便见一个侍卫弯弓搭箭射向了小绪子!
冀忞死死捂住口,不让自己喊出来。
她看见小绪子奔跑中,趔趄一下便扑倒在地!
不一会儿,二皇子走到跟前,令人翻过来的时候,却听小绪子大喊道,
“你弑父弑君不得好死!”
冀忞看不到二皇子的表情,之间他拔出身边侍卫的剑,狠狠刺向了小绪子的胸膛!
冀忞将手含在嘴里死死咬住!惊恐、气愤、伤心,诸多情绪,压抑不住,令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而此时,只听有人问道,
“陛下,是不是还要继续搜查?”
“陛下,何必兴师动众?搅和得合宫不宁?”二皇子身边令一个人缓缓开口,冀忞听出这是洪逑斌的声音。
二皇子将剑递给侍卫,在马上懒懒地问道,
“爱卿有何妙计?”
洪逑滨谦恭地道,
“芩美人能逃到这里,说明宫中有帮她的人,万一,与之冲突上,对方定会狗急跳墙,要与咱们鱼死网破,陛下何必以身犯险?微臣有个小计策,很容易就找到芩美人!”
冀忞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很快冀忞就知道了。
洪逑滨让人牵来条大狗,狗的身上和头上捆着几束香,点燃后便让大狗奔着冀忞逃跑的方向而去。
冀忞此时在下风口,瞬间,冀忞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儿,很快冀忞便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的时候,冀忞已经被下了天牢!
冀鋆没有看到冀忞的神色变化,她冲着向她二人作揖的小男孩笑笑问道,
“快歇歇,给我们说说你知道的事情!”
许吉施礼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道,
“陈家有兄弟二人,兄长叫陈栋福,弟弟叫陈栋迎,据说,兄长的学问要比弟弟好许多,是我们那边有名的才子。”
冀鋆想,要转折了,于是问道,
“那为何此次中进士的是弟弟?定是发生了什么吧?难道陈栋福是庶子?家里不许庶子科举?”
许吉闻言不由得多看了看冀鋆,心道,这位大小姐还考虑得挺多。
于是忙道,
“不不不!他们是一母同胞,而且是双生子!”
冀忞见许吉看到自己并无异样,深知此刻他并无前世记忆,于是稳下心神道,
“难道是家境贫寒,只能让一人科举?或者,是陈氏族人有什么规矩?”
冀忞听外祖母提起过,有的地方,对双生子很有偏见,比如科举或者分家财,只许一人。
许吉摇头道,
“不是,不是,陈家虽然外来户,但在我们那里,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算殷实人家。好像说他们的父亲去世早,给他们留了很多钱财,足够他们生活。而是,多年前,陈栋福得了一场重病,病好了,就毁了容貌,十分丑陋,因此不能参加科举!”
冀鋆和冀忞默然,大周确实有这样的规定,别说毁了容的,就是容貌不是很平头正脸的,恐怕名次上,甚至录取上都要受限制。
毕竟,日后,入朝为官,皇上要是一看这个大臣,就闹心,就吃不下饭,皇上能高兴吗?
“事情怎么败露的?”冀鋆更加关心这个,要帮五皇子,得先了解情况啊!
周桓如今负责调查,她不能让周桓“假公济私”。
李宓那边只打听到,说陈栋迎的兄长主动投案说是他一手策划,与弟弟无关。
笑话!
无关的话,他弟弟怎么能“舞弊”?
但是,再多的消息,李宓就打听不出来了。
而且,冀鋆也不想被人知道李宓关注此事,涉及支持皇子,尤其这个皇子还跟礼国公府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不能让李宓牵涉太多。
是不是支持五皇子,冀鋆还没想好。
但如今,必须给二皇子添堵!
“那么,陈栋福如何帮助陈栋迎,而又为何说陈栋迎与此无关?”
许吉道,
“他二人是双生子,有心灵感应!趁着陈栋迎睡下做梦的时候,陈栋福将做好的文章传递给弟弟,是以弟弟在梦中得到启示,下笔如有神!”
冀鋆和冀忞齐齐出声,
“啥?!”
饶是冀鋆,也被惊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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