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贤妃是“四妃”之一,她居住的宫殿自然要有一定的规模。不仅主殿有气势,即使偏殿,甚至宫女和太监居住之处都要好很多。
福远宫的偏殿有好几处,彼此间距离不远,但是距离主殿都不近。
冀忞就住在靠南的偏殿里,距离主殿最远,而且是前世她作为“芩美人”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几间偏殿里,最为偏僻,且院落最为窄小的一处。
冀忞带着麦冬匆匆回来,面上神情平静,内心却已经是巨浪滔天!
宁安公主见没有办法吓住冀忞,索性也不再较劲,毕竟,遭罪受苦的是她自己。
宁安公主也曾经拿着公主的名头恫吓冀忞,
“妍充容,我可是公主!秦贵妃宫里的人都看见你进了我的玳安宫,如果你来到我这里之后,我就出了事情,你脱不开干系!我如果不死,还容你狡辩几分,假如我被你害死,你就得给我陪葬!你这个充容也做到头了!”
冀忞不屑一顾,
“真好笑!吓唬谁呢?你能不能死,你心里面没点数吗?我看你这些年简直白活!怨不得躲在这个角落里,与世隔绝着,也是,就你这脑仁,出去了,啥也不是,恐怕要么被人卖了数钱,要么被人害了填坑!还你出了事情!你能出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就脱不开干系了!”
宁安公主又一次被冀忞完美噎住。
宁安公主的情形,她不敢声张。
冀忞在赌,因为大周的皇宫里面绝对不许有“蛊”的存在!
宁安公主之所以深居简出,甚至基本不出,几乎是皇宫里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就是因为,她有“蛊”,懂“蛊”的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冀忞猜测,一是,直到现在,皇家也不知道公主的娘亲真实身份。宁安公主为了掩人耳目,因此,找出了一个借口,可以躲在这个角落里衣食无忧,也与世隔绝。
另一个可能,就是宁安公主母女的事情,皇上是知道的,到那时皇上必须要封锁这个消息。不能将女儿如何,就将其“软禁”在这个地方。
无论哪个可能,宁安公主都不敢把这个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宁安公主实在痛得受不住,她从小到大没这么遭罪过。
吓唬不行,就只能来软的,
“妍充容,咱俩也没啥仇……”
“打住!你让我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已经是血海深仇!你娘亲又是所古族,你得知足,你外祖家没跟大周开战,否则就是国仇家恨!咱们两个不死不休!”
“你——”
宁安公主没辙了,只好认栽,不认不行啊!太疼了!
宁安公主不知道“百蚁噬心”是什么,但是,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紧缩!腹内绞痛丝毫不缓解!
痛楚难耐的时候,耳朵里面也嗡嗡作响!
三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只是,她要不要云里雾里,真真假假一番?
冀忞道,
“公主,我不过想了解一些事情,这对于你这样一个久居深宫,且与世隔绝的,几乎等于方外之人而言,实在无关紧要。你为难,我猜测应该涉及皇家秘辛。不过,公主,你想想,我,能够比较容易地就找到你,你觉得秘辛,对于你我还有何意义?是不是该知道的都早已知道,不该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宁安公主表情变幻,
“你既然如此说,自然是将你和我都算作该知道的行列里,还问我作甚?”
冀忞淡淡地道,
“我知道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其中一些关键之处,我没有办法连到一起,我希望公主帮忙解惑。”
宁安公主有些警惕地看着冀忞,
“我告诉了你所需要知道的,你不给我解毒怎么办?”
冀忞看着宁安公主的双眼,神色沉静,
“我江夏郡王府与礼国公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冀大将军的女儿冀忞和我都不慎中了“葡涟”,冀大小姐的娘亲是你们所古族的圣女,冀大小姐勉强能够帮我们将这个蛊毒稳定住,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葡涟”与宫中有关,我入宫后,一路走来能够找到公主,我的目的是为了解毒,不是为了害公主。公主如今的困境,与我无关。”
冀忞所言之意,一是直接告诉宁安公主自己与冀忞,冀鋆之间的关系,自己就是她们在宫里的代言人。二来,也是告诉宁安公主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害宁安公主。
最后,就是正告宁安公主,你如果不是先动手伤人,我也无需被动防卫,最后,你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不是我的本意。
冀忞看出来宁安公主不是宫外那些,如沮渠青珊,关静秋那般在后宅里跟姐妹,嫡庶,身边伙伴之间斗的昏天黑地,就算是不参与,不出手,遇到的也比宁安公主听到的要多。
换句话,跟宁安公主说话千万不要绕圈圈,容易把宁安公主绕糊涂了。
宁安公主面色微微变了又变,“葡涟”是她娘亲留下来的,因此她知道。
可是,“葡涟”为什么被下到了冀忞和妍充容身上,她却是不知的。
宁安公主试探道,
“你对“葡涟”了解多少?”
冀忞,
“我又不懂蛊,懂蛊的是冀大小姐,你去问她!”
宁安气结,再次缓口气,换了一个问题,
“如我和盘托出,你能给我什么?”
冀忞象看傻子一样看向宁安公主,一瞬间不知道宁安公主是装傻还是真傻。
冀忞最后认定宁安公主是认真的,而且,她听出来宁安公主要的不仅仅是“解毒”,于是,轻叹口气,
“我会尽力帮公主摆脱困境。”
这个困境,有眼前的“毒”,还有长远的“自由”。
在没有见到宁安公主的时候,冀忞猜测,可能宁安公主是个“怪胎”,就愿意过这般的生活。
可是,见到之后,看到宁安公主迫切,且不择手段地获取自己身上的血,冀忞坚信,她想摆脱如今的局面。
冀忞不懂“蛊”,即使有“蛊”,按照潘婶的说法,冀忞可能也因为缺乏一份机缘,而无法捕获“蛊”传递的讯息。
但是,冀忞知道,能识别她身上的“葡涟”,对她的血感兴趣,一定是跟所古族有着割不断联系。
而宁安公主在前世几乎销声匿迹一般,冀忞猜测,很有可能,是在她进宫前后,就已悄悄死去,或者,悄悄离宫。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宁安公主一直被软禁于此,除了少数位高权重之人,无人靠近,也无人知晓。
宁安公主听到此话,眼中亮了亮,虽然很快消散,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有些愉悦。
宁安公主笑道,
“我一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为了恩宠而来!你可知我为何知道!算了,我不卖关子了,我现在有求于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因为,我知道父皇近几个月身子很不好!他根本不可能有心情宠幸嫔妃!你虽然长得美,可是,还真算不上妲己,褒姒那样能够令我父皇忘乎所以之人。别的不说,你跟鲁昭容相比,你也就是比她年轻一点,活泼一点,论容貌,真是不相上下。”
冀忞,
“所以呢?”
宁安公主笑道,
“所以,你就是个挡箭牌!是我父皇如今不能流连后宫的挡箭牌!毕竟后宫人多口杂,久不来后宫,必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我那几个皇兄就得蠢蠢欲动!凭空出现一个祸国妖姬,就可以推到你身上了!”
冀忞垂眸头,没言语,也就等于默认。
宁安公主又一阵绞痛后,苍白的容颜上略微显露的狰狞也随之消散,代之以她绝世的容颜。
宁安公主苦笑,
“而我,你知道吗?如今是我父皇的药鼎!我父皇现在靠着我的血续命!我为何着急要你的血,因为我身上的蛊闻到你的气息之后,竟然精神大振!我知道,我的救星来了!”
“好邻居”里,二皇子,不,乔装改扮的“周公子”又来了!
这次,他订了五百两银子的“卷饼”,然后,跟潘叔请求,要见见冀大小姐,商讨一下进一步的“合作”事宜。
冀鋆知道,这都是借口,本不想见。
可是,一来如今冀忞在宫里,不能露馅,担心激怒了二皇子,给冀忞带去风险。
二来也想看看二皇子究竟要做些什么,也好早点防备。
再有,冀鋆想,就算是“麻痹”敌人吧!
在“好邻居”的二楼雅间,冀鋆带着芍药和潘叔。
二皇子则只带了源浅一人,对冀鋆说是自己的“账房先生”。
冀鋆一见便知道此人是二皇子的重要谋士。
落座寒暄之后,二皇子劈头一顿“忽悠”,把冀鋆给弄懵了,差点呛水。
二皇子道,
“我见冀大小姐容貌清丽,小小年纪就将家里的生意打点得井井有条,真是令人佩服,又令人心疼。别人家的女子,此时,大都在后宅绣绣花,弹弹琴,或者跟三五密友喝茶吃点心。冀大小姐如此操劳,相比令尊令堂也会很担心的!冀大将军远在边境,也不能安心啊!”
冀鋆象看西洋镜一般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
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
难道不应该谦虚一番吗?
还等着我接着夸?
问题是没词了!
二皇子看向源浅,源浅干咳一声,刚要接茬……
冀鋆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道,
“周公子是不是打算以后每日都来我们店里定几百两银子的卷饼?那我就先谢谢公子了!我知道你敬重我大伯,忠勇为国,撇家舍业,但是,身为大周将军,食君禄,忠君事,为了万千黎民百姓,为万里锦绣江山!理当如此!公子不必这么客气,每日在我店里订一百两银子的卷饼就能让我高枕无忧了!潘叔,拿纸笔来!我跟周公子订个合约!”
二皇子,“……”
源浅,“……”
冀鋆一摆手,芍药忙上前给二皇子斟茶。
冀鋆又道,
“亲兄弟,明算账!周公子,我绝对不会利用你对我大伯的崇拜,利用你对我大伯的敬仰,利用你对保家卫国将士们的爱戴,来缺斤少两,贪墨你的银子!你就放心吧!我的维多利亚,亚历山大,尼古拉斯,公子周!”
二皇子,“……”
是不是欺负我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