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冀鋆向二皇子灌输了一通“主子啥也不是,下人们能够架空主子,甚至害了主子”的想法后,二皇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回到二皇子府的几天后,正碰上何妃在发落一个管事,管事是邹侧妃家的远方亲戚。
在以前,二皇子就只会认为,是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二皇子乐见其成。
两个大钱袋子争来争去,最后,都得向他买好,价格就会被抬得越来越高!他二皇子的钱袋子就会越来越鼓。
如果不是钱袋子鼓得令他咋舌,他哪里有心思敢肖想储君之位啊!
仓廪实而知礼仪,古人诚不欺我啊!
二皇子还记得自己以前的日子,手头十分拮据,一到逢年过节就愁的慌。
太子皇兄本身吃穿用度的供给就比自己高,还有皇后娘娘的贴补,暗地里还有大臣们孝敬。
等到他这个皇子,真是要啥啥没有,父皇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有赏赐,可是赏赐的大部分都是给三皇子的!
等着二皇子娶了何妃和邹侧妃之后,岳父家给的嫁妆就足足令二皇子震惊,原来他脑海里的“有钱”和真正的“有钱”差了这么多啊!
不过,钱太多,也愁啊!
咋花呢!
应该用到刀刃上,比如,争夺储君之位!当当太子,当当皇上才过瘾啊!
但是,让冀鋆这么一说,二皇子又发现只有钱是不行的,他必须得知道钱怎么花,花到谁的身上,能不能起到作用。
比如,他去“好邻居”花了钱,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倒是人家冀鋆,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戴,自己还得跟着人家借光。
这个认知令二皇子很沮丧。
二皇子见何妃要处理管事,破天荒地过问了一下,
“爱妃,何事如此生气?”
何妃行礼后,压抑着愤怒,道,
“这个管事,是邹妹妹家的,我本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于是,让他负责厨房原料的采买,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跟外面黑心的商贩勾结,竟然虚抬物价,几两银子的面粉,竟然要用几十两银子买进来!不仅如此,他还敢以次充好,用发霉的面粉来给下人们吃,结果几个下人吃后中了毒,有一个几乎丧命,才被发现!”
二皇子很是意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袋子面粉是几十两银子还是几两银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源浅看二皇子有点懵懂,很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二皇子根本不知道他的府里每天,每月需要多少面粉,遑论米,肉,蛋,菜,水果等等这些。
一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二是不知道事情的危害性。罢了,也别废话给他讲亏空,讲浪费,讲入不敷出这些道理,说了也听不懂。
“何不食肉糜”,到处都有。
源浅直接道,
“殿下,这个人实在罪大恶极!您想,他今儿能用发霉的面粉给下人们吃,说不定哪天利欲熏心,就能给主子们吃,那时,吃出了事情,岂不悔之不及?”
何妃也很快明白了源浅的用意,于是道,
“是啊,殿下,如果此人包藏祸心,给臣妾的吃食里面下了毒,臣妾岂不是死的冤枉?”
何妃不敢说,会毒死二皇子,就在自己身上“放狠话”,也提示二皇子,邹侧妃说不定是幕后主使。
不过,二皇子倒是没想到邹侧妃身上,而是顿时想起了冀鋆讲的仇士良的事情。
“二王,一妃,四宰相”!
二皇子牙齿有点打战,他硬生生忍住,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打五十大板,卖了!”
五十大板,不死即残啊!
何妃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二皇子亲自下令,也等于打了邹侧妃的脸!也很满意!
可是,一旦发觉自己真的“很差”之后,二皇子顿时看谁都像“仇士良”。
其实二皇子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才学几斤几两,但是因为他是皇子,从小,他周围多的是阿谀奉承之辈,没有几个人敢直截了当的跟他说真话。
即使是有人真心为他好,指出他的不足之处,也不好说得特别直接,劈头盖脸的将他扒个精光。
毕竟是皇子,万一被安上一个“不敬皇家”的罪名,轻了或许就是皮肉之苦,罚俸降职。重了,说不定流放发配,被斩被杀。
都已经到了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人,谁都不是傻的,谁能为了一个看不到什么前途的皇子,掏心窝子说一些虽然为他好,但极有可能惹怒他的话给自己招灾?
因此,都是点到为止。
而二皇子一到学习的时候,就会感到心烦意乱。
学习嘛,在二皇子身上,又没有动力,比如,学好了,能够得到什么奖赏。
除了御书房的师傅们夸赞几句,根本看不到实质的回报。
同时,学习对二皇子而言,也没有什么责任。不象太子,是储君,将来需要君临天下,守护江山社稷。
御书房的师傅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在二皇子身上不怎么费心思。
学也可,不学就不学。反正认识字就行。
学习自然不能够跟声色犬马相那种轻松愉快相比较。因此,久而久之,二皇子也就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是皇子,生来就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学那么多干嘛,又累又不好玩!
后来,太子失踪,二皇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宁国公等支持“立长”的臣子们开始纷纷劝说二皇子潜心学习治国方略,甚至兵书战策,骑射功夫。
二皇子也静下心来读了几天书,可是,没坚持多久,就有人投其所好地对二皇子道,
“殿下,您将来要争的是储君之位,又不想跟礼国公和秦国公争当大元帅,也不想跟那些酸秀才争着当状元,您看那么多书干嘛?不需要!您什么都会了,底下那么多大臣的都闲着吃白饭?您只要想着怎么让这些大臣都同意您做太子就好了!”
二皇子觉得有道理。
加上何妃和邹侧妃二人,出自商户,见到的都是金钱往来,商场争斗,只觉得,只要有足够的钱财,什么都不在话下。你看,那些高门贵女都没能进皇子府,她们进来了,学那些可见没太大用处,因此,也缺乏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
且二人为了拢了二皇子,自然是以他的喜好为主,谁又愿意去逆他的鳞?
二皇子跟二人接触多了,也深受二人影响,觉得只要有钱,只要钱足够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能够招揽天下最有能力最有才华的人来为咱们办事!
可是,在“好邻居”见到的情景,令二皇子开始出现了动摇。
回府后又见到何妃发落管事这一幕,又加重了二皇子心中的这种动摇。
这样的心思一出现,就越发不可收拾。
本身在王府做官事,所得的月利银子就比别的府邸多,谁让他二皇子有钱呢!
可即便这样,管事依然是借机贪墨而中饱私囊。
那么,如果这个管事将来是朝堂上的某位重臣,是不是也会贪心不足,成为像仇士良那样的人?
二皇子自行将自己和这个管事代入进唐朝的背景下。
假如自己将来君临天下,谁能保证所有大臣都是清正廉洁,奉公守法的?
别说一群,就是有一个大臣是二皇子府管事这样的人,他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吗?
想到这里,二皇子不禁心生恐惧。
忽然间,二皇子对源浅道,
“先生,我听说,淮安候手里有种神奇的药,可以控制别人,这样吧,让他家女儿早点儿进府吧,不管哪个。嫁妆多少我不在乎,甚至我可以给他一笔丰厚的聘礼,但是前提是得让他把他手里的药,贡献出来!”
源浅听完,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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