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夫,你回来啦!路上累不累?”“你不在的时候王府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和阿凤每天除了读书习字,就是拔后院的草。”“你不在,阿凤就更不愿意出门了,我都替他闷的慌。王爷也是,数着日子过,看着都让人不想接近!”“对了,你走这一个多月,延州下了好几场雨,庄稼和草药都不缺水了,良伯说会有一个好收成!”“还有,不少人到芝草药铺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出诊,就记录在册要请你看诊的,都写了十多页名字啦!”十六叽叽喳喳地说着,之前不知道越清眠回来的人也得了消息,纷纷过来向他问安。良伯问他想吃什么,明早给他做。苍莫止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和越清眠的两人时间被占用了,笑骂道:“走走走,都忙自己的去,本王还没跟清眠说上几句话,你们的话倒是多。”大家哄笑了一声,赶紧跑了,就怕跑慢了被苍莫止罚月例。越清眠应苍莫止的要求,没回芳苓院,而是去了苍莫止的主院睡。沐浴过后,越清眠坐到床上,苍莫止在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对了,怎么没看到大皇子?”越清眠问。即便以大皇子的身份,不需要出来迎他,但以苍锦商的为人,他回来了,苍锦商不会不露面。苍莫止这才说了苍锦商已经带着乐月回去的事,这比越清眠预计的早些,不过现在宫里正乱着,这两个人此刻回去倒也不错,应该没人有空细究他们的谎话。“子郁呢?”越清眠也没看到他。“他这两天住笔坊了,现在大家的笔已经做的很有模样了,纪叔挑了些好的,让人找了笔行,说可以拿过去寄卖。他们商量着为了能好卖,最好搭配一个盒子,盒子要统一的,这样大家看到盒子,就知道是他们笔坊出的笔。这不,为了赶时间,学徒们轮着在笔坊糊盒子呢。”苍莫止并不反对这样的做法,笔坊的笔卖的本来就不贵,如果在外面买盒子,算上成本,一支笔实在赚不了多少钱,不如自己来作,虽然费点工夫,但的确更合适。“他们脑子转的还挺快。”越清眠笑道,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床头,任苍莫止帮他一点点擦拭。“从开始想办法帮延州致富,延州的百姓们也慢慢学着动脑子想法子了。今年去衙门打听铺子租金的也比往年多了不少,想想还真挺有奔头的。”苍莫止道。“一方水土成就一方人,以前延州没有人支持他们种植和做生意,他们自然不会想那么多,都是得过且过的,但现在不同了,你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他们感觉到变化,自然也会跟着积极起来。”越清眠说。苍莫止笑道:“我还真不敢自己占功,最开始说种草药的可是你,是你的功劳。”越清眠不甚在意地说:“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我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的功劳我与有荣焉。”苍莫止听的心潮澎湃,实在没忍住,将越清眠扑倒在床上,吻上下去。“头发……湿……”话音湮没在吻中,越清眠想着明天晒被子吧,便沉浸于吻中。因为想念了太久,两个人在克制中又多了几分放任,以致闹到很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简单吃过早饭,越清眠给自己扎了几针,缓解了腰酸,然后就带着阿凤出门去芝草药铺了身为大夫,在治病这件事上,他是一点都不会偷懒的。苍莫止没跟去,按越清眠的话说,本来可能病人并没什么事,但若认出堂堂王爷在药铺坐堂,过于紧张之下,脉象会出现偏差,便不许他跟着。为了不继续当望夫石,苍莫止主动拿起小锄头,去后院帮着除草了,反正他今天哪也不去,什么都不想干,就连私兵训练都不想去看,只想等越清眠回来。延州在越清眠回来后,一切步入正轨,但京中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东边的战事还在继续,朝廷继续为粮草发愁,朝堂上都议不了其他事了。二皇子府倒是安静,苍川之继续在府上休养,其实他已经没事了,但现在乐月在他府上“养病”,他这个做兄长的若出去蹦,反而容易让人怀疑乐月的伤是不是不重,才让他有这个闲心。而乐月待在二皇子府别提多自在了,都是自己人,她脸上的疤虽然骇人,但因为是假的,所以她心态还是很稳。只是偶尔遇上前来的苏千抚时,她还是要装上一装,苏千抚不是个爱打听的,也不会主动与她搭话,所以对乐月来说不算什么事。这日近晌午,苍川之正在屋里看书,就见苏千抚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额头都挂上汗了。“何事这样着急?”苍川之放下手里的书,对一边伺候的丫鬟道,“去端碗酸梅汤来,多加点糖。”“是。”丫鬟立刻去拿了,心里清楚这是要给苏千抚的。苏千抚匀了两口气,惊讶地说:“你府上居然会有酸梅汤?”苍川之随意地说:“给乐月备的,怕她没胃口吃饭,就让厨房做些开胃的。”他这是在给乐月做遮掩,实际就是乐月馋这口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能差妹妹一碗酸梅汤吗?“哦。”苏千抚很快接受了这个理由,又关心地问,“公主还好吗?若还是没胃口,殿下不如考虑带公主到庄子上散散心吧。”苍川之并不是很想骗苏千抚,但有些事又觉得苏千抚不知道反而安全,便含糊道:“我考虑一下。”苏千抚点点头,没有催促。苍川之又道:“你急惶惶的,出什么事了?”“哦,对!”苏千抚赶忙道,“我听说四皇子妃进宫了,说要与四皇子和离呢!”第87章 一个时辰前,皇宫里周载帝与皇后坐于皇后寝宫内,下面跪着四皇子妃。之前蓉妃没被禁足时,四皇子妃常到宫中小坐,虽每次都会到皇后宫中请安,却也只是请完安后就退下了,皇后与她并不多话,毕竟不是自己儿子的妃子,皇后只说些例行关心和叮嘱的话便罢了。皇后:“和离可不是小事,你跪求如此,可有考虑过皇家颜面?”大惠朝至今,就没有皇子与皇子妃和离的,简直荒谬。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皇子妃和皇子感情不好,但只要是正妃,日子就差不到哪儿去,所以即便夫妻感情一般,也没有要和离的。“儿臣知道此事不能玩笑,也是深思熟虑的多日,才决定进宫请父皇母后做主。”四皇子妃表现的不卑不亢,倒是很有定南将军孙女的风范。周载帝眉头皱的很紧,一言不发。这门婚事是老四和蓉妃求来的,说是两个人一见钟情。所以在他看来,现在四皇子妃要和离,大概是看老四失势了,想保自己,所以才不顾皇家颜面,提出和离。这让他对四皇子妃多了几分厌恶,不禁想到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皇后则继续劝道:“你们成亲还不足一年,尚有需要磨合的地方,若为着一点小事争吵,就闹着和离,实在是没有必要。”在皇后看来,抛开宫中的女人不说,寻常百姓家里,哪有夫妻不拌嘴的?若是为了点小事实在不至于。就听四皇子妃道:“父皇,母后,自成亲后,四皇子就未碰过儿臣,儿臣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这下周载帝和皇后都蒙了。这种事,周载帝自是不好往下问的,只能由皇后来。皇后缓了半天,才道:“你、你说什么?”四皇子妃:“您没听错,儿臣原本以为与四皇子是两情相悦。成亲那日,他酒醉回房,倒头就睡,儿臣只以为他是喝多了,并未在意。但没想到之后他依旧没碰儿臣。儿臣并不想要专房之宠,也没有想让四皇子色迷智昏,但儿臣作为女子,也希望与夫君相濡以沫,感情和顺,可四皇子与儿臣根本没有夫妻之实,又何谈以后呢?”皇后无语了,原本苍闻启在她儿子前成亲,她心里是不爽的,何况曹氏家境又不错,她委实心里不爽了一阵。可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能给她带来这样的反转。一个女子,成亲好几个月,丈夫却不碰她,这对女子来说简直是侮辱。四皇子妃不想忍了也正常。但皇后又不能在周载帝没开口前就拍板,于是又帮着找补:“那是不是老四身体不舒服?”四皇子妃有理有据地说:“若他身子不适,理应找太医看过才是。若太医院没有他的记档,他就是没看过,就等于是没有病,只是不喜欢儿臣罢了。于其让儿臣占着四皇子妃的位子独守空房,不如让儿臣离去,日后还能寻一个不弃的良人,安度一生便罢了。”皇后也说不出什么了,只好看向周载帝。周载帝恼怒异常,并不是因为和离会影响皇家颜面,而是觉得自己受了欺骗,蓉妃和苍闻启联手给他上演了一出两情相悦的戏码,如果不是老四对着四皇子妃不行,这为权势与支持而生的婚姻能瞒他一辈子。他也无需叫苍闻启来对峙,女子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深深呼了口气,周载帝道:“这事朕知道了,你且回去,待朕与皇后商议后再说。”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抚,若定南将军府知道此事,定也会上折子要求和离,那时必然是不能拖了的。四皇子妃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闹着立刻要一个结果,而是乖乖告退了。所以当苏千抚绘声绘色地向苍川之描述这件事时,苍川之是相当意外了。“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苍川之问。苏千抚端着刚送来的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才压住身上的热气:“我今日进宫去拿先生布置的课业,无意见听皇后宫里的嬷嬷跟人嚼舌说的。我想着这事她们肯定不敢乱说,便赶紧过来告诉你了。”正常来说,皇后宫里的人嘴应该是很严的,否则这宫里岂不是要乱了?而那嬷嬷能把消息传开,必然是得皇后授意的,说白了就是要把蓉妃和老四的面子踩在脚底下。苍川之琢磨了一片刻,说:“这几日你都不要进宫了,老师布置的课业我会让别人去拿。现在老四在宫里关着,万一发起疯来让你撞个正着,你怕是应付不来。”“哦。”苏千抚应了一声,没从苍川之脸上看到太多情绪,他是有点失望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原本是希望苍川之能夸他一夸的,结果啥都没有……*苍莫止得到这个消息时,圣旨已经下了,准许和离。而明面上给的理由是两个人八字不合,早日分开为好。这理由听着着实是糊弄人了,如果真的八字不合,当初就不可能成亲。苍川之的来信当然也说了真实的情况,看的苍莫止很是无语。“老四有这毛病呢?”苍莫止看向越清眠。越清眠琢磨了半天,也是不可思议:“我给他把脉的时候没发现这个问题啊。”可现在回想起来,上一世老四一直无子,恐怕真正的症结就在这儿。“这就怪了。”苍莫止也想明白,如果真是不行,那不得尽早治吗?越清眠猜测着说:“大概是对女子不行?”苍莫止恍然大悟:“的确有这种可能。”有些人就是好同性的,对着异性就不成。越清眠站直了身体,没再去关注那封信:“如果苍闻启没因这事失势,或许四皇子妃还能忍他一忍,毕竟以后苍闻启若成了太子,她也就跟着飞升了。如今形势不对,她趁自己还是完璧时赶紧跑,不为是一个聪明的选择。”“说的也是。而且因为老四,四皇子妃的父亲遭了贬斥,一直没能爬起来,她心里哪有不恨的?”想一想,苍闻启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作死。“你还是提醒你二哥几句,苍闻启现在的确成不了什么事了,不过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多防范些总没错。”越清眠道。苍莫止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现在的确是个好机会,大皇兄养伤,二哥继续在府休养,都是无法为父皇分忧的状态,而我又不在京中,对老四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他要不跳,我还想推他一把呢。”越清眠微微一挑眉,没有细问。既然苍莫止有想法,他看着就是了,他相信在这些事上,苍莫止比他会布置。这边的信刚看完,苍莫止派出去打听东边战况的人就回来了。原挞这次是有备而来,兵力凶猛,而大惠军因为常年未打仗,一时准备不足,反而落了下风。加上朝廷供给不足,使得东边军更为局促。这对苍莫止来说并不意外,因为东边的确多年没有战事了,被派去驻守的主将也是一次不如一次,后来甚至被高郯戏谑为给世家子弟们长功绩的地方。这也是高郯能高看他一眼,并愿意站在他这边的原因,因为他从来没有到过东边军营,一直是打最苦的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越清眠于心不忍,“军队御敌本是应该,可百姓无辜。若失守,百姓们怎么办?”当初嵊山关打仗,他都没这么担心,因为苍莫止在,而且离的近,就算当时苍莫止手还不能动,但以他的经验和计谋,真到了那一步,也一定能想出办法,救百姓于水火。苍莫止想了想:“我们离的远,我又不能擅自离开延州,这与去嵊山关不一样。只能把消息传给二哥,让他想办法上折子了。”“那你尽快吧,我怕东边撑不了那么久。”越清眠皱眉道。苍莫止不想总让越清眠想这些愁人的事,在交代下去后,便道:“这个时节南方的粮食已经可以开始收了。咱们延州大概能晚一个多月,你若近来无事,咱们去周边的村子转转怎么样?看看他们今年的长势,也当放松一下了。”越清眠无奈道:“我哪有那工夫啊,你去看看才是正经,最好带上知州一起。且当是鼓励民心了。”“我才不跟东方德一起去。”苍莫止像个小孩似的断然拒绝,“和那小老头一个车,彼此看着有什么意思,还是看着你让我舒心。”越清眠哭笑不得地戳他脑袋:“少说这些没个正形的话。你对今年的收成最好有个计数,到时候买多少粮囤着,心里也好有数。”既然苍莫止开始养私兵力了,那这些人的吃穿用度都要考虑。之所以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也是因为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而这个秋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囤粮时机。说到这个,苍莫止也严肃起来:“我明白。待天冷下来,再上山挖一次参,拿去换粮。如此,我们的粮仓就更丰盈了。”另外,苍莫止免了百姓的税,所以要买粮就得自己出钱。他希望这次来正村的药材,云家村的兔子都能丰收,这样买卖才能转起来,百姓们富足了,延州的大小生意才能赚起来,大家都有钱赚有钱花,他便可以布置下产业,也能赚不少钱,充作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