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他觉得高郯更重要,应该让越清眠来一趟,而是他想着借粮这事他得看着打包装车才能放心。另外,如果越清眠来了,那七日期限就不作数了,越清眠过来能帮他看看手,同时又不会与他计较这个时限,就很完美。话说完,苍莫止又补充道:“他若不想来就不来,我不会勉强他,你可别翻脸。”高郯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被他管住了?什么都向着他。”苍莫止不以为意地说:“一直没什么人愿意管我,有他管着也不错。”高郯“嘁”了一声,捂着腮帮子说:“我的牙都要被你酸掉了!”高郯安排苍莫止在府上住下,要求一切都按最好的给,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苍莫止的手臂,他不是要给苍莫止留一份尊重,以他们的关系没这个必要。而是他要给自己留一份可以想象奇迹的可能,否则他得难受一辈子。影七日夜兼程赶回王府向越清眠说了此事。越清眠眉峰一挑:“到底是他赶不回来,才出此下策,还是真需要我去一趟?”影七也不向着苍莫止,只说:“恐怕两方面都有。不过高郯将军前些年的确受了重伤,请越大夫过去大概也是想治好余疾。”苍莫止没回来,越清眠哪能真放着他不管了?看了看蹲在一边喂兔子的阿凤,又看了看满身疲惫的影七,说:“你留下来吧,顺便照看阿凤。我带几个侍卫去蓬城就行。”对越清眠的安排,影七没有丝毫质疑,道:“是。那属下就在府上恭候王爷和越大夫回来了。”安排好阿凤的药,又把新年全府上下冬衣的事安排给了良伯,越清眠便带着人出发了。西北边送离延洲不算远,抓紧赶路大概四日可以到达。听闻越清眠来了,苍莫止赶紧出门去迎。高郯也找了个理由提前从军中往回赶,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到苍莫止心里的小神医。“清眠。”苍莫止快步来到马车边。越清眠“唰”的一下掀开车帘,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一看就是不高兴了。苍莫止却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很高兴。说到底,越清眠这是为了他才赶过来的,若没有他,就算高郯是边关主将,也未必能请动越清眠。“别生气。我想着你应该没来过蓬城,正好过来看看。如今蓬城安稳,我还可以带你逛一逛。”苍莫止笑说。越清眠依旧没表情,没让人扶,自己利落地下了马车。知道他没信自己这番说辞,苍莫止也不想让越清眠因为不了解经过而心里不舒服,便道:“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解释,行不?”越清眠这才抬眼看他:“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不是因为我叫你到蓬城吗?”虽然他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越清眠手上,来不来全凭越清眠自愿,但他知道,为了他的手,越清眠肯定会来。如果是以前,越清眠真的会生气到几天不理他。但现在,越清眠一点都不愿意耽搁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这大概就是失去后才格外知道珍惜吧。“我生气是因为你明明可以在去完嵊山关后回府一趟把我带上,这样无论你下一步要去哪,都能安心些。”越清眠说的安心,自然是方便治手伤的安心,只是现在是在外面,他没有选择直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苍莫止真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早点办完事,七日之内回府去。越清眠觉得气顺了不少,提醒道:“下不为例。”见他这是要翻篇了,苍莫止立刻点头。难得越清眠不与他计较,他肯定要立刻顺坡下驴的。越清眠又说:“我把影七留府里照看阿凤了,虽然影二也能照看他,但现在府上事不少,你不在府上,怕没人拿主意,多个人照看他我能放心些。”这对苍莫止来说就是家常事了,便道:“你做主就好。”“哎呦,这是越大夫吧?”爽朗的大嗓门自后方传来,高郯紧赶慢赶的,可算在越清眠进门前赶了回来,才不算失礼。苍莫止给两个人做了介绍。越清眠先行行礼:“见过高将军。”“客气客气。”高郯摸着络腮胡,一脸笑意地打量着越清眠,半晌后,才道:“越大夫果然面如冠玉,久仰久仰。”越清眠诧异地问:“高将军知道我?”高郯笑道:“当然当然。毕竟一个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的神医,我肯定记挂着要见一见啊!”越清眠一头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第41章 第一次见面,对方又与苍莫止关系不错,越清眠忍了又忍,才没问出那句“眼神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反正晚点问苍莫止也是一样的。“来来来,越大夫里面请,别在外面站着了。”高郯招呼他,大有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越大夫!”十六听到消息,从府里跑出来。虽说带他是当影卫使的,但苍莫止出门带的人不少,还用不到十六,和他那些哥哥们相比,他倒更像个书童。见到十六,越清眠又多了几分亲切感,这陌生的地方都没那么陌生了,笑说:“出门前,阿凤让我给你带了两个脆苹果,在马车上,你自己去拿。”脆苹果顾名思义,就是吃着很脆,久放也不易面软,是延州特有的品种,偏甜,个头不大,就是长得丑一点。“好!”十六应着便去了。听是阿凤让给他带的,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特别有成就感,能让弟弟时刻记挂他。让十六这么一带,越清眠便暂时忘记“眼神不太好”这事了,跟着高郯进了高府。越清眠的确没来过蓬城,一路过来,越清眠也留心观察过,虽说蓬城气候和条件比延州和嵊山关都好不少,但毕竟是边关,又地处西北,就算好些也没有好太多。高郯直接把人带到了苍莫止住的院子:“既然你跟莫止这么熟,我老高也就拿你当自己人了。”他这话带着三分试探,想自己确定一下越清眠对苍莫止到底态度如何。越清眠点点头,没驳他的话。高郯顿时心情大好,觉得越清眠这些日子十有八-九是治过眼睛了,笑得眼边的褶子都出来了:“好好好。我不常住府上,一般都在军营里,这是莫止来了,我府上才收拾出一个院子招待他。所以只能委屈越大夫住这个院子了。”“无妨。”越清眠并不挑这个,而且就算他是来给高郯看病的,同样也算是来做客的,自然是主人家怎么方便怎么来。而且他又不在这儿常待,过几天就回去了。“嘿嘿,越大夫不拘小节,是我高老喜欢的性格。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进去看看缺什么,我这就叫下人给补齐。”越清眠道谢后,先一步进了屋。高郯用手肘拐了拐苍莫止,又冲他挑挑眉,那意思我已经给你制造机会了,你小子可得中用点!苍莫止就算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也不敢有过多的表现,越清眠那么聪明,要是看出些什么再不高兴了,可就弄巧成拙了。屋子没有多奢华,但应有的一样不缺。炭盆还没送过来,屋里有些冷,却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毕竟他什么时候到都不确定,高府总不能整天放着炭盆等他。见他没表现出不满,高郯便知他不是个在住宿上挑剔的,笑说:“虽然蓬城没什么好逛的,但越大夫既然来了,那就让莫止陪你逛一逛,总归是有和别处不一样的民风。”“好。”别的越清眠倒不在意,只是想着去药铺逛逛,若遇上品质上好且他手里不多的药品,可以买些带回去。说到药品,越清眠也没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说,“听说高将军旧疾复发,若现在方便,我为高将军把个脉吧。”“方便方便,那就麻烦越大夫了。”高郯坐下来。这时,小厮也将炭盆和茶水一并送上来了。越清眠拿出脉诊,仔细给高郯把了脉,苍莫止则陪坐在一边,并不多话。“高将军之前是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吧?”越清眠通过他的脉象道,“应该是伤到了肺,伤口很深,而且失血很多。好在对肺的创伤不算太严重。”高郯心道:这越清眠是真有两把刷子,把个脉就能知道这么多。这些年高郯看过不少大夫,却没有一个是他未说病情,对方就直接能通过把脉说出来的。“正是。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高郯道。之后越清眠又看了他的舌头,观察了眼睛和呼吸,说:“高将军舌质淡,脉略虚弱,气短。敢问是否有头晕疲惫之感?食量如何?”高郯如实道:“的确有,天暖时会好些,天冷下来就觉得身上累,偶尔眩晕。食量比我以前可是差远了,我以为是身体不适,整个人没胃口,并没太在意。”越清眠从药箱里拿出纸笔:“高将军是习武之人,身体比旁人健硕,加上虽伤了肺,但肺上创面不大,所以才有机会重返战场。若是寻常人,恐怕这个时节已经卧床静养了。”“可能治?”苍莫止从旁问道。“这个病得靠养,不是吃一两副药就能痊愈的。”越清眠回了苍莫止的话,又看向高郯,“所以高将军要多些耐心,细心调养,方能无虞。”高郯听这意思只要好好养着就能好,顿时来了信心:“放心,一定听越大夫的。”越清眠提笔写方,主药就是甘草和干姜,再加以白术、茯苓来缓解疲惫,钟乳石和五味子平气短。“高将军先吃半月,半月后差人送信到延州述症,我再为您调方。”越清眠说。届时已经腊月了,让他跑来蓬城一趟不现实,还是送信去延州更快。“好!多谢越大夫。”高郯收好方子,准备一会儿就亲自去抓药。“高将军客气。”越清眠并没有收纸笔,也没有收脉诊。高郯没多想,只以为他是要在这儿住几天,不急于一时,又看了看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越清眠的苍莫止,觉得自己在这儿多少是有些碍事了,便起身道:“越大夫刚到,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老高我就不打扰了,越大夫好好休息。”“好。”越清眠随他站起身。苍莫止主动说送高郯,越清眠便留步了。出了院子,高郯嘿嘿笑着看向苍莫止:“你这眼光真不错,就是姑娘家我看都没几个比越大夫好看的。你以前把他夸的我只觉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不得不佩服你小子,眼光真的好!”苍莫止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确定越清眠没跟出来,才道:“你在他面前说话注意点,别让他知道吓着了。”高郯“啧”了一声:“哪那么容易吓着?我看他是个挺有主意的。我说,我可是给你制造机会了哈。”“就因为他太有主意了,而且主意特别正,所以更不能妄动了。”苍莫止对越清眠那是相当有耐心了。高郯是个急性子,最看不得这么磨叽,可他又怕真坏了苍莫止的好事,让自己内疚一辈子,所以还是随苍莫止了。又拍了拍苍莫止的肩膀,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先去抓药了,明天回军营给你装粮草,有事让人去军营找我。”苍莫止笑道:“好,多谢。”送走了高郯,苍莫止回到越清眠的房间,就见越清眠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苍莫止多聪明啊,立刻明白了此时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乖乖坐到了刚才高郯坐的地方,并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脉诊上。也许是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越清眠觉得孺子可教,便没数落他,给他把起了脉,又问了手臂的感觉。“和之前在延州一样,右臂还是麻的,但不影响睡觉。左手贴了几天膏药,加上按时吃药,我觉得比之前更有劲儿了。”越清眠摸完左手的脉,又帮着他把右手拿起来继续诊脉。片刻之后,确定没有异常,脸色才松快起来:“恢复的还不错。”苍莫止笑起来:“我一天都不敢耽误吃药。”“这还差不多。”越清眠满意了,这才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顺便问了他跑蓬城借粮的事。苍莫止一五一十的说了。也说了就算蓬城肯借,借的量也有限,还是要尽快想别的办法继续筹集粮草,不能一味指望朝廷。越清眠听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担忧,只说:“粮草还是南方多些,要筹集也得去南方。”南方一年两收,是肯定不缺粮的,这点越清眠再清楚不过了。“南方的确有粮,但问题是我们没钱。”有银子这事就好办了。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样,若国库银两充足,还用拖着过年的粮不送吗?越清眠见刚送来的茶晾的差不多了,便给自己和苍莫止都倒上了。苍莫止看着他,几天没见,越清眠的眉眼他就像看不够似的,可也不能太放肆了,让越清眠发现可不好,于是他便自己找了话题,想着他和越清眠多说说话,这样就算盯着越清眠的脸也不算奇怪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我?要是让我父皇知道我擅自来借粮,弄不好是要问罪的。”越清眠挤出个不屑一顾的笑:“问罪?你先问问他脑袋允不允许吧。”“你是说……”苍莫止感觉自己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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