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月 之夜

“公子你看,这便是我们与馆主分开之地,我已查看周围并无打斗痕迹,馆主定是伤的严重,否则不可能有人能如此轻松的把他带走。”

水月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还有隐隐血迹,猜想岑穆郎很有可能是遭到了算计,只是他依然可探到岑穆郎灵息,如此看来是有人故意放出,引他来此。

对于巫地战场白水月只是有所耳闻从未想过涉足,如不是岑穆郎临危传出此处有潺曲消息,怕是打死他也不会来的。

白水月想着,能用白家家传古琴作引,引他前来之人定是对他熟识之人,可思来想去也猜不出那人会是谁,目的何在。

而此时御灵山庄里的五色姑娘也已经乱作一团,只因他们初成人形所以必须缚灵于修灵之地,除了这苍澜山她们哪儿都去不了。如今白水月去了巫地她们更是惊恐万分,生怕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只见小紫气吁吁的从远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回……回来了,婆婆,如幻公子他们回来了!”

话刚落音,就见四道灵光从半山亭那边飞了进来。

四人刚一落地,五色姑娘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禀告着白水月离去之事。

御水菩提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谁的话也没听清。

花如幻见这是要发怒之态赶紧让五色姑娘收了声音,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所言我们均已知晓,昭阳馆言灵笺我已看到,所以你们不要着急,慢慢说,水月公子临走之前可有什么交代?”

小白上前走了一步急急的说:“水月公子说即是公事又有私事请婆婆可以多给他一些时间。还说……还说让我们等他回来给我们改了这……这俗不可耐的名字。”说完最后一句小白赶紧退后躲了起来。

御水菩提听了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浅浅一笑看着五色姑娘问道:“他知道我为你们取的名字之后,做何反应?是否笑的前仰后合?”

五色姑娘先是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之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御水菩提眉眼一挑白了一眼说道:“不用管他,死在那里也无妨。”

糖九看着御水菩提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不解的问道:“如幻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婆婆好像变了一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焰舞也在一旁深深点头表示赞同。

花如幻目露心疼之色向楼台上望了一眼柔声说道:“哪里不一样了,还是那般胡闹。上去吧,婆婆还在等着我们商议巫地之事。”

糖九与焰舞对望了一眼,失望的回道:“哦。”

三人上去之后,御水菩提正在翻阅巫地典籍,时不时的不忘抬头朝花如幻问道:“巫地战场自开世至今几乎战事不休,为何八年前却停战了一年?”

花如幻细细回想了一下回道:“那年正值祸乱之年,不管哪国都已自顾不暇,一来无心外战,二来好像是有人用大量财力疏通才换得巫地一年太平。”

糖九看了看御水菩提又看了看花如幻,往焰舞身边凑了凑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俩肯定不正常,婆婆在看书,如幻哥哥在严肃告禀,这画面百年一见啊,反正从我入庄开始就没见过。”

焰舞则是一副看开的模样低声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或许咱们婆婆本就如此,只是以前有如幻哥哥和水月哥哥同在,也不必费这心思,如今水月哥哥去了巫地那个鬼地方,婆婆出来主持大局这也说的通啊。”

听焰舞这么一说,糖九恍然大悟,也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幻,言灵笺太费事,用千里花笺传信于青千缕,我有要事要问他。”

“糖九,你去段明陆府上向他借份宗卷,难是难了些,不过以你顾家公子的身份去,我想他会给你这个面子。”

“焰舞,与我一道去趟司徒府吧。”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御水菩提还是心生不安,若是真的有人设计了这场相聚,那水月必是凶多吉少……

而此时幽黑破败的军营里除了几个哨位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点星火,白水月想着,岑穆郎的傀儡术没那么容易被其他灵息控制,若真能如此那就说明他的所在之地离岑穆郎很近,而最近的营地就是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似锦走在白水月身后,时不时向后观望,只看来时之路已被雾气笼罩,黑幕之下寒气萦绕,景如幽冥,路似黄泉。

白水月踏足进来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是似曾相识也确实不曾来过,可隐约中又透着熟悉,穿过层层迷雾,一座圆形神坛赫然出现在眼前,幽幽的火光映衬着神坛的古色。

三层石阶层层雕花,花藤相绕,远远而观亦如真花微绽。一层摆放九座六合篝火香檀火光熠熠,青烟徐徐;二层帷幔翩翩,一片赤红如焰;最上一层则是一座献舞亭台,一座在白水月看来即是熟悉至骨髓,又陌生到超出一切的地方。

看到这一切,白水月的身体有了些许颤抖,惨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目光闪烁像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似锦见状,赶紧快走两步挡到白水月钱,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哪里不妥?”

白水月闭起眼睛稳了一下心神,无力说道:“似锦,此地我来对付,你退后至右边的夹道,从里面穿过去绕向后方,岑穆郎应该被关在哪里。”

“公子,你神色不好,我可留下来助你。”

“不必,你速速过去,有我在此牵制,你也可以寻的快一些。”

“嗯,好,公子小心!”

似锦说完便抽身后退,陷入一团迷雾之中。

白水月走向神坛,驻足高台之下,从不受世俗情感左右的他此时竟也会被这景色触动,一滴清泪缓缓流下,这在他脑海中回荡了千百回的场景,也排斥了千百回的场景亦如一把尖刀划破了他刚刚平复了的伤口——

他仿佛看到母亲青鸾在万人的注目下登上神坛,将她绝世容颜于华美舞姿尽显于世,而父亲便坐于乐台之上,为这场盛况无前的祭礼奏出最动听怡人的音律。

半庭神坛于白水月来说确实是一方净土,不可触碰,不可玷污。而此时的半庭神坛,却出现在了它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白水月环视四周,布置格局都于霁寰神坛一摸一样,就连乐台之上鼓瑟笙箫摆放的位置都于真的半庭如出一辙,而白苍撷的位置上则放着那张随了他一生的古琴——潺曲。悠悠月光之下,她仿佛还奏着那清婉流畅的旋律,时而如涓涓流水,时而如万里行云。

而自白府历经抄家灭门之后,潺曲便不知所踪,白水月费劲心力也未打探到她的任何消息,如今真真切切属于白家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纵使明知情不可溢,危险无比也必须要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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