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爷将柳娘放在亭子的木椅上,自己则坐在石凳子上,一脸凝重。
我和凌云子分别坐在他对面和右侧,我们互相沉默着,谁都没有说第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对吧?”拐爷一改凝重的表情,像之前一样温和的笑起来。
“您到底是什么人?”我注视着拐爷的眼睛,那是一双睿智而狡黠的眼睛。
“我是什么人对你很重要吗?”拐爷搓了搓手,并没有正视我。
“我就是一个掮客,受了福伯的恩惠,带你们进江城墓葬群,就这么简单。”拐爷嘿嘿笑道,刻意的避开关键问题。
“您和张度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问道。
“我说过了,掮客和卖家的关系。”拐爷还是避开问题的重点,打着马虎眼。
“既然您不愿说,那小子我就试着猜一下。”我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拐爷压了压手,表示不必行此礼数。
“你大可以猜一下,我看看你能说中几分?”拐爷的眼神变得犀利深邃,是一种防守性的眼神。
“您之前谈到古蜀文明有磨镜匠的传统,就由您今天这本事,完全就可以判定,您就是磨镜匠的后人。”我踱着步,分析道。
“那么重点来了,张度和您是一定有关系的。”拐爷脸上的笑稍微僵硬了一点,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可是,从柳娘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张度和柳娘不是一般的关系。柳娘和您并不熟络,说明您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拐爷稍微变换了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由此,我可以大致推断,在古蜀文明的末端,磨镜匠一脉面临倾覆之时,为了不让家族彻底毁灭,留下延续的种子,家族应该是分成了好几拨而四处逃亡。”我大胆的猜测道,在拐爷的面部上,我看到了肌肉不经意的抖动。
“张度和您分别属于不同逃亡路线的后人,因为磨镜一派遭到世人抵制,所以平时不敢展露这方面的道术,使得同一家族的再次相认,变得十分困难。”凌云子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
“本来,您早已经不奢求再遇到同族的人,没想到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却看到了张度,他使用了铜镜去镇压千年僵尸。”我站定在拐爷的面前,拐爷眼神平静,水波不兴。
“所以,您对于江城墓葬群才格外上心,我猜的没错吧?”我问道拐爷,后者还是轻微搓了搓手。
“古蜀文明,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迄今为止,磨镜匠一脉都不知传了多少代,在我之前,这么长的岁月里,从来就没有同族的人相见的经历。”拐爷紧了紧黑色皮衣,掏出一根烟,点上吸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拐爷吐出一口烟雾,问道我与凌云子。
“因为。”我顿了顿,说道:“世人的偏见?”
“偏见又不会灭族。”拐爷平静的语气里,透露着历史的风霜与血雨。
在烟雾缭绕中,拐爷的脸忽明忽暗,岁月的风雪在他脸上留下了刀刻的痕迹,那一道道沟壑,是历史的见证,也是他生活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