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继续下了半日。
没有铺名的铺子,自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铺子贱卖,带来些干粮事物,准备了一辆马车。
第二天清晨,一辆普通的马车就停在了渭城北面道旁不远的一棵大树边。
“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一起?”
透过掀开的帘子,桑桑好看的柳叶眉眼望着那充满粗狂气息的城墙,脸蛋上带着一丝不解。
“某些事情因为我改变了,而我不想因为改变的同时,某些人还因为我而死而已。”
苏余见过那位有着生而知之的少年,也听闻过那梳碧湖砍柴人的名声,也知晓这一趟非同寻常的一趟路。
“而且,还得给你找个师父才行。”
想了想,苏余又补充了一句。
他身上不乏修炼的功法,也不乏收集各种丹药,但他却是发现斗破位面,甚至这个世界极大地让普通人踏入修行世界的通天丸,对其桑桑也是毫无作用。
仿佛桑桑的存在,就是要学习这个世界西陵神殿的昊天神辉,以及神术。
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应该不久后脱离樊笼,到达长安。
他需要的,就是在长安等着。
门帘掀开,苏余淡然的眸子暼了那依旧空荡荡的城门,然后又依靠在车厢的侧板上微闭双目。
虽然均匀的呼吸传来,他的周身白色的衣袍上仿佛覆着亮丽细微的光点,神秘而斑驳。
对于这样景象,桑桑几年前就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随着那难以看见的细小光点,觉得苏余的身上如同往日一般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暖意,她的娇小的身躯就靠近了些。
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只是代替了苏余注意着那帘外渭城城门的动静。
……
这样途中的小憩没有持续多久,苏余就被一段饱含铁血气息的对话吵醒了。
“什么,你想要跟我们一路?小姑凉你要想清楚,我们这不是商队,而是有任务的,随时都有危险。”
饱含铁血气息上车队停在道上,为首的年青军官,正在跟一辆横亘在道路中央马车上的一名少女解释着。
他的声音里暗藏着一缕焦急,后方那辆装饰精制的马车里可是坐着位大唐帝国的贵人,如果惊扰了她,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罪责。
然而眼前少女的回复依旧慢条斯理地望了身后的帘子一眼,顿了顿坚持道,“我哥说要和你们车队一起。”
青年军官望着眼身后的马车,有些烦躁的情绪涌道头顶,声音重了几分,“让你哥出来!”
苏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我知道跟着你们有危险,但雨湿路滑,加上我们又不识去都城的路,所以就劳烦大哥了。”
声音很透彻,也很清亮,尤其是那不符合年龄的平静淡然的气质,让那车队前的军官微微愣了愣。
这样西北边陲之地,出现这样一位淡然明亮平静,仿佛那等长安浮华地的豪族世子般的少年,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但是,应该不是敌人。
若是平常,他倒不拒绝这样的同行,但这趟不同。
“他们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就在青年军官打算拒绝的时候,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当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平稳地传了过来。
青年军官的身躯微微一震,不明白那位修行界的大人为何会过问这样的事情,还同意这样的随行。
但他不是多嘴的人,也知晓这列队伍中,对那老人是如何的仰仗。
这下他没有在拒绝,朝苏余点点头,退回了队伍当中。
桑桑将马车赶离了道路中央,前面的路通了,车队再度复行。
裹着铁皮的车轮吱呀地压过湿软的泥地,五辆同样覆盖着黑色铁皮的路过苏余的所在。
这时最后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侧面车帘突然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张清秀女子的脸庞。
女子的眼睛先是在苏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虽后转为了一丝不满,蹙起了眉头。
她是从草原的金帐王庭匆忙逃回唐国境内的,一路上被伏无数,收服的蛮人以及前来接应的侍卫都是折损了大半。
此时的她已然意识到,那象征唐国权力中心的都城之内,是有人配合着草原金帐王庭的新任单于对她这个唐国曾经远嫁草原的长公主出手了。
敢于这样的人,在唐国内不超过五指之数。
李渔除了愤怒也变得极为慎重,除却她派使者先行联络于固山郡的华山岳,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无论是清晨离开的渭城军部,还是那个为了掩人耳目而选择的邙山向导。
她能容纳一名军中仿佛军痞一般的向导,但不代表她能容纳仿佛无所事事四地游玩一般的世家公子。
但那位昊天道南门的吕清臣老人下了方才的断语,她倒需要顾及一些那老人颜面,不便马上出言制止。
冷淡的目光扫过,李渔放下车帘,看着枕在膝上熟睡的小男孩变成宠溺的神情,将其摆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随着车厢的微微颠簸也是瞌起了双目。
离渭城远了,便也是离草原远了。
苏余也是随着这仿佛漫无无尽的颠簸瞌了双目,由着那皮老马拉着软索跟着前面的马车前行着。
在车队越过一片丘陵,进入一片草地,再碾过一条浅溪的时候。
由着那车队前的那名向导停下了队伍,然后扎营起灶。
那辆华贵的马车也是停了下来,静悄悄地立在隐秘的防卫圈内,这时的帘子掀开,穿着侍女衣裳的李渔走了出来,看着后方那辆同样在保护圈内的马车,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正欲抬步前去,想了想还是转身走向了前方载着那位昊天道南门修行者的车厢。
“殿下想赶那少年走?”
厚厚的车帘后方,穿着脏旧袍子的老人微微抬起了双目,望向了前方的女子。
“这少年让目标大了一些,已是累赘。”
老人笑着,摇摇头,“我到觉得那少年气质有些特殊,倒是有些类似我等修行中人。”
“修行中人?”
李渔微微一愣,脸色带着淡淡嘲意,“世间亿万民众,所能修行者具是凤毛麟角,那少年虽然气质特殊,但哪里有所谓那些修行者的模样。”
老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虽说他是修行中人,对方一路也对他颇为尊敬,但命令所使的权力还是在对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