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悬崖边,林桉原本斯文清隽的模样变的扭曲可怖。
盛淮跟他相对而立,面色笼罩在阴暗里,看不出表情。
苏韵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彼此的脸色都很难看。
林桉的脸上忽然又多了一张诡异面具,下一瞬盛淮被重重推下深渊!
“林医生不要!!!”
苏韵崩溃哭喊哀求。
睁开眼看见的是一方雪白天花板。
环顾四周,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她抬起手想擦一把额头上因为噩梦沁出的冷汗,手背传来刺痛。
“嘶……”
点滴针头被突然拉扯,在皮肤里刺的更深。
“啪!”
阳台昏暗处,亮起一点猩红。
苏韵只觉得浑身软的像煮过头的面条,就连想要坐起来都很难办到,只能扶住枕头一点点挪动,用余光探身往阳台方向看。
黑暗里,熟悉的挺拔身姿沉默着吸烟。
抽完一支烟盛淮才走进来坐到床头,侧着身子看她,嗓音有些哑:“你醒了?”
他伸手想要去摸一摸苏韵的脸颊,指尖停在半空又收回去。
苏韵垂下眸:“我怎么了?”
“医生说你心理压力太大,受了刺激晕倒了。”
他眼神一暗,笑的酸涩:“盛太太,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你连睡觉……都,都在喊那个小白脸的名字。”
苏韵脸色苍白如纸。
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这个占有欲极强又多疑易怒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信过自己。
苏韵的心越来越冷。
盛淮也一样。
卧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门被叩响,佣人送煎好的药进来。
难闻的中药味道熏得人只想吐。
她手指抓紧床单艰难的干呕,胃里涌起一阵阵酸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盛淮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看她痛苦干呕。
佣人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太太,喝点水胃里舒服一点,中药是这样的,但是你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必须得喝一阵子。”
“我……我不想喝。”
她艰难撑起身体,歪歪靠在床上,不想去看放在床头那晚黑褐色的液体。
盛淮冷哼一声:“别矫情!”
苏韵有些难堪。
她低着头没再反抗,顺从的端起桌上的碗一口气灌进了喉咙里。
喝的太急太快,呛的眼泪流进碗里。
好苦好苦。
佣人连忙转身往楼下走。
“太太,我去给您拿点蜜饯会舒服一些。”
盛淮很强硬的开口命令:“不许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佣人被吼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抬头睨一眼床上,笑的散漫:“盛太太连这点苦都吃不得?”
苏韵把苍白的脸重新埋进被子里。
“盛淮,你想吵架或者找事可以直说,没必要跟佣人发火。”
“哦?我怎么不知道盛太太你还有资格可以来管我?!佣人……你以为在我的别墅里,你又比佣人高贵多少?”
“盛淮!你是不是有病啊……”
苏韵声音哽咽。
“有病?!我花一个亿买来的女人在梦里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脸上笑意更加明显,却也更加危险:“我有病,苏韵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话说完他余光瞥一眼门口,脸色铁青:“还不出去?”
佣人仿佛刚回过神,战战兢兢转身离开。
苏韵静静看着往静脉里一滴滴流淌的液体,语气很轻:“盛淮,我想跟你好好解释,你能不能有一点点耐心听我解释。”
“我想告诉你那张照片是个误会,我想告诉你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
她的话被粗暴打断。
“闭嘴!”
细长拇指和食指将她的下巴捏的发青,他现在的眼眸宛如一把开了锋的利刃,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惜,只有轻佻和狎玩。
“盛太太这张脸,真是好看。”
“外面的男人应该都很喜欢你这副温柔可怜的样子吧。”
“所以,现在又想楚楚可怜的编一些什么谎言来骗我?”
盛淮眯着眸子细细打量掌心里惨白的脸,他是想听她的解释的,可是浓如烈焰的妒忌和占有欲已经掠夺了他的理智。
刚刚苏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她连在梦里都在想别的男人!
松开手,他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修长手指有些颤抖的点燃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大口。
呛起一阵咳嗽。
身后一直安安静静。
抽完烟他转过身看她,幽暗的狭眸阴晴不定。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吗?”
苏韵的沉默让他更加来气,迈着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看。
漂亮的桃花眸里蒙着厚厚的雾。
他恨她的沉默。
半晌。
苏韵终于直视着他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盛淮,从始至终……从你还是那个沉默清冷的少年的时候,我就爱你……一直爱,直到刚刚,我都还对你,对我们的婚姻抱有期待。”
“可是现在……没有了。”
“没有了。”
“盛淮,我不爱你了。”
他盯着她,听着她的一字一句,眼底震了震,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复如常。
盛淮突然像看好戏一样笑了,笑容里还蓦地绽放出一丝恨意。
“盛太太为了保护你的林医生,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演技越来越好了……”
“你当我刚刚是聋子吗?”
“你梦里叫着喊着别的男人,睁开眼却又说爱我?”
“呵。”
他随手一扬,把手里打火机砸在钢琴上,发出一声闷响。
盛淮大步走到床边,无视苏韵越来越白的脸,沉腰倾身压的很低,语气轻佻:“盛太太是爱我弄你的感觉吗?那个小白脸是不是不行?”
苏韵知道自己的真情流露在他眼里是笑话了。
她突然觉得也很可笑。
居然妄想用真情实意去唤醒一个独裁的暴君。
别过脸,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盛淮起身嗤笑着用指尖玩弄她的脸颊,过了会或许是觉得无趣,迈着大步离开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她终于把脸埋在枕头里哭出了声。
佣人看他进了书房,才偷偷端着托盘进卧室。
“太太,吃点甜的,会好受些。”
“中药您还得喝上阵日子,我给您抽屉再偷偷塞些蜜饯,实在难受就吃点缓缓。”
苏韵扬起满脸破碎的泪,想要开口道谢喉咙却涩得难受。
佣人叹口气把声音压低:“先生这是怎么了,明明您病了之后他到现在没吃饭没合眼,一直抓着您的手在床边坐着。”
“怎么醒来反而就……”
话说一半,书房突然传来巨大嘈杂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