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你就放过我吧

司老爷子惊骇,“程老板!”

白管家也急急帮着说话,“程老板,这东西不能拿走啊。”

“不拿走继续招魂吗?”程斩看向司老爷子,“继续搅得整个老宅鸡犬不宁?”

“不会,何鸢不会……”司老爷子有些迟疑。

那边围着燃烧的生犀转悠的何鸢一脸茫然,看着很不知所措。

趁着老爷子迟疑的空档,程斩给了姜周一个眼神。

姜周接令,紧跟着就把剩下的生犀一并抱怀里,转身走了。

老爷子虽说万般不舍,但也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其实被程斩那么一说他也没那么坚定了,司家老宅闹鬼一说自打老徐出事后就频频压不住了,那时候他已经烧生犀夜夜能见到何鸢。

所以虽然他不想承认是何鸢所为,可她毕竟是鬼,保不齐真跟她有关……

而且现在还牵扯了老二。

姜周抱着一大块的生犀走到外室,见里面的目光瞧不见这里了,她嘴一张就将整块生犀吞了进去。

生犀可真干真硬啊。

还有股子腥了吧唧的味。

不是燃之有异香吗!

异香个翔啊!

姜周抚了抚胸口,吃这玩意胃都跟着难受。心想着程斩太讨厌了,生犀不能留在房间,又扔不得,那不就是逼着她吃下去吗?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后来转念一想,怎么能背后说陆吾的坏话呢?人家赫赫战神还故意为难你一只兽不成?

再折回屋,姜周给了程斩一个眼神,意思是已经搞定了。

但嘴巴太干了,便跟管家要了水。

于是,管家眼睁睁看着她喝了足足两大壶的水,完事担忧地问她,“姜老板的胃没问题吗?”

姜周揉了揉肚子说,“没问题,喝了水就好多了。”

管家:……

正是因为知道生犀很耐烧,一小片就能燃上很久,所以程斩刚刚就弄下来一小点。

但这一小点燃烧的时间里,也足够让老爷子心急如焚的了。

刚开始生怕何鸢被他们收了,再到后来心思的变化。

何鸢在房间里游荡,而在这个过程里她只是一个劲问司野,我到底是在哪呢?

她不敢跟程斩对话。

同时的,对于司老爷子这个人也没太多的记忆,司野问她,她就摇头说,看见他总是很不舒服。

这么一看,就不像是曾经相爱过的样子。

能跟何鸢对话的人就只有司野,虽然大家都能看见她。

司老爷子一脸寂寥,人是坐在沙发那了,但视线始终落在窗前的那抹魂魄上,见她一直在跟司野说话,眼里会有羡慕之意。

“虽然我能引她来,但我始终跟她沟通不了,不管我说什么,她就总像是听不见似的。”

知道生犀的事不能隐藏了,司老爷子也就跟程斩说了实话。

他表示,当何鸢过世后自己太痛苦了,一度找了不少能人异士,希望能再见见何鸢,甚至不管是不是道听途说和歪门邪道的,只要能让何鸢回魂他什么都愿意去相信。

就这样过了挺多年。

而在过往的那些年里司老爷子也是心灰意冷,对于何鸢回魂一事也没了想要继续折腾的心思,连带的他也怕见到司野,因为一看见他就能想到何鸢,徒生伤悲。

所以司老爷子也承认,在司野成长的过程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很不称职。

程斩沉默不语,目光只是落在司野的背影上。

心里有个异样的念头,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能见到司野小时候,他很想好好抱抱他。

“什么时候拿到生犀的?”程斩问。

司老爷子叹气,“也就前些年吧,老大正式接手集团之后,有一天我收到了那块生犀。”

“你收到了?”程斩抓住关键词。

司老爷子面色尴尬,但也如实说了,“对,是收到的,不是朋友送的。”

那是他正式从一把交椅退下来后没几天,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个挺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就是一大块的生犀。

最开始老爷子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闻上去挺奇怪的,之后看见盒子里的一纸留言,写有:生犀不敢烧,人能与鬼通。

包裹上没写是什么人送的,老爷子一路叫人查下去也没查出个具体人来。

之后他就命管家查了查留言中提到的生犀,一查方知果然是招魂之物,但关于生犀的记录极少,他也问过相关的一些人,那些人表示,生犀极其罕见难得,寻常人得不到。

生犀虽说来得蹊跷,但一下就勾起老爷子多年来的心愿。他按照留言条上的方式方法,命管家切了一小块燃烧,与此同时在生犀前烧了一件何鸢生前的衣服,心急如焚等待……

“那晚何鸢果然来了!”

刚开始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耐不住多年的相思之情,他很激动地上前想拥抱何鸢,然而却碰不到她。非但如此,何鸢还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似的,显得很茫然很无措。

刚开始司老爷子无法接受,甚至对着何鸢痛哭流涕的,可时间一长他就想明白了。

“能让我以这种方式再看到何鸢已经是上天庇佑了,我还是别奢求了。”

从那天起,他基本上每晚都会燃生犀,何鸢听不见他说话没关系,他就自顾自地诉衷肠,一解相思之苦。

直到老陈出事。

他其实也有怀疑是不是跟何鸢有关,可他没法跟何鸢沟通,又不舍得从此不见何鸢,就干脆装聋作哑。

“如果老二真是受了何鸢的影响,我也是对不住他的。”司老爷子痛苦万分,“程老板,你一定要救救老二。”

程斩没说太多的,只是嗯了一声。

“一定要……带走何鸢吗?”老爷子艰难问了句。

程斩明白他的心思,于是一语中的——

“你不想让何鸢转世?”

老爷子怔愣了好久……

其实,他舍不得。

“如果她能转世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许久后,老爷子干涩地回答。

“魂灵自有去处,总不能在人间待太久。”程斩说了句。

虽然,何鸢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

烧的生犀渐渐减少。

烟丝也开始游离。

程斩盯着那游走的烟丝,冷不丁问了司老爷子,“司泽军跟何鸢是什么关系?”

这一下问得突然又直接,于是程斩用眼角余光都能瞥见死司老爷子明显一颤。他转头看着老爷子,“就只是继子与继母的关系?”

“当、当然……”司老爷子竟结巴了。

“他俩,有没有过关系?”程斩这次问得更直接,几乎是一字一句。

老爷子浑身一抖,这次着实是掩饰不了的情绪反应了。下意识脱口,“这、这怎么可能呢,程老板别道听途说,他俩是母子、母子……”

“真没关系?”程斩问。

“他俩就是母子!”司老爷子显得很焦躁了,看上去比平常失控了不少,“何鸢对老大就跟对小野一样,就是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儿子!”

相比老爷子看着开始不受控的情绪,程斩始终平静,闻言后就轻笑着说,“只是差了几岁的母子吗?何鸢有本事能生出那么大的儿子?”

“程老板,这是我们司家的私事,你这么咄咄逼人不好吧?”老爷子不悦,说了重话。

声音不小,司野也听见了,转头看这边。

白管家闻言赶忙上前,左右逢源,宽慰老爷子要消气,要注意身体,又跟程斩解释说,这段时间司家发生的事太多了,老爷子比较糟心情绪差了些,还请见谅。

说话间,燃烧的生犀只剩最后一缕,终究就断了。

程斩一声轻叹,“老爷子,不说实话可真就是麻烦啊。”

司老爷子一怔。

却见程斩手现合虚,光亮在瞬间炸燃,瞬间一缕冲向白管家,就听白管家面露惊悚之色,惊叫还未完全出来就被合虚直穿头颅。

白管家整个人被合虚钉在了墙壁上,他不停抽搐、扭动,甚至在痛苦嘶吼。

老爷子吓得连连后退,脚后跟一下磕沙发上然后猛地坐了下来,惊骇地盯着被钉在墙上的白管家,因为他眼能瞧见就在白管家的眉心处不但有一片红光,而且还有个类似影子的黑色东西,也跟着白管家一样在痛苦扭曲挣扎。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指着白管家,“他、他……”

下一秒就被程斩轻轻弹飞过来的合虚给撞了一下,紧跟着老爷子两眼一闭就倒沙发上毫无知觉了。

白管家还在那嚎叫。

好在姜周提早用灵层将下人隔开,否则一准有人上楼来看热闹。

生犀彻底灭了。

姜周眼瞧着白管家一直在墙上钉着,愕然,问了句,“怎么不收触灵?”

一句话,引来司野往这边看。

说实话,白管家身上有触灵倒是让司野想不到,可程斩能干脆利落地出手说明就胸有成竹,现在看来的确不假。

就是……

正如姜周说的,怎么不收触灵?

像是程斩收触灵向来干脆直接,合虚直接将触灵逼出来然后收走。相比巫灵本体,触灵甚至都不用出合虚刀就能解决,只要触灵被收,那程斩就能根据触灵的气息来追寻巫灵的本体。

程斩闻言只是轻描淡写说,“不急,让他受些苦。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人心就总是容易滋生些龌龊的东西来。”

司野听了这话心头一激灵,不知怎的就想起喷泉池旁从背后搂着自己的那只手。

不是,司泽军吗?

难道……

正想着就听姜周愕然说,“这样寄体会受严重损伤。”

“那又如何?”程斩冷笑。

司野觉的心口砰砰直跳,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画面在挣脱。

却在这时何鸢羸弱的声音隐隐传来,“小野……”

司野定睛一看,惊愕,扭头,“哥!”

何鸢的散魄愈发不稳定,摇摇晃晃不说还近乎透明。

程斩看过去,就在这时就听房门被一股力量撞开,嘭地一声!

再看,果然是司泽军。

他步子很快,与此同时也看见了影影绰绰的何鸢,大声喝了一嗓子,“阿鸢!”

就这么一声,让司野愣住了。

虽然说之前想到了司泽军对何鸢的觊觎,甚至猜测出了他对何鸢做的事,可这一声阿鸢完全就有了深情厚意的架势,嗓音里是痛苦,甚至还是明显思念。

司泽军竟是丝毫没在意何鸢是魂魄,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前冲,被司野一下拦住了去向。

可他眼里没有司野,就急切地盯着不远处的何鸢,又是一声呼唤。

何鸢竟听见了。

恍恍惚惚朝着这边看,紧跟着神色有了强烈的变化,她看上去很激动,却不是高兴,而是有几分逃避,更多的是惊慌。

“阿鸢,是我!”司泽军盯着她,眼里尽是痛苦,“你没忘了我,对吧?没忘!”

说着又要往前冲。

司野觉得司泽军的力气可真不小,差点都能将他撞个跟头。

几番竟是拦不住,姜周在接到程斩眼神暗示后一道灵层过来,结结实实挡住了司泽军的脚步。

“阿野。”程斩唤了一声。

司野见状松开手,到了程斩身边。

小声问他,“什么情况这是?靠,我懵了!”

这分明就跟一对小情侣久别重逢了似的,虽然说何鸢的反应挺矛盾,但也能看出她对司泽军不是厌恶,相反的,她跟司老爷子是夫妻,老爷子夜夜以生犀召唤,她哪怕现身也对老爷子的一往情深视若无睹,而司泽军出现,只是这么唤了她一声,她就有了回应。

程斩却只是死死盯着司泽军,手臂一伸揽过司野的腰,生生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声道,“别好奇别人的事,阿野,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乱了心神。”

“啊?”

“听见没有?”程斩低喝了一嗓子。

司野瞧见他眉眼的肃穆,回了一声,“好。”

姜周则在程斩的眼神示意下也离司泽军远了些。

司野不清楚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却能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诡异……

老爷子昏迷不醒,白管家还在墙上痛苦挣扎,司泽军对眼前异样视若无睹,满心满眼只是何鸢。他试图冲破灵层,却被灵层灼伤,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但始终在看着何鸢。

何鸢瞧见这幕后竟哭了,哽咽道,“别过来了,我都死了,你就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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