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姐?
反了吧。
如月枫看着来人头上红得发黑的名字, 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人在干嘛。
萩原研一, 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贝尔摩德】了, 还在继续表演着,“姐姐, 我可以靠着你坐吗?”
声音也好, 笑容也罢,肢体动作看上去都和真正的萩原研二看上去一模一样。
——就连萩原千速这位真正的‘姐姐’, 在面对她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
她只是皱着眉头,看好像某种正在开屏的雄孔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弟弟, 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唰——”
如月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她一边看向萩原千速, 一边用手拉住了贝尔摩德的袖子,脸上带着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千速亲, 我和研一酱有些想要说的悄悄话, 先失陪一下哦。”
说完, 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就直接拉着贝尔摩德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果然。
宫野志保抬起盛着热可可的马克杯抿了一口,心中在此人进门时就升起的想法也得到了验证。
来的人并不是这位萩原警官的弟弟, 而是, 贝尔摩德。
她对这位千面魔女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她的绯闻。
什么和琴酒抢血腥凯撒当搭档啊,什么BOSS的女人啊, 什么曾经和血腥凯撒一起骑摩托掉海里了之类的事情。
总之,按照玛莲娜那家伙奇怪的集邮癖好来说,她不太可能会略过贝尔摩德的。
*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她们俩的关系估计是不错。
毕竟是那个玛莲娜啊。
她和谁的关系会不好?谁能拒绝那双该死的蓝眼睛?
“……就这还说是一面之缘?”
对面的萩原千速小声嘟囔了一句。
宫野志保放下自己的杯子,明白此人拉着贝尔摩德出去是为了不让她在这搅浑水,算是在保护这位警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干什么要和条子搅一块儿啊……你看,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吧。
“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一点的。”
宫野志保很自觉的,将某人不在场时,照顾对方朋友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肩上。
萩原千速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表情有些微妙的说道:“刚刚她还在的时候,其实我就有点想问了……你们真是同事关系?你还没有成年吧,雇佣童工违法的啊。”
那就把黑衣组织直接端掉好了,这个组织从上到下都违法。
她会把姐姐带走,然后在后方摇旗助威的。
宫野志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平级,我早就已经完成大学学业了。”
哦,是天才啊。
那就不能和平常人用一套方法来评定了。
萩原千速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些佩服。
然后便听到,对面这位小大人,用一种洞穿了一切的语气说道:“警官小姐,不要再靠近她了,你自己也知道的,你和那家伙不是一路人。”
她愣了一下。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垂眸看着自己身前那杯已经有些放凉了的热巧克力。
甜腻腻的,除了脂肪和热量以外一无是处的,并且还有极大概率会危害人老年生活的,只会带来瞬息愉悦的杀人利器。
正如玛莲娜给人的感觉一样。
美如穿肠毒药。
色像刮骨钢刀。
“你喜欢玛莲娜吗。”
她说道。
宫野志保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
虽然已经打算当一次恶人了,但没想到对方的嗅觉有些过于发达了,简直就是*警犬*。
不过,连名字都告诉对方了,这倒是不意外。
“工作上的话,她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要是私生活的话,她是个非常差劲且滥情的家伙,所以我不喜欢。”
她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尝出了一些苦味,偏了偏头,“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只是碰巧一起出来玩而已。”
会有人问有好感的对象,想要当自己的女儿还是妹妹吗。
那是*变态*吧。
对于那家伙来说,她的年龄不合适,身高不合适,性别是问号,但总之就是不合适。
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没有差别的。
宫野志保叹息,“我只是多嘴一句,你随意。”
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她就是突然想当一次菩萨,干嘛非要在这里揭自己的伤疤啊?
真是……
赶紧回来吧。
“我进女厕所,这不合适吧?”
贝尔摩德顶着萩原研一的脸,还在负隅顽抗。
“那你想让我进男厕所?”
如月枫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趁着四周空空如也、无人经过,把人推了进去。
“咔嚓!”
厕所隔间的锁应声落下。
这个甜品店姑且还算得上高档,厕所隔间里面,并没有出现*随机大礼包*,甚至还带了个小小的梳妆镜。
——真是日本人见鬼的设计。
贝尔摩德的背部紧紧地贴在另一边的间隔墙面上,透过压过来的人的发间间隙,能够看到镜子中那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
假面自然不会那么给力的显示出来什么,但是假面下的那张脸嘛,就不好说了。
如月枫垂眸看着她,对方190的大高个子有些委委屈屈的在她的身下缩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应有的变化,一看就是假面。
“怎么弄这么高的,你垫了得有20多厘米吧。”
她熟稔的牵起贝尔摩德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对方的指缝中,然后向上扣,十指紧贴在一起。
从外界带来的风雪气息,在交错在一起的呼吸中,慢慢的被融化了,被接纳了,染上了那人身上清浅的玫瑰香气。
贝尔摩德啧了一声,从她的桎梏中钻出去,转眼间就换了一身装扮。
“败给你了,怎么发现的?我自以为这次的伪装绝对完美无缺啊,我可是观察了那位警官挺久的来着。”
如月枫弯了弯眉眼。
贝尔摩德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接下来又会说出怎样的鬼话,直接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会说什么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行了行了。”
她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在隔间顶灯的照耀下,好像发光的金子,“ 有烟吗。”
如月枫摊了摊手,“没有。”
贝尔摩德冷笑,“以你的烟瘾程度,没有?我不信。”
“不想抽。”
“我假扮的这个条子也抽,啊,你们抽的还都是万宝路。”
“我知道。”
“所以……你不问,我有没有杀了他吗?”
她试探性的问道,放在风衣兜里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如月枫看了一眼好感度表,那上面【萩原研一】的80好感度还亮着呢,耸了耸肩,“你才不会主动惹祸上身。”
贝尔摩德扯了扯唇角,语气十分之阴阳怪气,“哦,那确实!为了以防某个为了救人扛着炸/弹跳楼的家伙,半夜来敲门给我一枪是吗?”
“放心好了,我不过是短暂的顶替了他的身份,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
如月枫有些惊奇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有删掉所有的监控啊,而且这人不是刚回日本吗,“你从哪儿知道的?”
“恰巧听到这位警官和他朋友聊天而已,然后回去查了一下你的任务记录,时间差不多能对上,哈,除了你,谁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皱起了眉头,“为了个条子把自己搞得差点重伤,你搞什么?”
重伤?没有啊。
哦,之后和狱寺隼人打的时候,倒是为了血条快速恢复,进了与组织有联系的医院来着……
“不是一回事,没有重伤。”
如月枫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只有你知道这个事?”
“是啊,真不巧,只有我知道。”
贝尔摩德说道。
她看着面前已经恢复得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样子的女人,偏过头去,想要吸气,又想起这是在厕所,虽然没有异味但还是膈应,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好吧,其实我特意来这一趟,还有别的事要告诉你。”
“speak。”
如月枫说道。
“还记得那个你亲自领回组织里来的小猫吗,好像是叫水无怜奈吧,最新的考察发现了异常情况。”
“啊啊,连带着,还发现了一条不得了的大鱼呢。”
“就是当初带你的那位代号成员,马天尼。”
贝尔摩德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有什么破绽,那就要好好藏好,不要让它显露出来。”
“凯撒,灯光是很耀眼的,会引得逐火之蛾不停的碰撞罩身,最后落得个被燃尽落下的结局。”
“但是,灯光最耀眼的地方,往往也拥有最黑最黑的黑暗,人们却只会关注那片光,而忽视那块暗。”
喜欢玩,可以,想要接近光明,可以,但,也要做好无法承受这一切代价的心理准备。
会很疼的。
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本就身处于黑暗,无法脱身的人。
她慢慢的说着,如果无视所说的内容,听上去,甚至有些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传奇演员对于人脸上的微表情变化,可以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没有任何的情绪能够瞒过她的眼睛。
然而,眼前之人,只是静静的听着。
好像那个出事的人,与她非亲非故,既不是领她在组织内站稳身子的引导者,也不是她亲自带回来的新秀,只是两个陌生人。
“还有别的要说吗?”
她很有耐心的听完了所有的话,最后问道。
态度很随意,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我要去送志保回研究所了。”
如月枫如此说道。
“叮铃铃——”
甜品店外的风铃,再次被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