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来得猝不及防,也许就正应了那句古话?
[你所越忧心的就越会来临]
猫一点都不喜欢这个。
纯安在快要走出停车场时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
不是说停车场大门并没有关闭,偶尔有流浪猫进来取暖也是正常吗?
为什么这个少年在见到喵的第一时间就让他的两个手下来抓它们啊?
黑猫为躲避那双伸出来的手跳上了车顶,与为首的那少年对视。
其它小猫被它赶到了车底下,让它们看情况换车。
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明面上的黑猫更加吸引火力,在车底下的小猫又狡猾无比,躲得滑不溜手,很快两人就都放弃了小猫们转而试图抓住黑猫。
手里没有任何工具的他们也只能爬上那辆加高了地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车,笨手笨脚地徒手抓猫了。
人的灵活度又怎么比得上黑猫?
纯安轻轻一跃就落了地,让两个人的一番努力皆尽化作东流。
再跳上另一辆车。
人猫追逐不断,这点程度对黑猫不过是小意思,它也就随着他们玩下去了。
需要格外注意那个少年……
身上好几处绑了绷带,但却不见得有血腥味飘出,这绷带的作用也只有用来遮挡了。
短发、俊秀,即使幼崽还没有长开,放在人类审美观里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当然,猫对人类的颜值无感,纯安注意他是在别的方面。
虽然是个人,但他的存在感在猫眼里就好比黑夜中的焰火,明晃晃地彰示着自己的独特。
——毕竟在黑猫现在扭曲的世界里,那个少年,可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本来面目、身上一点变异都不曾发生的纯正人类啊。
在他两个身上长出了霉斑的手下和周遭半肉质化的空间墙壁的衬托中,实在是再显眼不过。
然而看似越正常的人类就不可小觑他皮囊下的黑暗。
这是黑猫吸取到的深刻教训。
所以纯安一直不敢靠近他。
也不敢远离。
即使那个少年双手抱胸似乎是百般无赖的清闲模样,除了刚开始下达的‘抓住猫,我要活的。’这短短一句命令外,再无别的要求。
好似只是随口一说,仅仅是少年人的好奇游戏。
猫咪深谙捕猎游戏的规则:
[要始终给猎物留下一个逃跑的路线、要给猎物留下可以求生的希望、不要给猎物思考的时间……只需要不断地纠正猎物的心态,最后以万钧之力,在猎物放松之时,一击必杀。]
无论那少年表面上表现得再如何无害,看起来只要一个冲刺就能跨过他。大门长达七八米的开阔,一个人如何能守住呢?
但纯安仍然不信的是——真的有人能在扭曲之下保持正常吗?
它这时候又相信起了自己的系统。
系统好一段时间被黑猫噤了声,这时不情不愿地回答道:[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所谓的世界真实,就一定会是世界真实,最起码在横滨这片地方,你拥有[最高权限]……]
[至于这个人类为什么看起来正常,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他的异常不是那些表现在外表上的低等级垃圾,不表现在外表上,而在内里]
[要么——他在表界时就已经扭曲,整个人都已经是世界的真实,所以你看到的仍然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后者是不可能的,对于人类这个物种而言,不存在的]
纯安了解了。
它接着就给系统又按了静音、这动作在三人看来当然也只是一次无意义的虚空挥爪。
系统是老谜语人了,无论哪一个都一样,就连显示在系统面板上的黑污也耿直得不可思议。
说话的时候就喜欢时不时抛一点信息出来,但又不解释清楚,问就是回避,问就是岔开话题。
就好比用肉在猫面前吊着它走。
纯安当然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为了避免那两个系统音出来扰乱心绪,它常常是有需要了就喊出来问一声,问完了就关回去静音。
系统当然不满意,但那有什么用,它从系统面板到系统音每一个角落的数据里都被刻下了[一定回答宿主问题]的约束。
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工具统。
少年比它想象得要更加有耐心,他两个手下都有些累了,他却仍能看得不厌其烦。
看你的部下每一次都失手就这么有意思?
黑猫歪头迷惑。
终于在手下又一次失手之后,少年叫停了两人。
“回来吧。”
两个在猫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在一面对少年时竟然惶恐而卑微地祈求道:“十分抱歉,太宰先生,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一定能够抓住这只猫!”
“废物就是废物,再给一次机会也改变不了结果。”那个看似懒散的少年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果然也不是表面上的样子。
“我想要的只是‘活着’而已,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他连看都不看两人,平静而冷漠地宣判,“自己去领罚。”
啊,居然在小猫咪面前说出了这种恐怖的话语。
只要‘活着’什么的,意思是被枪打中、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废掉了行动力也无所谓吗?
真是一个可怕的幼崽。
纯安心有怏怏,蹲坐在了车前盖上。
它听得出来,‘太宰’想要抓住它的决心是无限大的,如果再躲开,他口中的‘只要活着’肯定就会落在自己身上了吧……
为什么这三个人人手一支枪呢?让喵连行动都要掂量再三呀。
这么说着,黑猫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少年靠近了猫,隔着一些,在一两米的地方停下了,留给双方一个安全的空间。
“我是太宰治,又见面了,小黑猫。”
……
狩猎游戏的规则,太宰治同样精通此道。
纯安用着规则来试探太宰治,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规则来捕获黑猫?
不能一下子逼得太急,要防止猫急跳墙。
之后让猫习惯于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等它认为自己并不是想要伤害它的时候,就可以适当的给予威胁,让它放松地被捕获。
太宰治不想和黑猫闹得太过难看,黑猫能和平同意是最好的。
但如果失败,
那也就只好‘活着’了。
……
“太宰先生最近似乎比以前要更加喜怒无常一些。”
“对,这是第几个被惩罚的人了,第七个还是第八个?”
“也就是森先生保住他……”
不然就凭借太宰治现在半吊子的身手,别说非派系,就连本派系的人也有不少想要给他套麻袋揍一顿的。
“不过是区区外围成员。”
太宰治现在的地位在本派系内不上不下,森鸥外由于不明的关系把他放在身边,暗示了自己对他的宠信,但又只安排了小小的虚职,更没有实权。
长期呆在森鸥外身边,不与底下接触,导致除了与他接触过的寥寥数人之外,少有人知道他的才能和手段。
偏偏他想惩罚谁时森鸥外都会同意。
不服气,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不能影响到太宰治。
他大可手上抱着一只猫、身后跟着一群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然后那些流言蜚语就会在他经过的一瞬间消失趋无。
取而代之一声声恭敬的问好。
这对他来说属实没有多大意思,甚至于如果不是为了给猫表演,顺便把森鸥外派来的小东西警告一下,他都懒得去做那一场无趣的戏码。
一眼就能猜到结局的简单人心,非要翻来覆去重来个几轮。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得对了,他最近是有些烦躁。
不是针对于森鸥外皮子下对他越来越深的忌惮——
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森鸥外还会这样……不宣告他成为港口一员、定期派人轮流成为他的部下、放任流言……
就算自认不太像个正常人,他也没有危险到需要被安排到这个地步吧?
已经不是正常对待下属的警惕了,压根就是打压,往死里碾压的那种,还不给人一个痛快。
他一度怀疑森鸥外是不是想要给他提供一个新死法,比如磋磨死他?
这死法未免也太难受了叭。
搞得好像当初邀请我进入港口的人不是你一样。
太宰治腹诽道。
还是多疑癖?
这对于一个即将成为首领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啊……
起码对于首领的部下来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