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奚和范云安聊完了正事正在喝茶, 而范静容则在一边玩,看到闻人旭和谢长春一起进来,端茶的动作瞬间一顿。
怎么这么巧, 刚好让闻人旭遇上了呢?
不等闻人奚想好怎么解释, 闻人旭就率先开口了,“妹妹,谢前辈的弟弟来访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当初谢前辈在闻人家的时候, 虽说大部分时候都在传授你功夫, 不过对哥哥我也多有照看。”
当初谢长春可是教了闻人旭不少骗子的小手段,当时闻人旭学得认真, 这些年还真被他用上了,虽然说他自己就是商人家, 从小接触这些, 在生意这方面也颇有天赋,可有些经验是要慢慢积累的。
当初谢长春离开的时候他送上了礼物, 如今看到自称是弟弟的谢长春, 当然会有好感。
那是妹妹的师父不假, 可对他来说也有一份教导之恩的。
闻人奚闻言看向笑容虚弱勉强的谢长春。
谢长春:“……”
他在几年前就很害怕当时不过十几岁, 养在闺阁之中的闻人奚, 现在经过了几年时间, 知道闻人奚现在的手段与身份, 对她的畏惧就更加深了。
……所以, 他完全不敢暴露, 如果因为他给闻人奚带来麻烦, 他担心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时候他真的分外后悔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 那么倒霉地撞到闻人奚手中了呢?
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煞神!
面对闻人旭疑惑的目光, 他灵机一动,就给自己换了个身份。
“你就是我那师侄的兄长闻人少爷吧?我乃谢长春的同胞弟弟谢遇春,不过我们两人是双生子,倒是经常有人将我当成了他。”
……他其实,很想当谢长春啊,闻人旭也小魔女不一样,他尊师重道啊,如果他是谢长春,闻人旭一定会将他安排妥当的,可惜他现在的气质和之前相差太大,如果他说他是谢长春,反而会引起闻人旭的怀疑。
闻人旭也没想到几年前的闻人奚居然会找人哄骗他,加上闻人奚的功夫是实打实的,谢长春这话一出来,他就信了。
或者说,因为太相信闻人奚了,压根就没有怀疑谢长春这对“兄弟”的身份。
闻人奚脑子一转就琢磨了过来,端起杯子挡住抽搐的嘴角,看向谢长春的目光也微妙起来。
谢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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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过来是有事的,去年西北大旱你不是知道么,师叔就是那边的人,当时情况特殊,我也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怕引起有心人注意,让师叔祖孙两个有危险,因而才瞒到了现在,倒不是故意要瞒着哥哥的。”
闻人奚随口解释道。
不得不说,知道谢长春带着孙子在门口遇到闻人旭,现在身份变成自己的弟弟……这反应够快啊。
不过也对,如果反应不够快的话,他当初还怎么行骗?骗子脑瓜子可不就得灵活点,反应快一点?
就这方面来说,谢长春也还真是个人才。
闻人旭不清楚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事情,闻言心中一惊。
闻人奚和范云安连着好几个月都是在西北度过的,闻人旭留在明江府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干,帮着商队运送各种粮食过去。
商队后续粮食和其他物资的收集基本都有他的影子在,所以对这件事她清楚得很,明白当时西北的情况有多严重。
可以说,如果不是妹妹及时送了粮食过去,等着朝廷赈灾的物资到,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他没想到妹妹知道这件事居然是谢长春带来的。
因为谢长春的关系,他对现在被迫改名叫谢遇春的谢长春颇有好感,回去以后就以晚辈的身份上送上了一份大礼。
这其中有感谢谢长春对他的教导之恩,更多的却是感激谢长春对闻人奚的教导。
闻人旭很清楚,闻人奚这些年走南闯北,也遇到不少事情,如果不是谢长春“传授”的功夫在,她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每每都能逢凶化吉解决问题,她的鞭法要占很大的功劳。
不说别的,就说当初救了范云安的那一次,如果闻人奚自己不会武功,没有解决那些杀手,当时商队可能就彻底折进去了。
找不到谢长春,那么感谢谢长春的“弟弟”也是一样的。
成功糊弄了过去,闻人奚和谢长春都松了口气,谢长春心中更是喜滋滋的,因为这么一来,虽然改了个名字,身份也变了,可他这身份过了明路啊!
以后南海谢长春不会再出现,他谢遇春是闻人奚名正言顺的师叔,还怕什么?看着这位的性子,也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计较,而对她来说的小事,却能给谢长春无数便利。
至于说被迫改名什么的……他是个骗子啊,一个骗子,经常给自己改名换身份,这压根不算个事儿。
突然就不后悔当初撞到她手中了呢。
否则的话,他现在大概还在到处行骗,现在有了这过了明路的身份,日后对他的孙儿也有好处,不求他大富大贵,好歹在亲王妃的庇护下能过得不错。
……毕竟算是瑞王妃唯一的师弟嘛。
闻人奚瞥了谢长春一眼,收回了目光。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一次谢长春也是立了功的,否则的话,等到范云定知道西北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那情况每拖延一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惨死。
范云安给范云定上了一本折子,提醒了他草原同样大旱的事情,随后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他如今在江南,管着江南的事情,北方那边也鞭长莫及,他七哥自己就会解决,用不着他费心思,再说了,行军打仗什么的他也不懂,还是交给朝中的大臣们吧。
这一年情况确实像闻人奚预料的那样。
草原上干旱,牧草大面积死亡,连带着牛羊也死了不少,安稳了数年的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不过却被早有准备的边关武将抵抗住了,虽然也有损失,不过却不严重,没有被他们攻下城池。
尽管不甘,但最终北方只能放弃,随后向北方移动了一番,那里寒冷,牧草不够丰茂,好歹没有因为受到大旱影响,勉强活了下来,只不过肉眼可见的,部落的实力要下降了不少。
这一年闻人奚的商队没有去北方。
一直到第二年,夏季,商队才再次光临。
如今虽然说北方部落和宁朝的关系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不过对商队的影响却不大,因为这是卖方市场。
他们需要盐,需要茶叶等必须的物资,如果对商队下手,让商队不敢再去草原,损失的不是商队,而是他们。
闻人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达罕王子还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两边的关系而对闻人奚这个王妃有什么意见,他很清楚,这些事情不过是生存,没什么对错。
他们部落这次是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
闻人奚态度同样没什么变化。
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生意是生意。
就像达罕所在的部落不会因为和商队关系好,和闻人奚关系好就不去掠夺宁朝一样,闻人奚当初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不去提醒范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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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之后数年,边关都安定得很,游牧民族知道这一代宁朝帝王不好惹,兵马强壮,自然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闻人奚依旧如从前一样四处做生意,不过这一次她出门倒是将范云安和范静容也给带上了,要出门就一家三口一起。
每次也去不了多久,范云安不是一个弄权的人,江南的事宜交给下官去管理,他负责坐镇就好,否则的话他还真没多少时间陪着闻人奚走南闯北。
闻人奚的商队原本就大得很,等她和范云安成亲,更加没人敢下手了,慢慢地就将商队足迹遍布了整个宁朝,范云安跟着一起,顺便还时常会视察一下民间,如果看到违法犯罪的,还会给范云定上折子。
这倒是让外放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紧着皮了,尤其是那些有小心思的,更加不敢和范云安对上。
因为人家是真的什么都不怕的混世魔王,你对别人还能拿捏,就算对上王爷,也一样能抓着软肋,但范云安不一样。
他是范云定一手养大的亲弟弟,情分不一样,又没有什么权力心,对这些不上心,家里银子更是不缺,完全就无从下手,但凡落到他手中,就没有好的。
原本范云定还有些气闷,一看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倒是乐了,还专门跑去了太上皇的宫中表面吐槽实际炫耀。
当初范云安跟着闻人奚到处乱跑,太上皇就发了一肚子的火,只不过范云定宠弟弟,没听他的话将人调回来看着。
现在他对着太上皇也有话说了,他弟弟并不只是出去玩乐,还是做了很多事情的。
而且那位商队的小当家,他的弟媳妇,每年私下里可都会给一大笔银子的,加上她出的那些主意,国库才能丰盈些。
要不然,每年光是各种花用,就国库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
每次哪里遇到了灾害,人家都会配合赈灾。
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弟弟嫁得值啊!
范云安午夜梦回其实也想过,如果没有闻人奚,现在的国库是什么样子,他又该多头疼?光是那年大旱,北方游牧民族南下骚扰,就得花一大笔银子,说不定还有很多其他的损失。
至于弟弟不想回来……那就算了吧。
纯当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呗,尤其这个水还会经常扒拉东西回娘家,那当然更好了。
太上皇一看范云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范云定在外人面前还是非常能端得住的,本身就是一个冷面的人,可是在太上皇面前,他却很少去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太上皇生气之余,心中也有些欣慰。
当初他是因为身体问题才退位的,而如今不用操心劳累,日子过得顺心,儿子也孝顺,身体反而愈发好了。
“……朕准备南下。”
说完了弟弟干的丰功伟绩,正端着杯子喝茶的范云定有些意外地抬头:您说什么?
“朕说,朕准备南下。”原本还不确定,这次再说,太上皇却已经坚定了语气,“朕这身体,太医也说了去个环境适宜的地方修养更好,江南就不错,皇帝,你莫不是不愿吧?”
范云定:“……”
都说对身体好才南下的了,他要是再阻止的话,岂不是不孝?
范云定没说什么,快马加鞭给范云安送了一封信,随后就着手安排太上皇南下的事宜。
收到信的范云安:“……”
麻烦。
太上皇和皇帝不来,他在江南就最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在舒服得很,但是太上皇来了以后,范云安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差不多就到头了。
他父皇是个典型的皇帝,而他自己性子从前就有些离经叛道,这几年……愈发离经叛道了。
第二年四月初,太上皇的御驾到了明江府,住入早就准备好的皇家别院。
随后没多久,他终于看到了范云安和闻人奚的相处模式。
虽然之前就知道范云安满心满眼都是闻人奚,为此不惜给自己下绝育药,就为了闻人奚这个商户女的安全,怕他看不上闻人奚,一碗药灌下去,后来更是直接跟着跑到了江南,连他这个父皇都不要了。
当初为了娶闻人奚更是直言可以入赘,让孩子上闻人家的族谱,完全不觉得一个大男人给人家当面首,入赘到女方家里是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见过闻人奚和范云安私下里的相处,就只在闻人奚和范云安成亲的时候见过闻人奚而已。
好吧,他承认,闻人奚那双眼睛却是与旁人不同,但和范云安看到的耀眼不同,太上皇看到的是离经叛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这一次到江南,他终于见识到了两口子私下里的相处模式。
太上皇在别院没什么事情,想孙女了,没有通知就上了门,而范云安和范静容父女两个刚好惹了祸,正在罚站。
太上皇就是这时候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太上皇多精明的人啊,尽管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自家糟心儿子和小孙女到底在干嘛,脸瞬间就绿了。
“闻人氏!”
闻人奚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在太上皇来了以后他们一家子其实就去拜访过了,见了面以后,太上皇说想要安静休养,让范云安没事别去打扰他,所以范云安没事在家里当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不就是犯错了罚站嘛。
这次只是罚站而已,还没罚跪呢,等下次他父皇要是看到他面朝墙壁罚跪,那岂不是要厥过去?
“父皇,是儿子带着静容胡闹了。”
“皇爷爷,静容下次不会了。”
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噎住了想要发火的太上皇,随后范云安恶向胆边生,直接上手拖着太上皇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的院子里突然想起了太上皇的怒吼声,也不知道范云安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大动肝火,闻人奚出门一看,就看到太上皇手中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鸡毛掸子正老当益壮地追在范云安身后。
闻人奚:“……”
这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看这灵活的样子,再活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沉默了一下,闻人奚最终还是没去打扰父子两人的天伦之乐,而是下去吩咐下人准备沐浴要用的东西和茶水点心了,估计等一下两人停下来,肯定一身汗,最好沐浴一下,再喝点茶润润喉。
原本太上皇看到闻人奚胆敢处罚范云安想要降罪的,但是被范云安这么一折腾,他追着跑了那么久愣是没打到那个逆子。
这就算了,那个逆子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在那里哔哔赖赖,什么让他不要追了,年纪大了小心腿脚之类的,总之愣是在太上皇的雷点上蹦跶,把他的修养都给气没了。
现在停了下来,太上皇只觉得浑身难受,也懒得再去管闻人奚逾居的事情了。
这个逆子就应该被罚,怎么没被打死呢?
真的会让人脑袋充血!
又灌了一杯凉掉的茶水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太上皇觉得不能这么下去。
但他没想到,他接下来想要将范云安掰回来的行为居然频频折戟。
到最后也只能破罐子破摔,眼不见心不烦,不再去管了,倒是经常会将范静容宣到别院去陪伴,也是担心她在两个不着调的爹娘身边,将来净是学他俩的性子。
只要想想现在还算乖巧听话的小孙女将来会变成闻人奚这样又或者变成范云安这样,太上皇就觉得眼前发黑。
两个无良爹娘对此倒是完全没什么意见,反而乐见其成。
尤其是范云安,简直恨不能拍手叫好,随后就跟着他的小当家继续带着商队出发了。
这一次没有范静容,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不知道多美好,就算还有下人在,那和不一样,那些下人和商队里的人又不可能影响他们二人相处。
范静容十五岁那年,下一代夺嫡慢慢展开了序幕,范云定后宫一位高位嫔妃不想儿子参与进去,出了个主意,想让范云定将儿子过继给范云安。
因为范云安一直无子,且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她这小算盘某方面来说其实很好,儿子直接跳出来漩涡,安全问题不用操心,日后还妥妥的就是一个亲王。
皇帝的儿子确实不错,但她分位高,家族势力也不小,即使不想,家族那边也会催着儿子更进一步的,但过继出去了,依旧是亲王,却不用再担心其他了。
范云安一听这消息脸就黑了。
闻人奚也冷笑了声。
随后,范云安直接回了京城一趟,随后京城传来消息,封范静容为瑞王世子。
一片哗然。
范静容是女子。
女子怎么能成为世子,继承亲王爵位呢?
然而众位大臣也不清楚范云安到底和范云定说了什么,反正范云定就是决定了,并且还训斥了那位嫔妃一顿。
关于这件事,依旧在江南没有回京的太上皇却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并没有说兄弟二人所作所为有违祖制什么的。
于是,范静容一个亲王郡主,直接一跃而上成了亲王世子,日后亲王府的爵位就是她的,也会传给她的孩子。
原本范静容身份就高贵得很,亲王独女,如今成了世子,那又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分量真的彻底不同了。
即使她继承爵位以后无法像男人一样,那也和郡主不一样了。
几十年后。
因着闻人奚的身份,当今皇室对于商人的态度要好转了不少,不过也清楚闻人奚这样的是少数,大部分商人还是逐利得多,但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整个宁朝谁不知道当今老瑞王妃是个经商天才?
不过,商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交给了新帝,也就是范云定的儿子,闻人奚如今后来这些年不过是和范云安一起走南闯北游山玩水而已。
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两人都老了。
不过,范云安的性子倒是一如从前。
闻人奚坐在床边,手中还握着范云安苍老的手,而躺在床上的范云安整个人瘦骨嶙峋,白发苍苍,只有一双眼睛还带着光,倒是不像其他老人那般浑浊。
此时他正喘着粗气,呼吸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是说话了。
“小当家……”
“嗯,我在呢。”
闻人奚回神,低头看着现在完全没有当年俊朗模样的范云安,心平气和地应了一声。
范云安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有点舍不得。
还有就是……
“小当家,我走后,你不要……”
因为生病,范云安现在说话吃力得很,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往外蹦。
同样满头白发的范静容难掩悲伤,不等范云安说完就应了下去,“父王您放心,女儿一定会看着母妃,不让她太难过的。”
闻人奚:“……”
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扭头看了范静容一眼。
范静容还没意识到到底怎么回事,依旧红着眼眶看着弥留之际的父王。
她的父王和天下其他当爹的都不一样,越是长大,见识多了,范静容就越清楚这一点。
原本依依不舍的范云安顿了一下,瞬间吹胡子瞪眼,愤愤地看着宝贝闺女,随后再次将目光落在完全不像年轻时美好的闻人奚身上。
他们都老了。
但是在范云安眼中,闻人奚依旧如同当年一般让他莫名其妙地动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很多人其实都不太懂范云安到底为什么会对闻人奚多年如一日。
“……小当家。”眼前一阵阵发黑,范云安知道拖不得了,再拖下去,他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将话说出口了。
“我走后,你不要,不要找面首……”
原本悲伤的气氛一滞。
闻人奚却完全没有意外,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范云安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般。
声音平稳,如同每一次遇到事情时一般。
“好,不找,我这辈子有十一就够了,十一最好看。”
意识模糊间听到这句话,范云安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闻人奚将范云安的手放到被子里,随后将被子盖好,扭头对范静容说了一句。
“报丧吧。”
悲痛的哭声瞬间在屋子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