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奚镇守望北城的第三年, 景安帝因病驾崩,太子谢平暄登基为帝。
这三年草原那边一直没有多大的动静,不过他们在草原那边的卧底传来消息, 草原没有精力南下,是因为草原本身就乱了起来,各大部落混战, 互相吞并, 根本分不出精力南下。
对于这种情况, 闻人奚和谢平暄早有预料, 并不意外。
而在这三年中, 闻人奚一直注重练兵。
她说过,总有一天会北上, 现在就缺一个理由。
望北城的守城将士数量比陵安城要少一点,毕竟陵安城才是屡次面对匈奴劫掠的地方,望北城的危险性要少一点, 这三年时间,每年只有一些小部落南下袭击陵安城, 不过都被顾将军打了回去,并没有造成多少损失。
闻人奚一直记着,她相信顾将军也记着这些事情。
三年时间,有不少在老汗王去世后分离出去的小部落又被其他部落吞并, 草原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而这个时候, 景安帝驾崩, 新帝登基。
三年的混战消耗尽了草原的元气, 再加上三年前的那场败仗, 匈奴急需恢复元气, 而新帝登基,这段时间比较混乱,在新帝彻底掌控朝堂之前,这都是他们的机会。
——至少匈奴部落首领是这么想的。
现在苏赫巴鲁是涂颜部落的首领,他的几个兄弟只剩下一个,其他全部死了,知道中原不好搞,他倒是没有带人南下,而是收拢了部落等着看好戏。
他当然对那些分裂出去的部落不满。
还抱着南人像从前那么好欺负的念头呢?
他当初回来也非常不甘,可后来他慢慢认清了。
闻人奚在望北城中如往日一样练兵,听着手下传来的探子情报,知道她等待的机会就在眼前。
果然,没几个月,草原就有了新的动静。
原本新帝登基,她是新帝的班底,是要回去一趟参加登基大典的,不过后来闻人奚和谢平暄书信交流后,都觉得她暂时不要回去的好。
反正他登基名正言顺,这三年那些兄弟也安静得很,登基不会有波折,至于说她没回去,是不是谢平暄对她不满这类的猜测,只要谢平暄不是真的对她存在不满,那么就算那些大臣怎么弹劾,都没有关系。
如今最重要的是草原那边。
只有将匈奴打服了,赶到更远的北方去,景朝北面才算没有威胁。
九月底,目前除了涂颜部落,两个最强大的匈奴部落联手,十万大军压到了陵安城城外。
闻人奚清点人马,望北城如今经过了补充,现在就有差不多十万守军,她带了一半,剩下的五万则交给了原本谢平暄麾下的一个副将,让他注意防守望北城,有事情直接派人快马加鞭去陵安城叫她。
如今匈奴部落势力大不如前,涂颜部落还没有参与,前往陵安城的只有两个部落,望北城要防着的就是走了一半守军后,涂颜部落会不会趁火打劫,偷袭望北城,其他的不用担心。
这一次的事情是早就安排好的,章副将也没有说什么,直言一定会守好望北城的。
他虽然是谢平暄的人,但与闻人奚合作极好,心里也极为佩服这位本朝第一位女侯爷。
闻人奚带去了五万精锐,陵安城原本也有近十万将士,一共十五万人,而匈奴不过十万。
匈奴虽然骁勇善战,但闻人奚这三年的训练也不是白干的,绕道到匈奴大军后面,两面夹击,这一战大景准备良多,结束得也快,再次大败匈奴大军。
顾将军在将军府接待了闻人奚等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来陵安城了,见证了匈奴对陵安城百姓的欺压,也见证了武昌侯父子的死亡,而现在,他见证了我朝将士的崛起。
这次和上次匈奴大军压境还不一样,上次虽然他们大败了匈奴,可差点没守住陵安城也是事实,三年前守城守得极为艰难,哪里像这次一样。
“顾叔。”马上入冬了,闻人奚尽管想要现在就开始清缴匈奴部落,但冬季草原寒冷危险,还容易迷路,并不是个好机会。
光是御寒都成问题。
不过,不能深入匈奴部落,不代表不能开始清缴距离望北城和陵安城不是太远的小部落。
先从周围的小部落开始,等到来年开春,再深入草原,去攻打其他匈奴部落。
顾将军看着面前挺拔成熟的女子,边关的风沙吹得她不像从前在京城那样娇嫩,但那双眼睛却灿若星辰,脸上的笑容也像极了翱翔的雄鹰。
自信又张扬。
等着匈奴主动入侵中原,然后以此为理由剿灭,这是闻人奚和谢平暄商量好的。
虽然他们觉得,就算直接出击也正常,但是朝中一些大臣却觉得大景是礼仪之邦,□□上国,没有将匈奴看在眼中,即使匈奴从前年年南下,边关无数受苦百姓,也不足以让他们放下心中的偏见与高傲。
回去以后,闻人奚果然就开始动手了。
在入冬之前,端掉了三个零散的小部落,将小部落中的景朝百姓全部救了回来。
她的动作也吓到了其他匈奴部落。
原本两个强大的部落联手,结果却败在了陵安城,就已经让混乱了三年的草原有些紧张,闻人奚的这个动作更加像是什么信号。
好在随着冬季到来,闻人奚就退回了望北城,没有继续深入。
可是匈奴那边清楚,一旦天气开始暖和起来了,中原大军肯定还要过来——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如今中原强大,要趁着草原衰弱的时候打压。
可惜即使知道,他们也没有办法。
朝堂上也因此吵成了一团,新帝将弹劾闻人奚的折子全部打了回去,摆明了态度支持闻人奚。
匈奴大患,不除不行。
第二年开春,闻人奚率领望北城和陵安城一共十万大军,开始进攻草原。
每到一个部落,她都会将部落中的中原百姓救下来送回中原,反抗的匈奴杀死,剩下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则往北逃去其他部落。
原本这一切非常顺利,直到打到一个部落,闻人奚发现这个部落没有景朝的百姓在。
并不是这个部落比较友好,没有掳走中原百姓当奴隶,而是这个部落凶狠,知道闻人奚会救人,直接嚣张地杀死了部落里所有的中原奴隶。
闻人奚发现了这一点后,大军直接将这个部落完全围住了,亲自出手抓了不屈的部落首领,随后当着他的面……屠了整个部落。
无论老少,全部屠杀殆尽,而不是像其他部落一样,让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往北逃去。
“中原是仁义之师,但是,动我百姓者,用我百姓的性命来挑衅,那么就让你的部落,为他们陪葬吧。”
仅剩的部落首领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部落血流成河,无一逃脱,看着他的孩子们全部死在面前,凄厉的哀嚎在草原响起,整个中原大军却没有一个目露同情。
同情了他们,如何对得起被这位首领下令杀死的中原百姓?
敢动手,那就承担后果。
闻人奚就是在用明晃晃的态度告诉其他还没事的部落,虽然我要打过去了,但是你要是用中原百姓撒气给我看,那到时候我就让你部落无一生还。
强势,铁血。
只凭匈奴将中原百姓当做奴隶虐待打骂,当做畜生对待,她怎么做都不过分,但中原是礼仪之邦,不会像匈奴一样残忍,连孩子都不放过,可要是在这档口故意残杀部落中的中原百姓,那一笔一笔,闻人奚都会算回来。
从来都是匈奴这么对待中原的,这一次调换了过来,那些匈奴部落不知道有多愤怒,可愤怒又如何?如今草原势弱,新帝和闻人奚这个边关守将又明显是个强势的,他们就算愤怒也没有办法。
一如从前,景朝没有办法阻止匈奴年年南下一样,那时候边关守将和百姓,也愤怒仇恨。
这个部落的震慑,很快就传到了其他部落,只看这个中等部落无一生还,再结合这个部落前不久干的事情,其他匈奴部落就明白闻人奚是什么意思了。
有一些目光长远的部落已经放弃原本的地盘,开始往北迁移了。
涂颜部落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涂颜部落并没有往北,而是往西而去了。
老汗王统一了草原,还将草原往西扩张了,所以苏赫巴鲁清楚,西边也有一块富饶的土地,至于说到时候要与那片土地的主人交手,涂颜部落不怕战斗。
留在草原,最终只能被那个疯子杀到部落消失,不如趁着现在还没到这边的时候尽早离开。
闻人奚的这一战足足打了快一年时间,从开春天气稍微暖和了一点,到南方的树木叶子开始泛黄,才正式带着大军回中原。
而此时的草原,匈奴已经差不多被清空了。
这里虽然寒冷,物资稀少,不够富饶,但这里的草场确实不错,到时候可以在这边牧马放羊,总会利用起来的。
至于说匈奴王庭,早在匈奴分裂的那一刻,所谓的王庭就不存在了,不过闻人奚还是带着归奴在涂颜部落离去前的地方转了一圈,也算是完成了曾经和归奴的约定。
自此,闻人曾经说过的诺言,全部成真。
新帝在京城,一直听着草原上的战报,胸腔中的恶气终于出了,随后去了景安帝的陵前祭拜,将这一切告知了景安帝等列祖列宗。
闻人奚班师回朝的那一天,京城的街道挤满了百姓,纷纷想要看看这位曾经的大景战神武昌侯之女,如今打退匈奴,清缴了草原,让匈奴再也不能成为本朝威胁的女侯。
新帝直接出宫迎接,以示对闻人奚的重视。
四年未见,闻人奚身上那种杀伐气更重,而谢平暄则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在皇宫接风洗尘以后,闻人奚就回了武昌侯府,第二日上朝,新帝下旨,闻人奚封王了。
她现在不是本朝第一位女侯爷,更加是本朝除了建国时外,第一位封王的人,而且还是女子之身。
其实在闻人奚回来之前,朝堂上就为了这事吵了很久,只是后来还是被谢平暄拍板了下来。
闻人奚与新帝的书信中曾经说过,想要武昌侯府之名,若是立了功,她可以放弃宣威侯,继承武昌侯之名。
当时新帝没给她回复。
因为那时候,他在心中就有一个想法,如果闻人奚真的可以替大景去除匈奴的威胁,他就为她封王。
对皇家来说,异姓王仿佛如鲠在喉一样难受,但是谢平暄思虑了以后,还是决定封王。
他和景安帝都看得出来,匈奴之患不除,景朝迟早会毁于匈奴之手。
如果闻人奚真的可以做到,她的功劳封王不为过,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而不给人家该得的,谢平暄不愿。
他也想告诉所有大臣们,只要立下功劳,他就绝对不会吝啬。
至于说后代因为异姓王的存在而睡不好,这样的废物,活该睡不好。
然而,封王的闻人奚却上交兵权了。
“朕并不是一个猜忌的人,既然为你封王,就不会忌惮你。”
“微臣并非是怀疑皇上才上交兵权的,而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闻人奚依旧穿着一身男装,脸上带着微笑,“从始至终,微臣都没有想过要永远掌兵权,于微臣而言,那是闻人家的目标,既然父兄完成不了,那自然该由微臣来。”
“微臣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接下来,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了,朝中这么多能人,也不缺微臣一个为皇上效忠的吧?”
反正她是不干了。
当初说好的,和谢平晖没有瓜葛,让谢平晖无法登基,剿灭匈奴,平息匈奴之患,现在她全部做到了,谁还要继续劳心劳力啊,她接下来要享受生活了。
新帝也没想到闻人奚居然是这么想的,后来想想又觉得,其实也正常,甚至可以说,早有预料才对。
一个月后,新帝还是准了新封的武昌王闻人奚的致仕折子。
对此,朝中大臣只能沉默。
一个是,闻人奚急流勇退,在这风口浪尖上交兵权,给了皇家一个态度,另一个就是……你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上了致仕的折子,让我们这些五六十,甚至近七十还站在朝堂上的人怎么活?
但闻人奚才不管那些大臣的复杂心思,上交了兵权,身上没了担子,又有爵位在身,也不会有人招惹她,这日子不知道有多快乐。
谁要整天勾心斗角啊!
如今武昌侯府变成王府,闻人奚也二十四岁了。
这个年纪放到其他女子中,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但是谁敢说,武昌王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没有人敢。
也就只有一些酸儒敢私下里说一说罢了,连当着众人的面说都不敢,因为说了就会被其他人喷回去。
嫁人生子,还是驱赶匈奴,平定匈奴之患,想也知道哪一个更加重要。
这世上多的是到了年纪嫁人生子的女子,却没有几个是武昌王。
人都是慕强的,当一个人强大到只能望尘莫及,就会有无数人欣赏仰慕,现在年轻的文人就有不少仰慕闻人奚的。
谁还没有个英雄梦。
闻人奚恰恰是将英雄梦变成真的那个。
那些文人都这样了,深宅大院之中的女子妇人,就更加如此了。
女子总会幻想自己的未来夫婿是一个英雄,现在这个英雄有了标准,至于说那些已经成了家的女子,不少看向自家夫君都带着难以察觉的嫌弃。
“如果,能见一见武昌王的风采,那该多好,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福分,嫁入武昌王府。”
刚一进门就听到自家夫人这段梦幻发言的男子:“……”
醒醒啊!
男人不能嫁人的,你是女子,那武昌王也是女子,你们不可能,你要看她干嘛?
新帝还担心闻人奚回到京城会面对各种风言风语,但情况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她比谁都自在。
仰慕她的人从男人到女人,都不少,那些粉丝就会在有人批判她离经叛道的时候将人喷回去了。
而且除了女子的身份,闻人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可以批判的地方。
有一些人表面上批判,暗中却不知道多想给闻人奚当入幕之宾。
这样的女子,给她当入幕之宾也不委屈啊!
可惜,闻人奚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让不少抱着少男心思的俊俏少年们扼腕。
那些年轻的姑娘小姐就更加扼腕了,好在同为女子,她们好歹还可能有机会见一见那位武昌王。
听闻闻人奚要去城外给父母兄长上香点灯,整个护国寺都被年轻人挤满了。
其中有身份的人早就提前过去住了下来,就等着和闻人奚近距离接触了。
所以,闻人奚出现在爱护国寺,看着那么多人,顿时沉默了,沉默了片刻以后,就对着那些或带着帷帽,或蒙着面纱,或用团扇挡住脸,红着脸偷看她的少女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这么多人呀,要小心安全,让下人护好了哦。”
“噫……”
那些小姑娘们目光顿时更加亮了。
闻人奚:“……”
真可爱。
可惜就算这些年纪不大的姑娘们很可爱,闻人奚也还是加快了速度,为父母兄长点灯祭拜以后,就赶紧离开了。
并且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门。
因为当事人不出现,京城关于她的讨论倒是慢慢淡了。
此时她的日子过得极为顺利,直到有一天,皇宫来人,说谢平晖病重,守卫传到了宫里,谢平晖想要见一见闻人奚。
谢平暄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将这个消息让人传递给了闻人奚。
至于要不要去见谢平晖,这就要看闻人奚自己的意思了。
对他来说,谢平晖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皇家中人,不过是恰好有那么一点皇室血脉而已。
如果不是看在景安帝的份上,这种想要杀他的人,谢平暄早就让人弄死了。
闻人奚没想到,谢平晖居然还会想起她,想要见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666说,谢平晖病得快死了,她也想看看,他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如今谢平晖已经被转移到了城外的别院,有一男一女两个粗使照看,看到闻人奚过来,认出她身份的人立刻将门打开,让她进去了。
不过四年时间,谢平晖也才不到三十岁,整个人都瘦得脱形了,躺在床上像一具胸膛还在起伏的尸体。
看到闻人奚进来,原本连呼吸都费劲的谢平晖猛地看过来,目光亮得可怕。
“六殿下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闻人曦!闻人曦!你害得我好苦啊!”
“哦,这是我的荣幸,您这样的人,就该如此,烂泥就该像烂泥一样躺好了,而不是去污了别人的眼睛。”
谢平晖喘着粗气,眼中尽是杀意,“你将我害成这样,如今却还这副得意的小人模样,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闻人曦,如果不是他,他已经成为皇帝了啊!
只要想到自己断断续续梦到的东西,谢平晖心中就恨,为什么闻人曦要去边关,她像梦中一样,留在京城,嫁给那个姓卫的书生不就好吗?为什么要去边关,为什么要帮助谢平暄,为什么要救他!
苍天不公啊!
给了谢平暄那么多好处,却一点后路都不给他留!
他本该是皇帝啊!
本来登基的人是他啊!
“我等着殿下让我不得好死。”对谢平晖的谩骂,闻人奚完全不当回事,她见过了谢平晖,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了,原来是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这不是刚好?
感受到这个落差了吗?
蠢货!
“封王以后的日子真是舒服,殿下,可惜,您这辈子是无法感受我的这份快乐了。”
谢平晖:“……”
他恨啊!
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闻人奚就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这处院子,骑上归奴慢悠悠往回跑。
“卫明安!管管你家小崽子!整天说什么他娘是武昌侯之女,有病啊!大白天的做梦,人家武昌王看得上你这废物?敢抢老娘的东西!再有下次,老娘打死这个小杂种!”
路过别院附近的村子,闻人奚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补丁长褂的男人弯着腰道歉,“娘,小宁只是饿了,您是他奶奶……”
“老娘没这小小年纪就做梦的恶毒孙子!”
被卫明安拉在手中的小孩刚好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闻人奚,尖锐仇恨的目光一变,瞬间亮了起来,挣脱卫明安的手就想要跑过来,“娘!娘!我是宁儿啊!娘,你是来接宁儿和爹的吗?”
他也没想到他会带着记忆又回到小时候,卫宁只要想到他娘死后,皇上收回了所有优待,他爹也被诬陷下了大狱,从前那些讨好他的人都像看什么恶心东西一样看他,就觉得愤恨。
他那时候才知道他娘对卫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没有他娘,他们卫家什么也不是!
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小时候,卫宁还激动过,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对他娘,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结果他却发现这辈子他娘根本就不是武昌侯之女,他爹也从来没有救过怀安郡主,他娘是一个村妇,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上辈子一出生就是郡主儿子,身份贵重的卫宁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知道这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娘成了武昌王以后,他就一直想要去找他娘,他觉得他娘一定和他一样有奇遇,所以这辈子才会不一样的。
可惜他年纪太小了,根本无法离开村子,一日一日在这样底层百姓中生活,卫宁就越来越渴望和他娘相认,他知道,如果他娘知道他回来了,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闻人奚骑在马上,看着认错人了,本王可没有你这般的儿子,驾!”
说完不等卫宁反应过来,双腿用力,归奴立刻冲了出去。
卫宁一愣,瞳孔蓦地紧缩,不甘心地往前跑想要追上去,“娘!我是宁儿啊!娘!”
“宁儿!那是大人物,你这样乱叫要给家里惹来麻烦的!”卫明安赶紧拽住儿子,低声呵斥道。
原本英俊的脸因为穷苦的生活已经饱经风霜,不复当初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