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苏柒眼微眯,眼前的空气微凝住,虚空中以金字缓缓浮现这个人的名字:
——宁何必。
主线的重要人物之一,大概是男二的角色,也是将来的新科榜眼,女主小迷弟,出场了。
而她冥思苦想半个月的临时任务也明了了。
曲水流觞故人见,说的可不就是宁何必与洛言这俩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嘛!
但那落英残红夕阳垂又是……?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洛言那向来无波无澜的嗓音竟染上了欣喜。
他道:“旻知!你终于回来了!”
话说那宁家在数年前一起贪污案中落败,全族被流放。
有童生身份的宁何必则被他的开蒙老师——儒圣洛琅,也就是洛言的祖父所庇护,将他养在了膝下,带着他共同游历河山,同时将一生学识倾囊相授。
两年前,洛琅去世,他以继续游学为名孤身离去,自此杳无音信。
直到今日,忽然现身于这么一场读书人的盛宴。
他意欲何为?所有人心中都盘旋着这个疑问。
“哈哈!”只见宁何必大步上前,与洛言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顾晗在后面碎嘴子,“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有辱斯文!”
宁何必看向顾晗,“顾二公子,一别两年,嘴还是一样不讨人喜欢。”
顾晗别开脸,“跟你不熟。”
宁何必唇角一勾,“确实不熟。”
便是他在京那些年,也没和顾晗有什么交集。
然后对着四周鸦雀无声的学子们拱手,“诸君,在下宁乘风之子,洛琅洛老先生亲传弟子,宁何必,今日有幸结识大家,不知宁某刚才所对之诗,可评几等?”
四周更鸦雀无声的。
认出了宁何必的,没认出的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宁乘风是谁?贪了十万两赈灾银的大贪官!
洛琅又是谁?天下儒生大半都要尊他一声先生的儒圣!
将两人如此大咧咧地并列提于口中,谁也摸不清这个本以为是没了庇护而打着游学名头去避风头的宁公子是什么心思。
到底是想树敌,还是虚心求教?
紧接着,听他又道:
“由董大人作保,陛下御笔朱批,宁某不才,今秋将与诸君同下考场。”
“然,阔别盛京两载余,许久不曾参加过此等盛会了,心中惶恐又惶恐,特请诸君点评一二,让宁某的心里定下数来!宁某感激不尽!”
他再拱,再拜。
谦虚的话倒说出了强势的味儿。
洛言却蹙眉,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掰向自己,语气微涩,“你要入仕?”
宁何必挑眉,“兄长不也要?哪个男儿不渴求立于朝堂展胸怀抱负呢?”
洛言手指收紧,抓得宁何必头上一根青筋鼓了起来,但他笑容依旧不改。
洛言沉声,“为何不回家来?你所说的董大人,可是江南郡的太守董传董大人?”
宁何必点头,“罪臣之后,不好上门。而且,董大人也交代过我,现在上门,不合时宜。”
“兄长放心,待弟弟金榜题名,一定去府上看看伯父伯母,也给老师上一炷香。”
话落,洛言的脸彻底青黑了。
若说这大雍第一大奸臣是镇国大将军苏臻赫,第二便得数这江南郡太守董传。
而苏臻赫只是仗着圣宠说一不二,董传却是实打实的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宁何必为了仕途和他混在一起,他既不理解,也不认同。
君子高洁立,不轻和污泥!
见洛言神色越发不好,宁何必一笑,若春花盛放,话却刺人,“兄长似乎不悦,莫不是不想我下场,怕我抢了你的头名?”
洛言黑了脸,甩袖转身。
顾晗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以为你会揍他,就像每次揍我一样。”
“不一样。”洛言深深看了他一瞬,随后抬步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步子微顿住,转向洛湘,冷硬的声线柔和了一些,“同哥哥回去,还是?”
洛湘摇摇头,求助地看向苏柒。
苏柒拱拱手,“我会照顾好小湘儿,保证完璧归赵。”
洛言点点头,又跟诸学子作揖为别,脚步匆匆往山下走去。
现场再度陷入沉默,只听得草木随风与流水激石之音。
“诸君皆是不愿?”宁何必依然笑容不改,似未觉尴尬,“那可真是遗憾。”
然后拱拱手,竟就要这么走了。
转身时,他刻意与顾晗擦肩而过,低声:“不知顾二公子可曾听过一个消息?”
顾晗皱眉,不知宁何必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消失了两年,回来连脾气秉性都变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是寻到了大靠山就不屑伪装那谦恭有礼了?
下一瞬,心口却一跳,他听见宁何必说:“听说顾二公子一直在寻找清末郡主生前最珍爱的那把无期琴,董大人近来恰好寻到了一些线索,不知顾二公子是否感兴趣?”
顾晗忽然笑开,“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然后冲着苏柒几人招手,“热闹完了,换个地儿?这里沾了晦气,久待不利于长命百岁。”
苏柒眸光扫过始终挂着公式化微笑的宁何必,指腹间下意识互相摩挲了一二。
书中的宁何必可不是会做出今日这等,如愣头青般炫耀张扬的事儿的人,更没和董传扯上关系。
甚至相反,他和女主第一个小试牛刀给拉下马来的官员就是江南郡守,董传。
所以,今日之事,必有深意,但她一时间还真猜想不到。
走了一段路,苏柒看着神色奇奇怪怪的顾晗,问:“他同你说什么了?想这么入神?”
“他用无期钓我,说董传有无期的线索。”顾晗脚步顿了顿,低声对苏柒道。
见两人交头接耳起来,顾影吐出一口气,可算不别扭了。
然后带着洛湘自然而然的朝后落了一段,两人叽叽喳喳开始点评周遭的桃树与桃花。
“倒是拿捏住了我的七寸,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早把那琴作为礼物给了我,否则,即便明知那是个带毒的钩子我都非咬上去不可了。”顾晗感叹,看向苏柒的目光却晦暗,“不过你是从哪儿把琴找回来的?我一直都忘了问你。”
苏柒眨了眨眼,“说来也是巧,我之前不是下南疆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两拨人在打架,我截了个胡,没想到却是你娘那把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