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旧日伤疤

等到了炼丹房,迟鸢就将三只球球放了出来。

头顶一只,左右两肩各一只。

迟鸢咬牙切齿的说:“你们真会享受。”

虽然这样说,但也没见她挪动它们的位置。

“沈长老,我又双叒叕来啦!”门外,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家伙叉腰大吼,连旧青色的瓦楞也跟着震上一震。

人未到,声已达。

正打着盹儿的小老头一个激灵,险些从宽大的摇椅翻下去。

“你这皮猴!”沈长老气势汹汹地推开门,然后眼见露出了迟鸢人畜无害的小脸。

她笑得很甜,就像阳光下暴晒的、暖洋洋的蜂蜜,再加上身上那三个毛绒团子的玩偶,倒是挺乖巧的。

没错,沈长老将森森它们当成了玩偶。

“长老,我是来拜师学艺的!”迟鸢恭敬地一鞠躬,两只手高高抬起,礼物袋就挂在上面。

“现在想起来了?”沈长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实际上心里有些记仇,迟鸢来得有些晚。

迟鸢熟练挤出两包泪,这是她小时候被大师兄罚出来的必备技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这不是刚从秘境里面出来吗,原谅我吧,沈长老!”迟鸢又大声地吼了一嗓子。

沈长老不堪其扰地捂住耳朵,“行了!”

沈长老只是哼哼了两声,为了自己的听力,并没有真的打算为难迟鸢。

他接过那两个袋子,也不觉得迟鸢这个调皮蛋会真的带什么好东西来。

“看在你还有诚意的份上…”他慢慢拆开袋子,等到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一愣。

“这,这是什么?”沈长老僵住了,

难道送错东西了?!

迟鸢将眼光转向左肩的花花,不安地回他:“是灵植啊…”

“我知道是灵植。”沈长老混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精光,但说话时却颤不成声。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她早就想好了措辞,迟鸢挺直了腰板,“是之前两个秘境里得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长老不喜欢吗?”

不知何时,沈长老的眼中竟然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喜欢,我很喜欢。”

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可是不应当,炼丹师的手是最稳的。

他忽然从手中幻化出一本厚重到足以比拟砖头的书,正色看向迟鸢。

“迟鸢,今天我就教你辨认这些灵植。”

“等你通过我的考试,就正式开始学习。”

什么,又是背书和考试!

迟鸢心里一震,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那本灵植百科全书。

沈长老的动作从未如此的珍重,他将简易的袋子换成了特制的保存灵植的盒子。

“这截藤蔓,叫做百生藤。”

“百生藤可以治愈数百种蛇毒,年份越大,能解的蛇毒越多,它是蛇的克星。”

“而你给的这一节,约莫有五百年的年份。”

看沈长老引经据典的样子。迟鸢突然坚定了将这本砖头啃出来的决心。

紧接着,沈长老又指着那颗迟鸢从灵植园最高的树摘的果子说道:“这个金色灵果,并不能吃。”

“它的名字叫光阴果,具有回溯时光的能力,一般生长在无人之境,因而被世人取了这个名字。”

“难怪…”迟鸢嘀咕了一句,难怪那棵树只结了三颗果子。

然后她手里一沉,对上沈长老肃穆的眼神,“我不能收。”

迟鸢愣住,既然森森他们同意了,那就是能收下的,她不解:“…为何?”

下一秒,她看见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面上的泪珠。

沈长老为什么…哭了。

迟鸢不懂,试图安慰,沈长老却掩面叹息,“若是,若是你拿出来的再早一些…”

“再早一些,那人或许也能活下来。”

谁,是谁。

迟鸢警惕地竖起耳朵,但很快被反应过来的沈长老推出门外,他的目光朦胧,将盒子里的东西强行塞给了迟鸢。

这个老头的态度突然冷硬如铁,仿佛刚才落了泪人的不是他,“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

迟鸢沉默地看向怀里的砖头书,决定收起多余的好奇心。

“长老再见!”

她抱着书狂奔,微风卷起额前的湿润发丝。

直到来到后山的桃林,这里仍旧寂寥。

迟鸢终于停了下来,她喘了口气,将三只团子放了下来。

少女说话的态度是平和的,可平和到不像样,“森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装死的三只球球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已经从沈长老的眼泪里明白了一切,那是不能触碰的忌讳。

但森森它们明明可以不挑选这些东西,却有意而为。

它们急急忙忙地解释,“圆圆,我们是在帮你呀,我们是…”

迟鸢的声音渐渐冷了,“可是这样伤害到了沈长老,不值得,我说过,宗门的长老们,还有我的师兄师姐,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如果用这种揭人伤疤的方式让沈长老来感恩我,我宁愿不学这炼丹术。”

她的眸色完全地黯淡了下来。

第一次见到迟鸢发火,也称不上发火,森森它们只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

迟鸢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她叹了口气,心底难受:“送人礼物是要他开心,而不是这样,我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花花嘴快,它有些着急:“圆圆,你听我说。”

迟鸢却有些疏远地看向它。

几只团子被这样的目光刺伤了。

森森理智的说:“我们只是想解开沈长老的心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师兄跟师姐关系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吗?”

迟鸢静默了片刻,声音艰涩,“我是想知道,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可花花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它急于辩解,“他们之所以水火不容,都是因为你的大师兄。他在联赛里害死了一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师门的同伴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而那个人曾经是你的同门师兄,江望舒的弟弟。”

迟鸢睁大了双眼,连瞳仁都在震颤。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她的师兄,江师姐的弟弟,难道不是江悬吗?

“不,你还有一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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