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绝望之死

“季然灯,快救我!”

内里是无边无际的一片猩红的火海,季少幽死命咬着牙,手指紧紧抓住边缘。

现在再看,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宝藏?一切都是假象!

炽热的火舌燎着他的脚底,半只靴子掉入烈焰,再看不到踪影。

这里的全部都是引诱人犯罪的阴谋,也是埋葬贪婪者的藏尸地。

那张高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崩溃的表情。

季然灯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然后缓步蹲下,注视着季少幽,阴影笼罩在华衣少年上面。

“你这剑冢,怎么还不拉我,想死是吗?”

季少幽仿佛已经感知到,死神站在他的头顶,随时预备收割他的性命。

这里没有光,季然灯仍旧无动于衷,他平静地说:“你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你…?”季少幽看着他模糊的脸,他的影子,心脏猛然一跳。

季然灯垂下雾灰色的眼睛,露出无害的模样,然后狠狠地踏在季少幽的手背上。

如同凤鸣宗的入门考核那日。

“啊啊啊啊!”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季然灯偏头,静默地看着这位少爷此刻的神态,平淡得如同看一具死尸。

厚重的刘海下,他有一张秾丽近乎妖孽的脸,狭长的雾色眸子闪烁不明,睫毛长得惊人。

他极轻地问:“痛吗?”

死亡的威胁压迫了他的大脑,季少幽已经感受到下方脚底钻心的疼痛,他神情已经是癫狂的,低吼着,近乎威胁一般:“你疯了,想让你仅存的家人被车裂吗?”

可惜恶语相向,换来的只是让对方更用力碾压,骨节寸碎。

“你的痛,不及我半分。”

季然灯干脆坐了下来,丝毫不怕被他拽住。

火光照亮了他灰色黯淡的眼睛,仿佛里面也燃烧出熊熊烈火。

“十年前,你说,我是天生为奴的命。”

“于是,你在我的脸上划了一刀。”

季然灯撩起头发,露出精致的眉骨,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白色疤痕。

“七年前,你把我病中的母亲拖到寒雪中,然后让野狗分食了她的身体。”

“五年前,你囚禁了我年仅五岁的幼妹,把她扔进了军营。”

“两年前,你派人烧光屠尽我生活的村落。”

“而你,把这称之为训练死侍的测试。”

越说,季然灯的声音越发平静。

看着他逐渐逼近的面容 ,季少幽毛骨悚然。

终于失去了趾高气昂的资本,涕泗横流,手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可是他还不能松开。

烈焰海翻滚得更用力了些。

他终于明白了,唯一的活命之道,是向眼前的少年求饶。

于是他抛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价值。“这次救我一命,我便给你和你家人自由!”

“家人?”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极为嘲讽,“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幼妹早就死在两年前,连尸骨也没人掩埋,你还想骗我吗?”

季少幽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少年凑近他的耳朵:“那么,你知道你的灵根是怎么从单变成双的吗?”

这句话极轻,落在季少幽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炸开。

他的耳朵一片轰鸣,大脑空白。

单灵根,他的单灵根,他本来是该单灵根的天才!

季少幽彻底失去了理智,面目狰狞:“你这个该死的野种!”

季然灯扯起嘴角,“忘了吗?那是你欠我的。”

“四年前,你的父亲,季家的家主,让你换走了我的单灵根。”

“至于自由?”

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相貌格外秀美的少年偏了偏头,眼神空灵又纯粹,“自由这种东西,你死了,不就能得到了么?”

他的自由不需要被别人束缚。

季然灯轻轻活动了下手腕。

撕拉——

是衣服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季然灯看着自己缺失的衣摆,愣了神,季少幽怨毒的神色对上他的眼睛。

一只投影飞鼠从上空飞了出去。

“你以为我死了,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了?”

“就算死,也要留点证据给迟鸢那群自诩正义的修士,让他们看看,当初的奴隶如何背主的,让他们看看,你屈膝卑躬像条哈巴狗的样子!”

“你觉得,看完这一切以后,他们还会让你继续在第一宗门里待着吗?还会有宗门要一个近乎成魔的修士吗?”

他咧出一个弧度夸张的笑容,疯魔一样,嘴角被越撕越大,近乎能看见森森白骨。

即使是死,他也会成为季然灯背负一生的屈辱与污点!

“宁愿死也要毁掉我的人生么?”季然灯叹了口气,他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没关系,至少我还能活。”

他的眼神更冷了些,“至于你,还是下地狱去吧!”

季然灯一刀斩断他的手臂,伴随着季少幽的惨叫,恶臭的血溅进他灰色的眸中,竟然连眨也不眨。

但下一秒,原本应该落入深渊的季少幽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

季然灯眯起眼睛。

大意了,季少幽身上还有保命的灵器。

他凭空跃起,竟是断臂求生,空荡荡的袖管淌着血,嘴角扯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野种,你还是心太软,太不果断。”

“等我活着回去,再加上录像,你就等着枯死在水牢吧。”

季然灯冷笑一声,但还没动作,他听见了脚步声。

二人顿时停住准备交战的动作。

“这是谁的飞鼠?”

少女清浅的声音响起。

青衫的裙角从洞口处露了出来,竟然是本该被抓走的迟鸢。

她手中抓住想要逃窜的老鼠。

季少幽却欣喜若狂地道,“迟鸢,快看投影!”

“这家伙已经入魔,他要残杀同门!”说罢,他指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季然灯抿着唇,唯有毫无波澜的眼睛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迟鸢却道,“录像我已经看完了。”

她松开飞天鼠,淡淡地道:“季然灯的确伤了人。”

“…”

听见这话,季然灯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无力感,果然,他就该再果断些。

“他或许需要被处罚。”迟鸢顿了顿,在季少幽狂喜的注视中,残雪逼近了他的脖颈。

季少幽眼一低。

绯色的鲜血大量的迸溅了出来。

少女的声线如呼啸的寒风,“但那是你受难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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