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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答案
对于这个“还是”,许含辉一愣。
“怎么?”周轻扬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意外,“你现在能吃半熟了?”
许含辉立刻摇头:“不是,全熟。”
侍者提醒:“全熟可能口感会有点老,先生。”
“没事。”许含辉抬头冲侍者笑笑,“好吃。”
这一抹笑容太亮眼了,甚至有着和对方成熟穿着反差的俏皮和得意。
侍者小姐姐不由自主就被晃了下眼。她脸微红,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全熟的口感会更好。
好个鬼。
全熟的牛排真的老,即使味道很好,也没有传说中的咬不动,但是还是老。
许含辉一边切牛排一边继续意外:“你居然还记得这事儿。”
“怎么不记得,”周轻扬抿了口红酒,眼里灯光斑驳,“裴东多费劲弄了块牛排来学校,用打火机锡箔纸烤了一节自习课,刚摸出刀叉切好吃了一口,结果你看到带血丝的牛肉直接当他面吐了,把裴东气的呀,两年见你就瞪眼。”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高中哪里吃过牛排。”许含辉哭笑不得,他平时都吃七分熟,现在这牛排切的他手都酸,“他也不是因为牛排才瞪我,他是看咱们俩不爽,考不过我们。”
“是吗?”周轻扬笑笑。
这个笑带着一丝尴尬和苦涩,许含辉看出来了,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切肉的速度。
这是周轻扬第一次主动提起高中的事,许含辉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来赴约之前,他提醒过自己管住好奇心,但是来了发现想管住太难。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对周轻扬如此好奇。
成年人的世界里交心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事,许含辉已经领教过多次周轻扬打太极一样的顾左右而言他,并发觉了自己在交流方式上的战略性错误,周轻扬并不适用于平铺直述的提问和旁敲侧击的打探。
得让他主动开口。
终于切下了一块牛肉,许含辉捏紧刀叉,把羞耻心压下去,状若随意地率先亮出了自己的坦诚:“周轻扬,你知道我读建大是因为你吗?”
周轻扬果然抬起头面露讶异。
周轻扬就像是蜗牛的触角,犹豫,试探,一碰就会撤退,所以许含辉必须足够谨慎,必须不能主动触碰那个触角,必须让周轻扬主动把触角伸向他。
而他要无害,要坦白,要执着,要机敏。
“我当年不太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是看到你在光荣榜上的话才递交了保送申请。我当时以为我们会成为大学同学。”
因为附中是建大的附中,所以每年都有保送指标。那年头,保送没有这么复杂,递交申请之后把自己的历年成绩和得奖情况学校推荐语交过去等学校审核就行了。
递交保送申请的时候许含辉并不知道建大在本校的保送指标只有一个,他以为自己会和周轻扬一起保送。
“我……”周轻扬轻蹙眉头,放下了刀叉。
这是一个逃避而为难的表情。
许含辉老脸不要地率先表达了真诚,这份真诚在他自己看来是可以让周轻扬的触角随意触碰的。
也合理地表达了遗憾,遗憾我们没能在你梦想的学校相见。
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他们两个并不熟,所以这样的表达更直白,更意外,也更容易降低对方的心理防备。
他非常耐心地、像看蜗牛爬葡萄树一样耐心地等待着周轻扬的反应。
可是好半天周轻扬都没有给出许含辉所期待的回答。
周轻扬薄唇紧抿,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碾捏着,心理防备高筑,似乎正在努力编织听起来合理的谎话。
许含辉忽然觉得很失望。
良久,周轻扬皱着眉,从鼻息里重重叹了口气:“含辉,我……”
许含辉敏锐地开口打断他:“结果读了才发现这个天坑专业不仅本科要读五年现在还马上面临失业。是我在替你负重前行啊!”
周轻扬:……
在记忆里从来直来直去的许含辉居然学会了给人台阶下,用玩笑话把这个周轻扬难以回答的话题揭过去了,徒留他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周轻扬眼睫一动不动地看着许含辉,看着许含辉笑起来,可是笑没进眼睛,那眼睛里盛着遮不住的自嘲。
“抱歉。”周轻扬错开眼睛。
再一次的,他为自己怠慢了对方的关怀、为自己对不起这份坦诚而自我厌恶。
“你知道就好。”许含辉抿了口红酒,酒杯再次被放在琉璃桌面上的时候轻轻叮了一声,像是催眠前的开关,“国外考试有国内难吗?”
周轻扬的神色明显地滞了一瞬,抬起头来意外地看向他。
以为我放弃了?!开玩笑,这能给你逃了?!
许含辉的视线一动不动地钉在周轻扬脸上。
强硬,霸道,不容置喙!
老子今天来就是为了捕捉你的!
这个店里面,这么多男男女女,每一对儿都在拉扯在博弈,都在为饭后的将来时态而处心积虑。
只有许含辉,像个错入了片场的傻仔,抓耳挠腮掘地三尺挖周轻扬的过去。
他不可能让自己错过今天!
和周轻扬吃顿饭花了他这么多天的时间,错过了现在周轻扬永远都不会再给他一个真诚回应了。
都说当时周轻扬放弃建大是“为爱退学”,许含辉理智上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算二选一他祖坟冒呲花让他在保送申请时把周轻扬给挤下去了,以周轻扬的分数考上建大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退学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更偏向于之后谣传的周轻扬留学去了美国。
那他到底去了吗?
如今想想,有机票,也可能是去旅游。
况且一个海归,总不会做中介吧!
他到底为什么退学?!!!
周轻扬沉默了很久,两人手中的刀叉像照镜子一样握在彼此手中,看样子像是剑拔弩张戒备万分的前兆。
许含辉盯着他,目光像是要活剥解剖然后条分缕析地吞了他。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周轻扬终于败下阵来,松口了。
“我没出国。”周轻扬目光垂下来,没再看他,声音非常淡,“我后来没念书了。”
如此令人措手不及的答案,许含辉听到时完全没控制住自己吃惊的表情。
周轻扬居然高中肄业?
这比他做中介还让许含辉难以置信。
许含辉简直不知道该接什么。脑袋宕机了。
“下巴要掉了。”周轻扬看了他一眼,继续切自己的牛排。
许含辉立刻闭上嘴,眉心皱成一团,没忍住追问:“为什么?”
“运气不太好,”周轻扬说的很简单,也没抬头,“家里出了点事,就没读了。”
周轻扬一直在许含辉面前回避这件事,可是如今说出来,发觉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毕竟这是他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秘密了。
几次相遇,许含辉都表达出了对自己强烈的好奇,那就告诉他吧。
不然许含辉会一直记挂着保送那件事。
许含辉有多重情义他知道。
可唯独这件事他没骗人,退学真不是因为许含辉。
“我退学是因为家里出了事,不是因为拒绝保送。”周轻扬再一次澄清这件事,坦然的目光对上慌乱的许含辉,“含辉,我知道你为人比较纯粹,同学们说的多了你会自我怀疑,但确实和你无关。拒绝保送可以直接撤回申请,用退学拒绝保送,我有病吗?!”
许含辉:……
你骂谁呢?!
这一次,许含辉终于接受了保送确实和周轻扬没关系这件事了。
可是更大的问题又来了。
“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许含辉直接就问了。
“你没必要知道。”周轻扬直接就拒绝了。
许含辉张张嘴,又闭上了——这已经是周轻扬的私事了,并且是和自己无关的私事,他确实没有理由和资格过问。
不甘心,但没办法。许含辉沉默地举起红酒杯,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得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却陷入了更大的疑问之中。
有点烦闷,烦闷的抓耳挠腮。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八卦啊啊啊啊啊啊。
“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