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看过来,眼底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长顺媳妇下药害你,如今她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咬着不放吗?
再说你也没受到实质伤害,你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行吗?”
顾楠昳丽的脸浮现一抹怒色。
“世子这话真真可笑,难道要我和景王被你们捉奸在床,失了贞洁才算实质伤害吗?
还是说没有捉奸在床,世子十分失望?”
“放肆。”谢恒额头青筋微露,神情震怒。
“顾楠,我看在你受委屈的份上,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你,你别得寸进尺。
我再说一遍,今日的事就此揭过,你若再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顾楠心中怒火翻涌。
“谢恒,你是不是以为长顺媳妇死了,我就只能生生咽下这份委屈了吗?”
谢恒没说话,但眼中的傲然与得意不言而喻。
长顺媳妇死了,顾楠没了人证,就算真的闹到御史台去,也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先前那种仿佛被顾楠捏住喉咙的窒息感总算散去。
顾楠读懂他眸中的含义,怒极反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顾楠不会硬生生咽下任何委屈,尤其是你谢恒给的委屈。”
什么意思?
谢恒心底生出一份不祥的预感。
“顾楠,你要做什么?”
顾楠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谢恒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急切追问,“把话说清楚。”
顾楠甩开他的手,冷冷睨了他一眼。
“谢恒,你这幅跳墙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顾楠拂袖而去。
谢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楠在骂他是狗。
狗急了才跳墙呢。
“顾楠。”
谢恒怒吼着,想去追顾楠。
迎面遇上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淮阳郡主。
淮阳郡主看到谢恒这般,又看看身后的被烧成灰烬的柴房。
“你怎么气成这样?难道人没烧死?”
不等谢恒回答,又忍不住念叨。
“你才二十岁啊,又没经过什么事,母亲就说你出事不妥当。
早知道这事还是应该我来安排好,不交托给你了。”
“母亲。”
谢恒不满地打断淮阳郡主。
“人烧死了,已经处置妥当了。”
淮阳郡主满脸怀疑,“那你怎么还气成这样?”
谢恒一噎,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顾楠气得,便含糊其辞。
“反正这件事已经处置好了,母亲别担心了。”
淮阳郡主嗯了一声,低声交代谢恒。
“顾楠没了证人,这件事就算是捂住了,她再闹也翻不出花去。
袭爵的事,母亲再好好帮你谋划,你且哄好了顾楠,将咱们拿出去的庄子,铺子和银子拿回来才是。”
谢恒心里十分别扭。
向来都是顾楠主动拿银子给他花,难道这次他还要放低身段去哄顾楠?
淮阳郡主看着儿子俊秀的脸,呵呵笑了。
“我儿子长得俊美不凡,只要你肯放低身段哄顾楠几句,保管她被你哄得团团转。
等拿回她的嫁妆,咱们就把云裳接进来。”
谢恒想起昨夜顾楠吐了他一身的事,脸色有些难看。
顾楠回到松雪堂,院子里的婆子已经准备了早饭。
她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便放下了筷子,琢磨着接下来的事。
如意道:“幸好姑娘有先见之明,留下了长顺媳妇的供词。”
顾楠苦笑。
“傻丫头,长顺媳妇死了,只有供词是没办法核实的,到时候谢恒完全可以将此事全推到长顺媳妇身上。
他之所以要烧死长顺媳妇,就是想死无对证。
我刚才在谢恒面前不过是故作镇定,不想让他太得意而已。”
如意慌了,“啊?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咱们真要生生咽下这份委屈?”
顾楠揉着眉头叹气。
下桃花雾害她失身于景王,这件事若真闹出来,首先毁的便是她的名声。
她留着长顺媳妇,不过是为了将来和离多一分筹码。
眼下人死了,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你找个婆子私下多关照一下她的一双儿女,找个机会调到我庄子上去养着。”
既然答应了长顺媳妇,顾楠便不会食言。
这时,如花从外面回来了。
她跟着灭了一夜的火,身上沾满了水和黑灰,就连小脸也是一脸焦黑。
如意皱眉,“你怎么不换身衣裳就跑来姑娘跟前伺候?”
如花吐了吐舌头,“姑娘,陈力在外面候着呢,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身形高大,面容黝黑的男子,看年龄有二十出头。
陈力没进门,就在廊下跪着磕头行礼。
“小人陈力见过姑娘。”
顾楠见他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满了水和焦灰,便知他是从柴房那边回来的。
“进来说话吧。”
陈力搓了搓手,有些拘谨地摇头。
“不了,小人身上脏,别弄脏了姑娘的屋子。”
如花翻了个白眼,大咧咧扯了陈力一下。
“姑娘说让你进来,你便进来说话,大男人家的,别扭扭捏捏的。”
陈力进了门,却没敢往里走,只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回话。
“姑娘别担心,长顺媳妇没死。”
顾楠惊得倏然坐直了身子,连忙吩咐如花去廊下守着,然后才低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长顺媳妇如今在哪里?”
陈力黝黑的脸上满是懊恼。
“昨夜小人饭菜里被人下了蒙汗药,中招昏睡了过去,后来被人推醒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
小人想冲进去把人救出来,这时黑暗中有人从火场里冲出来,身上还背着被打晕的长顺媳妇。
小人以为他是世子派来的,就与他交了手,小人惭愧,没打过人家。
男人临走的时候给了小人这个。”
陈力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尽管衣裳被水打湿了不少,但信纸却一点没沾上水,可见保存得很小心。
顾楠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笔势张扬,遒劲有力,又略显潦草,可见是匆忙写就。
待她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顿了顿,脸上瞬间浮起一抹怪异的红霞,倏然将信丢在了桌子上。
如意吓一跳,“姑娘怎么了?信是谁写的啊?”
顾楠稳了稳心神,道:“没事,是帮我们的人。”
她转头问陈力,“既然长顺媳妇被带走了,火场里被烧死的人又是谁?”
陈力道:“是长顺,那人走后,小人在柴房后看到了被打晕的长顺。
小人想着这等杀妻求荣的卑鄙之徒,实在可恨,又怕世子发现火场里没人,就把长顺丢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对外不要声张。”
顾楠又吩咐如意拿二十两银子给陈力。
陈力连忙摆手,坚决不肯要。
“姑娘昨日已经给了五十两,小人受之有愧,以后姑娘有差遣,尽管让院子里的姐姐来叫小人便是。”
说罢,生怕顾楠再赏银子,陈力行了个礼,一溜烟跑了。
如意被逗笑了。
“这个陈力倒是个老实人。”
转头见自家姑娘对着那封信发呆,不由又好奇地追问。
“姑娘,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