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人都知道,侧妃娘娘去找王妃的茬儿,结果挨了一顿打,屁都没敢放一个,回到紫藤小筑给委屈的,差点背过气儿去。
而且,王妃是真的当家了,王爷还把着当家的钥匙呢,她就自觉地谋朝篡位了。当天便跑去账房里,将冷清琅的欠条一拍,一声令下,上到管家,下到账房先生,全都是叛徒,自觉地,殷勤地将府上账簿就乖乖地捧了出来,还跑前忙后。
他们可都吃了王爷这么多年的俸银,这么简单就叛变,王爷若是知道了,要多伤心啊。
冷清欢是真着急了,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女人不管家,男人挣钱一定是给别的女人花。所以,你慕容麒只要留我一天,这银子我就管一天。
她这一出手,恩威并施,既笼络了人心,还又震慑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刁奴。
谁还敢将这位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不放在眼里?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朝天阙瞬间成为了圣地,刁嬷嬷更是被厨房里的人捧得高高的,争着巴结。
毕竟,这王妃娘娘掌家之后,怎么还不吃大厨房里的饭菜啊,难道,最开始的怠慢,王妃娘娘还记在心上?还是自己的手艺不合心意?
这饭碗还捧得住不?
谁心里不忐忑?尤其是最开始刁难兜兜和灵倌儿的那个厨娘与管事,恨不能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追悔莫及。
兜兜和刁嬷嬷几人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人的巴结,一点都没客气。风水轮流转,不赚白不赚。
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就在冷清欢篡位成功的第三天,正主儿慕容麒便回了王府。
不过,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于副将心急火燎地跑进朝天阙,身后跟着慕容麒的担架。
“王妃娘娘,不好了,王爷负伤了!”
冷清欢正在捣药,手里的药捶捣得“啪啪”响,闻言头也不抬:“割破手指了,还是流鼻血了?”于副将急得直跳:“都不是,是内伤!中了贼人一掌。”
冷清欢想起冷清琅那日气急所说的话,冷冷一笑:“一巴掌就能打出内伤来,这是何方英雄好汉?让本王妃去会会他。”
“是真的,王爷都吐血了!”
冷清欢一愣,看于副将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像是假装,顿时心里一紧,“噌”地站起身来:“在哪?”
“门外!”
冷清欢疾奔出去,见慕容麒躺在担架之上,双眸紧闭,面如白纸,胸前还有一滩干涸了的血迹,顿时呼吸一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直接冲上去,紧紧地捉住慕容麒的手,抓得使力,忍不住地轻颤。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声音艰涩暗哑,心也揪了起来,这几日肚子里憋的气早就烟消云散。
于副将瞅一眼她因为紧张深深地掐进慕容麒皮肉里的指甲,心疼了片刻:“王妃娘娘快点给看看吧,若是不行了,我们也好早点准备后事。”
冷清欢顾不得他话里的晦气,着急忙慌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脉搏紊乱,气息微弱,竟然是真的受了重伤,不是假装。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啊!”
于副将指挥着侍卫将慕容麒抬进主屋,安置在床榻之上,赶紧给他做了一个详尽的检查。
“你确定他是被手掌拍的?”
冷清欢有些震惊,简直就是车祸现场啊,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能是人干的事儿吗?
幸好,慕容麒皮实,并无性命之忧。
于副将点头:“听说是跟对方拼了命。对方逃了,他被打得动弹不了了,估计是不如对方抗揍,输了。”
慕容麒的睫毛几不可见地轻轻颤了颤。
冷清欢对于于副将这二不拉几的拆台行为已经是司空见惯。慕容麒将他扣押在王府,不许他回军营,心里还是有些愤懑,需要发泄发泄的。
她放下心来,利落地输水给药,银针刺穴,没有个好气。
“好歹也是堂堂王爷,这跟前侍卫都是摆设么?竟然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跟人拼命不管,合着就因为有我,不使唤白不使唤。”
“我们也拦不住啊,对方嘴巴贼他妈的损,老是碎碎叨叨地诋毁王妃您。王爷一生气,就跟小豹子似的,拔剑就冲上去了。两人缠斗了两天两夜,那剑风厉害的,我们都靠近不得。”
冷清欢的手下不停,扭脸确定了一句:“跟谁?”
“就上次擅闯王府的那个贼人。”
冷清欢“噗”的一支银针扎进去:“好勇斗狠,活该!”
于副将的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看一眼自家可怜的王爷紧绷的腮帮子,十分同情,王妃娘娘也太心狠手辣了一点。
“王爷,他没事吧?”
冷清欢头也不抬:“传令下去,王爷死不了。谁也不许往外走漏一点消息,否则,五十军棍伺候。”
于副将觉得,自家王妃娘娘越来越有气势了,霸道!这命令下的,真有自家王爷的铁血风范。
当然了,风声绝对不能走漏,免得宫里那位主子再派遣一堆人来伺候,自家王爷的宏图大计也就完了。
自家王爷可怜啊,不容易,这王爷当得也窝囊,自己必须要严防死守。绝对给王爷创造一个安全的,封闭的环境。
所以,他下去的时候,将兜兜也一并指使了出去。
冷清欢又“噗”的一声将银针拔出来,瞬间冷了脸色。
“是时候多准备几支淬毒的银针了。妈的,连我的男人都敢伤,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一定扎废了你的三条腿!”
慕容麒的唇角抽了抽,终于心满意足,安心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被吵醒。慕容麒觉得,自己醒来,肯定能看到梦境里那种最为感人的一幕。
冷清欢或许会趴在自己床边,紧握着自己的手,哭得稀里哗啦,求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也或者,她疲惫地趴在自己身上,终于熬不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己一定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将她轻轻地抱上床,温言软语地安慰。
可事实上,他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了划拳之声,气势十足,气吞山河。
屋子里照顾自己的人是于副将。不过他也没有趴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而是站在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拔着脖子瞪着眼,还在呐喊助威。
院子里正热闹,冷清欢的嗓门最高。
“一只螃蟹这么大的个,眼一挤,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
于副将扯着粗嗓门:“错了,又错了!该换我了,换我了!”
“急什么?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你就多陪陪你家主子。他若是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肯定感激涕零,升官加职。让我再玩一局。”
于副将摄于冷清欢的淫威,虽然不服气,但也只是嘟囔两句。
慕容麒眨眨眼睛:她们好像全都忘了床上躺着的是病号?
自己刚从鬼门关里回来,这帮没良心的,竟然在院子里吃酒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