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吗？”海原对你挑了挑眉。
“是，是雪岛的特产酒，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向您道歉。”
听到你的话，他显得更为开怀。
“那敢情好，天宫，看来你把橘的存货打劫了啊——不过就算给我送酒，刀禅还要继续停。”
“欸——！”你不禁失望地叹气，你现在很迫切地希望能提升自己的剑术。
海原先生又催促着你把酒拿过来：“难不成你这不是道歉，是贿赂？”
“是……是道歉……”
唉，自己总是被他这样牵着鼻子走；你乖乖地关上门，蹭到榻榻米旁边，在他不耐烦又期待的眼神中坐下。解开外面的锦布，打开木盒，那酒的香气就有些许飘出。
“橘那家伙，一直藏着这样好的酒，真是过分了。”
嗯？等等，海原先生这个用词……
“海原先生，您，您知道玉绪小姐……嗯……”
“橘吗？他（彼）也是剑术高手，但我嘱咐了他不要教你，难不成他也告诉了你这件事？”
不，不对——！
“等、等一下，海原先生，他……他是怎么回事？您知道玉绪小姐是男性吗？！”
“当然知道，我见过的女人数量能塞满一整个帝都高。”海原轻描淡写地说，“是不是女性，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倒是你，你怎么知道橘是男的？”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啊，那个，那您知道玉绪先生女装的原因吗……啊痛痛痛——！”
海原先生上手就捏住你的脸左右轻拉：“自己去看书，不要什么都问我……还有转移话题没用！”
“只不过是、那个……”
“嚯，有意思，”他打量着不知道是被他捏红还是因为他的话羞红了脸的你，“下次我去问问橘吧，说不定是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呜……怎么这样……”
你无力地看着他拿出朱红色的小酒盏，拿出酒壶，打开瓶塞。
“那个，不先加热一下……？”
“雪岛的酒，一定是适合在冰冷的条件下喝才对吧？而且，既然是橘那家伙特地从雪岛带来的酒，至少也应该是吟酿级别，不需要加热。”
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理论，总之海原先生兴致勃勃地拿出酒壶。
“倒酒。”
“欸？”
在昏黄的灯光之中，他的侧脸显得极其俊美。
你又不禁联想到初见时暮光之中的他，如同热烈绽放，随时可能会凋零的樱花般的男人。在此刻宁静的灯光之中，更像是有了些温度的，安静伸展的花枝。
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时而轻浮地令人气恼，又会像是刀刃一般尖锐锋利。
“为我斟酒——道歉的话不应该是有些诚意吗？还是说没有替男人斟过酒？”
他眯起眼睛，那略有些不怀好意的神色，让你赶紧低下了头，拿起酒壶。比起斟酒所用的小酒壶来说，这个瓶子稍微大了一圈，但也并不是特别沉。你抬起手稳稳地替他斟上酒。而他没有着急喝下去，只是微微摇晃酒盏，让酒的香气微微散开。
“这个……”
他专注地看着酒盏，没有看你，继续问道：“没有替父亲或者兄长斟过酒吗？”
“这个……没有呢。”
说到这里，你不禁苦笑了一下。
“家父在我刚出生后就病逝了，我也没有兄长，是家中的独女。”
听到你的话，他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你一眼，这次表情倒是柔和了很多。
“……是这样吗，抱歉。”
“不，没事的——只是……”
这确实是你第一次为谁斟酒。
这样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想必海原先生看着你微红的脸，就知道答案了。
“那么，要喝吗？”
“嗯？”你露出疑惑的表情。
“既然没有替谁斟过酒，那么肯定也没喝过吧？”
他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酒盏，推给你，征询地看着你。
还在家乡的神社时，自己也喝过供奉给日轮天光御野大神的酒。如果是要供奉给神明的酒，在这之后，神社的职员也可以多少享用一些。你的母亲瑞穗有时会让你品尝一二，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以后若是出嫁有了夫君大人，也不要喝一杯就醉掉，那样太不解风情了”。
因此一定要说的话，肯定是喝过……
“我是说，没有和其他人这样喝过酒吧？”
他看你并不拒绝，就为你的酒盏中倒上了一点酒。
“是……没有。那，我就不客气了……”
自己明明是来道歉的，还想着能不能问问其他事情——只是不知不觉间，气氛虽然有点放松，但不太像是能开口询问的场合……
你捧起酒盏，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海原先生给你倒的酒，也恰好是这样尝一下的量。
“怎么样？”
“……好喝……！”
和东之国本土的酒不同，即使没有加热，入口也并不辛辣刺激，而是带着一股如同冰一样的甘甜，混着清酒才有的独特米香。
确实，如果是这种级别的酒，加热的话反而会使酒香快速散去，所以这样冷藏着喝更为妥帖。
听你说完，海原先生也喝了一口自己的酒，随即又把酒盏伸向你。
“继续倒酒吧。”
“您这样喝的也太快了。”
带着无奈的表情，你拿起酒壶，又重新给他斟上酒。
看来自己还是少喝一些比较好，能够让海原先生充分享受喝酒的乐趣。但海原在你放下酒壶后，又拿起来，这次多给你倒了一些。
“好了，就这些吧，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喝太多比较好。”
“就算您不这么说……”
你叹息着双手捧着小酒盏，又轻轻抿了一口酒。
这样好的气氛下，一时间你们谁都没再说话。
像这样和其他人喝酒，还是第一次。对你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海原先生则是在又喝下第二杯后，示意你给他倒酒，这才也开始放缓了喝酒的速度。你们也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外面不时有风吹过树枝之间，发出轻微的窸窣响动。
“那么，天宫，道歉呢？”
“嗯……啊，对！”
你如梦初醒的表情很好取悦了海原先生，他不禁短促地笑了一声。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都是因为我没有控制住自己……那个……还有……”
“不是这些。”他打断了你的发言。
“不……不是吗？”
穿着浴衣的他，这时候别开眼去。随着他的动作，浴衣的前襟也有写松散，露出他的胸膛。
“我很担心……是我做的不够好。”他也小声地说了一句，接着很快喝了一口酒。
“啊……”
对，说起来，自己的确做出了很多让他担心的事情……比起麻烦到他，原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吗？
“你有着很好的天赋，这我并不否定，我也期待你能够与我比肩（ひけん）。但如果是因为我没有教导好你的缘故，让你走上歧路，导致我不得不斩杀你的话，那样就太可惜了……也很对不住你。”
尽管说着要斩杀自己的话，但话语中并没有任何杀意，反而让你有所放心，同时有些愧疚于自己的任性。
“说实话，我也不想伤害别人，但不知为何却无法控制自己……”
回想起那天，无论是慎司先生还是自己，都已经无法阻止身体的兴奋感停手。
如果不是海原先生及时赶到，自己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所以在那时即使是被责骂，也因为感觉到了安心而忍不住流下喜悦的泪水。
“而且还有你独自留在学校的那天……如果今后也没有人能够在剑术上与我比肩的话——”
他呼出了一口气，紫色的眼眸望向虚空。
“……我就会作为真正的剑之鬼，一个人活下去吧？”
看到你的怔忡的表情，他自嘲一样笑了。
“就当做是一个无聊男人酒后的抱怨吧，不要在意，你还太小了，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
“……嗯，我知道了。”
尽管你想要替他分忧，看起来现在也做不到。
每当这时，自己就会想，如果自己是玉薰小姐，或者是其他成熟女性一样的人，能够懂得更多，会照顾人，说不定就能够游刃有余地安慰好现在的海原先生了吧？
“那么，最近有什么烦恼吗，天宫？”他看向你如此问到，“看你的样子，也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