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林岁功伸手按住想起身的大米,然后轻轻拍了拍她,把她按回去,她明白他的意思,又捂着嘴躺了回去。
他放轻脚步快速走回到门边,耳朵贴着门缝儿,等了一下,然后听到窗户被打开,年久失修的木头发出嘶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尤其明显,来人可能也没想到这窗户会发出声响,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带动风的声音,然后,双脚几不可闻地落在地上。
哒哒……
来人谨慎地走了两步,却没料到又踢到了什么,脚没忍住,在地上紧促地实走了几步,林岁功想起自己方才开窗户随手把窗闩放在了一旁,方才来人碰掉了,那声响应该就是窗闩发出的。
这人应该不会是那贼人吧?可是,行迹如此鬼祟,又是这个节骨眼儿,不是贼人又是何人?
他心中思量,耳朵继续留意外面人的动静,如果他不过来,他就当没看见,左右不干他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他即便跟人对上了,也不敢使出全力,经历了白天睡了一天的事以后,他如今对自己没有太大把握,怕气突然中断,那他,不止是他,大米也会再次遇上危险。
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儿!
外面那人毫无预兆地就朝他们的房间走过来,他这才记起,其他房间都开着门,只有他们的是合上的。
他立刻伸手顶住门,手上微微发金光,门被紧紧压住。
砰!
简陋的木门传来震动,却一点儿也没打开,外面的人可能也没料到会如此,静默了一瞬,林岁功默默“看”他。
“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儿,一手叉腰,一手搓着下巴,盯着他们的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他就又有了动作,却是转身朝对面的一间房走去了,林岁功警惕地“看”着他进门,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他又观察了约莫一刻钟,确定他暂时不会出来后,他才收回了视野,可手上的气却没有收,依然摁着门。
床上窸窸窣窣的,他小声对她说:“睡,无事。”
那边当即又没了动静,他松开手,背靠着门,慢慢坐在地上,今夜他就这么守着吧。
这一夜,他始终保持警惕,时不时地就放出视野去查看那人,却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他不禁有些佩服他,当贼都没有当贼的样子,胆子大到敢在险地安眠。
不过,他心中也更加警惕,这人不是一般的小贼。
心中打定主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许天不亮他就离开了。
可是到了后半夜,楼下又传来了动静,他立刻“看”出去,想先看楼下,却先看到对面的门突然打开,那贼人大步走向窗户,可伸出去的手才摸到窗户就立马缩了回来,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过来。
他没有动这扇门,只凑近门缝儿,快速对他说:“兄台,我知道你身手了得,求你救我,只要让我躲过去,等他们离开,我马上走,绝不给兄台添麻烦。”
“房间只有这么大,他们一眼就能看见。”他气定神闲地回答他。
外面的人已经围在这栋楼周围,连后墙外面都是人,所以他走不了窗户。
“求兄台指条明路!大恩大德,我沙渊日后一定报达你的恩情!”
还算客气,行,帮你一把。
“三楼南边的第二间房的房顶有块木板松了,你可以从那里上到房顶,以你的本事,只要能暂时逃脱,躲过去不成问题吧?”
“多谢!后会有期!”
“看到”他迅速转身朝三楼跑去,他松了口气。
这人如此行事,能屈能伸,他心里不讨厌,所以才帮了他,至于能不能逃脱,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他前脚刚上去,楼下就传来了喧哗声,阵势挺大,也很嚣张,他从地上起来,走到床边,坐在地上,趴在床上。
“好好睡着,就当不知道,一切有我,这件事不关咱们的事。”
“嗯。”她轻声应道,心里很安心。
他说了“咱们”……
能炸开夜色的声音很快蔓延到楼上。
“大人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哎哟!”
“大人当心!”
啪!
“废物!不早说!本大人差点儿滚下去!”
“是是,是小的无能,小的在前面给您引路。”
“滚一边儿去!碍手碍脚!”
蹬蹬蹬……
楼梯上全是鼓点儿般的脚步声,他们直奔这儿而来。
砰!
“啊!”
“大人!当心您的脚!”
“滚开!”
木门直接被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墙上,狭小的屋内立刻亮起光,几个人呼啦啦全闯进来。
大米被吓得尖叫着起来,林岁功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摁在颈窝,坚定地搂住她,他不悦地看着他们。
“不知各位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房间里确实只有两个年轻人,来人神色稍缓,丁老实连忙在旁边打圆场:“大人,您看,小的没撒谎,确实就两个年轻人,再无旁人,你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欺骗您哪!要不咱们再去三楼看看吧?”
为首这人一身灰色皮袍,头上戴着同色的毛帽子,头发披散着,身材三寸钉,丁老实只能勾着腰同他说话,这人就是第三十五号岛督察署署长刁万金。
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目光别有深意地盯着大米的背影,抬起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八字胡,顺便擦掉嘴角的口水。
“丁老头儿,这女的送我那儿去,其他的我就不追究了。”
“大人!他们只是过路的,并不是岛上的人!我,我……”
啪!
刁万金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表情厌烦凶恶地盯着他,手不断拍着他的脸,威胁道:“丁老头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大人讲道理?你别忘了你侄儿的事儿还是我好心才派下去了,你现在就敢不听我的话了?你们一家是不是都不想在岛上待了?行啊,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不过,明天你们一家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大人……小小的不敢……”丁老实赔着笑脸低下头,任由他打他的脸。
“算你识相,赶快把人给本大人送过去,本大人辛苦了一晚上,也该松快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