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发出“噼啵”声,不时炸出小火花,夫妻二人一时静默,锻琪俐没催他,只安静拉着他的手看着他。
林安平见她如此,不由失笑,又一苦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拉她到身旁坐下,俯身给她捏腿,侧仰起头望着她:“腿不麻啊?”
“不麻,你先别忙活了,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不说只会让我一直提着心,连觉都睡不好了。”她把他拽起来。
林安平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要想的事多,缠在一起,他也还没想清楚,他不想她也跟着犯难,不过,他拗不过她,看着燃烧的柴禾说:“村长要咱们跟他家一起走。”
“他不要脸!”锻琪俐眸中倒映着火光,倒像怒火化成了实质,“咱不能跟他走!咱又不是卖给他了!凭什么?你答应他了?!你还要继续给他卖命?!”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狭长的双眼竟然瞪圆了。
林安平摇摇头,她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想着你也不会那么傻,咱家就你最聪明了。”
“呵呵……别给我戴高帽儿了媳妇儿。”他扯了扯嘴角,眼中并无笑意。
“过去是我天真了,我以为遇到了好人,就实心帮了他,没想到竟上了贼船,不过,我也没想过平白得好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左右咱们把儿子养大了,没让他短过什么,等猎兄来信儿了,咱就走,在这之前,就先拖吧,能拖一天是一天。”
虽然这些话听着很顺耳,可锻琪俐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她歪头靠在他肩上,看着跳跃的火苗:“会没事的。”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在自我安慰。
林安平揽住她,心中同样不安且复杂,眉头又锁了起来。
“哎,对了,铁蛋儿怎么还没回来,平常到这时候就该回来了啊。”她坐起来,扭头看向外面。
“兴许是玩野了,忘了时辰,今天小信刚走,就让他散散心吧,先不管他了,咱们先吃。”
“唉……吃饭吧。”
……
今晚月亮没有出来,太阳下山之后,整片小岛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夜晚的山林像个漆黑的猛兽,走在其中,总担心背后会有猛兽扑过来。
林岁功双手攥紧手中的自制“斧头”,手心不住冒汗,他走得极其缓慢,心都要分成几瓣儿用,要仔细“看”地面,又要攥紧手里的木棍,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警觉,汗不断冒出,浸湿了衣服,风一过,他打了一个大寒颤。
“到底掉哪儿了?”他低估了晚上昏黑的程度,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在凭感觉走,脚贴着地面,想着既能走好路,又能及时靠“踢”找到那本秘籍。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令他焦躁不安,又不得不走得很慢,要是走快了,要么撞树上、要么被什么绊倒,更可怕的是,要是一脚踩空掉进哪个捕猎陷阱里,那可惨了!非摔个稀巴烂不可!
他恨不得把月亮揪出来当火把使,越走越泄气,越难走,越不想走,迟迟找不到,就越生气,他此时非常后悔,想回去了,现在就回去,就明天再找,哪怕找一整天,问遍岛上所有人他也要找!
好累啊,好饿,一天没吃东西,又跑了那么远,现在几乎是全凭意志力在走路。
“娘啊,我好像看到星星了,金色的,满头都是……”
再也支撑不住,他摇摇晃晃地伸手摸寻,抓住一棵树就坐在了地上。
他靠着树,把斧头抱在怀里,肚子咕噜噜狂叫。
“让我歇一下,等有力气了就回去……”
他耷拉着眼观察四周,黑漆漆的,长得都一样,那些干树枝在黑夜中张牙舞爪的,风一吹就一阵群魔乱舞,不过,他现在没有力气去害怕,他现在只想吃东西。
胃里空空如也,灼烧得厉害,空气又闷,全身不住颤抖冒虚汗,眼前的星星闪闪烁烁,很像炉膛里的火花儿……
娘现在正在做饭吧……饭做好了,她会不会出来找我啊?
可是天这么黑,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摔跤就不好了。
他决定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找,反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找到了,估计也没力气回去了,趁现在还有一点儿力气,赶快回去。
扶着树干艰难站起来,可就在这时,他鼻翼翕动,肚子随即狂叫。
好像有种香味儿?
是种甜甜的香味儿,有点儿像金桂花,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无知无觉间转了个方向,也不管会不会有野兽偷袭了,也不想书是不是被人捡走了,他现在只想吃东西!
那香味儿一路钓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个香味儿,随着香味儿越来越浓烈,他口中疯狂分泌唾液,肚皮更加卖力地咕咕叫起来。
走啊走,最后走到了一个……大柱子还是大瓶子面前?
“这是……啥?”
他呆呆仰头看,迟疑着抬手,用斧头敲了敲“瓶子”,声音闷闷的。
“好像不是什么柱子瓶子之类的,像是植物。”
伸出手,小心贴上去,触手冰凉坚硬,有点像芭蕉叶的手感。
耳朵一动,手上使劲儿一晃,惊奇道:“里面有水?”
这是什么植物,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心中游移不定,可最终还是饥饿战胜了理智,这儿太香了!现在要是有一头鲸,他都觉得自己能吞下去!
他举起手中的斧头,朝着“瓶子”先试探性地敲了一下,摸了摸,没破,又大力敲了一下,还是没破。
这他就放心了。
一下一下加大力度。
“咔”!
他连忙闪到旁边,立刻把“斧头”夹在腋下,伸出双手去接水。
哗啦啦的水,黏糊糊的,凉凉的,他觉得这个感觉有点恶心……
啪嗒!
就在他想把手移开时,一个湿漉漉、冰冰凉、滑腻腻的有毛物体掉在了他手上,他看都没看,嗷一嗓子就丢开了,转身撒腿就跑!
嗖!
紧接着一阵破空之声径直朝他后脑袭来,他本能闪避,却没稳住身形,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