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真?是悔不该刚才拍他那一下。”

——“演技真?是太烂了,跟个呆子似的,就这还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呢。”

——“看来这事不跟他通气是对的,真?情流露都够呛,让他知道?了自己演,那指定得露馅儿,这么一看,我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褚晏:“……”

……

人是坐马车去的,回是坐囚车回的。

褚晏这一被押解回来,那可真?是往油锅里添了水,滋啦滋啦引得一众人跳了起来。

三?皇子联合陈御史抓着这事不放,要?定其死罪。

虞青山自然是极力相护:“褚晏分明是到了钦州才寻到了自己的生母,而并非寻到了生母,才利用职务之便去到钦州,事有先后,不知者无罪,请陛下明察!”

“什么不知者无罪,虞相如今竟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三?皇子出声嘲讽,心中冷笑,这老家伙有眼无珠,到现在还不见?棺材不掉泪,周崇柯说得没错,狗急才能?跳墙,定要?将?其逼到绝境才行。

三?皇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御史,陈御史心领神会?,立马迈步上前?,直指虞青山,可谓是胸有成竹。

“褚晏声称自己是孤儿,实则其年幼时和?生母走散,这些年私下里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生母,甚至这件事情,还调用了你虞府的人,他分明是在年前?就寻到了其生母踪迹,你虞府的下人都招了,证据确凿,你竟还敢为其狡辩!”

陈御史咄咄逼人唾沫横飞,奈何虞青山却不是一般人,心理素质梆梆硬,不仅没被吓到,还反而质疑起了陈御史:“那下人到了你们手里,自然是你们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你拿什么证据证明,你那所谓的证据确凿不是屈打成招?”

“你!”陈御史气得手发抖,这虞老贼狡辩不成竟往他身上泼起了脏水,他以为这样?就能?洗清褚晏身上的罪名吗?做梦!

“呵!我屈打成招?我看分明是你虞青山在这强词夺理、混淆视听以图蒙混过关!”

“你说褚晏是被冤枉的,好?,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被冤枉的,那他原本被分派去主考的地方是沅州,后来却被人为调换成了钦州,这你怎么解释?这难道?不是你虞青山的授意?”陈御史冷笑了一声,眉眼锋利,言之凿凿:“这件事情你清清楚楚,是你虞青山在给他行方便!”

虞青山沉默,三?皇子见?势立马也跟着声讨质问了起来。

晟帝高坐龙椅之上,就这般看着虞青山被围攻,只觉心底抒出了一口郁气,自七皇子之事起,虞青山就屡次和?他作对,他想削弱虞青山相权已不是一天两?天,如今这也算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倒是头一回看老三?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这般顺眼。

负责去押人的佥都御史从殿门外进来,与陈御史目光对上时,微微点了点头。

陈御史心中暗喜,立马拱手向晟帝请求道?:“褚晏的生母已经被押解回京,现在正?在殿外等候,真?相为何一问便知,请陛下亲审!”

这次他特意嘱咐了让人将?褚晏和?其生母是分开押回京,直接断绝了他们途中窜供的可能?性。

褚晏那人,从其之前?作陪北辽皇子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能?让一国?皇子吃瘪的,岂会?是个好?对付的,但他那生母可就不一样?了,一介山野妇人,到了圣前?,只怕是还未问话就先吓破了胆,相比之下,要?好?击破得多。

晟帝点了头,宣人上殿。

殿门外,一位美妇人拾级而上,缓缓走来。

她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人人都道?诚王霁月清风,乃是这天底下顶好?看的谪仙郎,他和?他的王妃,更是这京城最恩爱的神仙眷侣,可在那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无人知晓,她曾无数次的在他打马经过的路上,偷偷地看他,是的,她爱上了自己闺中好?友的夫婿。

每每见?他们出双入对,她的心里就汹涌着无尽的羡慕和?嫉妒。

她也曾唾弃过自己,也曾劝自己放下这段不为人知的爱慕,可是她做不到,直到后来,她见?到了彼时还未登基的陛下。

他和?诚王有着相似的面容,在他的脸上,她总能?见?到诚王的影子,那一刻,满腔的爱慕,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飞蛾扑火一般,嫁给了那个人。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将?对一个人的爱慕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就此?过完这一生,可自从陛下陛下登基后,她就发现她错了。

身边之人自私、虚伪、多疑、暴躁、易怒……那所谓的谦和?,只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成为后妃后见?他的每一面,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于是,她选择了逃离,她要?带着自己的孩子逃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可也许是上天也见?不得她这般任性,她的小五承受不住假死药的药性,在离开京城的途中,在她马上就要?拥有新生活的时候,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大受打击,之后好?些年都在为她的小五祈福忏悔,可噩耗,却再度传来,朝廷削藩,诚王身死,那个她魂牵梦萦,只敢于无人处小心翼翼倾注视线的诚王死了。

他怎么会?死了呢?

是诚王将?帝位让给了他,是他求着让诚王将?帝位让给了他!

他能?安坐在那龙椅之上,皆仰赖于诚王的成全,他凭什么让他死!他怎么敢让诚王死!

无论外界如何传言那人是因为虞青山的屡次建言不得已而削藩,她都从来不信,因为她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人人畜无害的皮囊下,住着怎样?的一只禽兽!

在无数个深夜里,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没有自私地离开,会?不会?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她藏在心中珍视的那个人,长眠地下,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来了,她为此?而崩溃痛哭,也越发地憎恨起了龙椅上的那个人,只是她的力量太过微小,身体也越来越差,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其分毫,更别说替诚王还有他的王妃报仇了。

她自知时日无多,搬到了诚王的旧日封地,以期能?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了此?残生。

可世事流转,谁又能?想到,诚王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美妇人跨进殿门,她的底子原本就极好?,二十年过去,岁月也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这大概是上天唯一优待她的地方了,也是她现如今唯一可以利用的筹码。

“咳咳咳——”

风一吹,又让她这俱本就苟延残喘的身子咳嗽了起来,掩唇的帕子移开,入目颜色鲜红。

她将?帕子攥紧收起,强忍着喉间的不适,抬头看向了的御座上的那人。

德不配位,他竟也心安理得。

诚王从一开始就信错了人,从前?,她没有机会?替其报仇,那么现在……就让她来纠正?这一切。

美妇人的出现,令殿中曾见?过淑妃之人满目惊骇。

陈御史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三?皇子抓住陈御史的胳膊,这老家伙再退就要?退到他身上来了。

看着朝中的老臣全都是一脸的震惊,淑妃“逝世”的时候,他才几岁,哪里还会?记得人家长什么样?,这会?儿整个人完全在状况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都顾着惊讶去了,也没个人来给他解答,三?皇子抓着陈御史抖了抖,“喂喂喂,见?鬼了?就算人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你们也用不着这样?吧?”

陈御史没有理会?三?皇子,又或者根本就没有那个神思去理会?,不管这人是真?的淑妃起死回生,还是巧合生得和?淑妃像极,从看清来人脸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一切都大势已去了。

“完了……都完了……”

三?皇子:“???”

呸呸呸!哪里来的乌鸦嘴?

三?皇子嫌弃地将?陈御史丢到一边,你才完了,你全家都完了!他可是离大胜只差临门一脚了好?么?今儿个人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他。

老家伙靠不住,三?皇子清了清嗓子,准备一会?儿自己亲自去上。

然而——

要?说在场反应最大的,却还不是陈御史,而是晟帝。

“淑仪?”

晟帝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只觉一切是梦,汹涌的思念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踉跄着就要?往下走。

“陛下!”

侍立在旁的总管太监惊呼,连忙跑过去扶住晟帝。

晟帝却不管不顾地甩开了太监的手,执意要?去验证这场梦的真?假。

他明明宣的是褚晏的生母,可为什么见?到的却是他的淑仪?

……

都察院审讯处,褚晏上午刚被关进来,结果不到中午,就有人毕恭毕敬地来请他出去了。

“五皇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宫,想要?见?您呢。”

褚晏愣住,还疑惑地往自己身后看了看,确定这屋里除了他没别人,这才又看向了来请他的总管太监,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刚是在叫我?”

五皇子?他?

第205章 第205章

三皇子?府。

周崇柯从?外头?进来?, 打眼望去,竟是没有寻到?人,直到一个酒瓶子轱辘轱辘地从柱子?后?头?滚了出来?, 他这才发现,柱子?的那个地方, 露着有半边肩膀。

周崇柯摇了摇头?,难怪他刚才没看见。

他走了过去,刚靠近就闻见了一股熏天的酒味,三皇子?背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 半眯着眼, 脸颊酡红,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稍有不如意, 就把自己造成这幅颓废模样?,他要是能成大?事, 那得是对手运气有多衰?

“你来?了。”

三皇子?掀起眼皮, 抬望地看着周崇柯, 忽然笑了起来?, 可转瞬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 笑着笑着就哭丧起了脸。

“我输了, 我彻底地输了……”他头?靠着柱子?, 仰头?呢喃着。

淑妃竟然没死, 如今还大?张旗鼓地回到?了宫中,可这, 却不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

他最难以接受的是,褚晏, 虞家的赘婿,竟然是他的五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现在是被认回来?了, 你敢信么,跟一个刚认回来?的皇子?相比,我竟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褚晏是虞青山的女?婿,不用拉拢,虞青山天然地就会站在他那边,甚至他年幼和淑妃走散,都能遇到?陆将军,还进军营做了陆行知的陪读,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就全让他给占了。

他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褚晏却唾手可得。

三皇子?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周崇柯走去,抓着周崇柯的肩膀:“我努力这么多年,扫清了那么多的障碍,到?头?来?却是在为他做嫁衣!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其站立不稳,边说边往周崇柯身上倒了去,周崇柯拖住他,嫌弃地将头?撇开了老远。

还在这里?问为什么呢,他努力什么了?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头?来?也不过是感?动了自己,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他所谓的成功,是别人多番布局的结果。

一颗没有思想的棋子?,那就注定了永远只能做棋子?,是翻身做不了主人的。

周崇柯将这醉鬼给拖到?了榻上,大?白天的就醉成了这样?,晚上宫中为五皇子?设了宴,他这样?子?去怕不是要出事。

周崇柯用手扇了扇萦绕在他鼻尖冲天酒气,转头?出去找了下?人让其煮一碗醒酒汤过来?,至于其喝了酒到?底能不能醒,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

晚上宫宴,晟帝为了正式昭告五皇子?的身份,特意宴请了群臣。

席上,看着父皇对褚晏百般亲近的样?子?,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三皇子?端起酒樽,仰头?喝干,只觉得刺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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