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此时仆妇们正在用餐,所以这个时候是比较宁静的。
金承业和淑沅身处的地方又比较偏僻更是安静,也因此淑沅的一声尖叫传出了很远,惊动了很多的人。
淑沅一面叫救命一面拍打金承业的脸,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哪怕他只是动动眼皮,或者是他现在有力气做出点轻薄之举来:只要金承业眼睛无事,淑沅宁可被他抱上一抱了。
可是金承业没有半点反应。淑沅又不敢移动他,所以尖叫声越发的焦急,听上去已经不是她的声音,真得很像是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
尖叫声让听到的人们一愣之后都支起耳朵来寻找地方,变了脸色的人当然不是一个人;不管听到的人有多少,赶来最快的当然是汪氏院中的人。
后门再次被推开,小丫头探出头来看到淑沅和地上的金承业脸色一变,马上奔出来:“少奶奶,爷怎么了?”
金承业是北府的独苗,谁都能有个什么不测就是他不可以:如果他有个万一,北府的主子们怕是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小丫头的脸都吓白了。因为金承业是躺在她们院子的后门处,真有个什么不好淑沅会如何她不知道,可是她们这些人怕是会被打断腿的。
淑沅抬头见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知道她也帮不上忙只能道:“快去叫人,请大夫,快!”
小丫头也不敢再多说,转身就跑和自后门出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被来人一掌打在了脸上:“毛毛燥燥的做什么,眼睛没有带出房来还敢到处耍?”
门大开人也露出身形来,淑沅看到来人喝道:“半夏,你还不去报于夫人知道,还不去请大夫,有了什么事情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如果不是要顾着金承业,她真想一脚把半夏踢出去。
半夏此时才看到地上的金承业,对于淑沅一口就叫出她的名字来有点吃惊,抬头看过去便忘记应淑沅的话。
淑沅那个气那个急,感觉这个半夏就好像是故意的:“你——!”忽然感觉手被人握着一紧,下意识的低头心头生出来的也是一种希望,当看到金承业睁开的眼睛,她当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半夏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孰轻孰重马上转身就跑:“来人,快,来人,爷倒在地上了,请大夫快请大夫。”
小丫头看看淑沅和金承业,再看看飞奔而去的半夏,她犹豫着走回来两步:“少奶奶……”
淑沅没有理会小丫头,看着金承业的眼睛轻轻的道:“你没有事儿吧?”她是真得被吓坏了。刚刚那边一霎间,她真得怕金承业有个三长两短——没有夫妻之情,但金承业这些日子待她不错,她还真得不想看到金承业有个什么不好。
金承业吸了口气要说话可是发觉力气有点不足,开口的话会很费力,便给了淑沅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说话,而他缓缓的吸气再吸气:他的情况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气的太过才会如此。
需要一点时间,让他好好的缓几口气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不让淑沅说话当然有他的想法和考虑,只是现在不便说出来:他没有力气说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那个小丫头已经走了过来。
淑沅看到他递过来的眼色心下只是着急,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又想把他扶起来却又担心他现在不能动:“你要不要起来?”
小丫头跪坐在地上:“少奶奶,我们……”
“承业怎么了,啊,倒底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地……”汪氏的声音急急的传出来,伴着声音人也出现在后门口,看到金承业躺在地上,她的头就“嗡”一声身子晃了几晃。
三步并两步赶到尽前,顾不得地上尘土汪氏也跪坐在地上:“这是怎么了?”然后她又想起什么来,飞快的站起来同时拉淑沅起来:“来人,快,把爷抬上春凳上送去我的屋里。大夫呢,谁去请了,让人再去催,骑我们府上最快的马。”
“给大夫人和三夫人送信儿,老太太那里——”汪氏看一眼金承业她吸口气:“一会儿再说。”
半夏和几个丫头上前,七手八脚要抬金承业,却被金承业推开了。
金承业自己坐起来,拍了拍胸前的衣服,然后看向淑沅笑道:“你倒真去躲清闲了——”他向淑沅伸出手去:“拉我起来吧?不会真得着恼了吧,就是和你玩玩嘛。”
他说着话看向汪氏:“不要请大伯母和母亲了,我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和淑沅耍耍,谁知道她是个不经吓的,居然惊动了二伯母实在是罪过。”他虽然脸上有着微笑,可是那一声“二伯母”怎么都有点勉强。
淑沅听出来了,可是她却不敢看向汪氏,更不敢去想汪氏是不是也听了出来,只能上前伸出手去把金承业扶起来;感觉到金承业身子发软,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她便知道金承业并非是无事。
可是金承业没有让她开口,又是一个眼色递过去后他笑道:“淑沅不是忘了所有嘛,一直待我都客客气气的,就连我要和她说句什么话她都……;所以我才想和她开个玩笑,却没有想到她病后胆子小的可以。”
“二伯母,不会责怪我们的,对吧?”他看着汪氏的眼睛,目光有那么一霎间如刀锋般,却只是一闪就消失不见,眼里只余下温和的笑意。
汪氏看看淑沅再看看金承业,摇摇头叹气:“承业,你真是——!活活要把人吓死,这也是能玩笑的嘛,如果惊动了老太太再把老太太吓一跳,那你真就是……”
“年纪青青就是淘气。好了,不管怎么说把我吓得不轻,过来,随我去吃杯茶安安神。”她和金承业说完话转头又吩咐道:“不要让大夫人和三夫人知道了,你们爷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她走到金承业面前,拿起手帕来拭了拭金承业的额头,然后上前牵起金承业的手来:“走吧。今儿晚上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给我压压惊才成。正好,我弄了面条,一会儿让她们给你们做熟喝上一点儿。”
金承业的额头上有一层细汗,而且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这些都没有逃过汪氏的眼睛;可是她没有点破,反而顺着金承业的话说了下去,同时上前拉起金承业手来。
“你不是想淘气嘛,我就当你是个病倒的,好好的照顾照顾你,就像你幼时那个样儿。”她说着话伸手架起金承业的胳膊来:“我和淑沅一起扶你进去好好的养病,走吧。”
金承业看了看汪氏:“有劳二伯母了。”他知道被汪氏看破了,可是汪氏没有叫破的原因却让他摸不准——是怕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吗?
淑沅也猜不着汪氏的心思,不过眼下金承业是真得需要一张床、需要一碗热水或是热汤,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依着汪氏的话扶着金承业进了汪氏的院子。
汪氏的屋子里并不像赵氏那里到处都是古董或是玉摆设之类的,摆放的东西一看就很平常,只有屏风不是凡品:淑沅不是很懂这些,但一眼都知道那屏风绝不是赵氏屋中东西可以相比的。
屋里的陈设平常的紧,可是色彩要艳的多。赵氏的屋里色彩要暗的多,因为她是孀居之人。可是汪氏屋里最显眼的就是红色和金色,虽然这两样颜色不多,可是就是这两种颜色把整个屋子都提亮了。
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也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不像是赵氏的屋里,进去就让人感觉心里有点沉,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些。
汪氏直接到金承业安放到床上,然后没有让淑沅动而是亲自取了一杯热水给金承业:“你不要再硬挺着了,现在这屋里没有一个人伺候着,就我们娘们你就不要再摆出一张笑脸,笑的太硬了。”
“可不敢这个时候让你喝茶了,还是等大夫来了之后再说。先给我说说倒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倒在后门那里?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汪氏一面说一面把水喂到金承业的嘴边。
淑沅都不用细细的看就能知道汪氏对金承业的疼爱,那眼梢眉角、一举一动莫不带着担心与焦急,绝非是作伪。
她看一眼金承业,只有她知道现在金承业很讨厌汪氏,原因嘛:唉,那个男人倒底是谁,又和汪氏怎么回事儿?事实上她很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并不重要,至于和汪氏怎么回事儿也几乎不用问的。
她真得很担心金承业给汪氏一个黑脸,因此连忙伸手:“我来吧,婶娘。您坐下,实在是我们的不是,让婶娘你担心了。”
金承业真得不想和汪氏再接近,更不愿意喝她喂过来的水,感觉那水经过汪氏的手就让他感觉有点脏。正好淑沅解了他的围,默不作声的就着淑沅的手喝了两口水后才道:“我没有什么,只是闹着玩,没有想到惊扰到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