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听后握住了贾政的手说道。
“放眼史书，何曾有过千年王朝，哪一朝又能有百代君王。”
“天下尚且如此，何况一个荣国府呢。”
“荣国府如今奢靡成风，子弟们不思进取，以致于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而是整个荣国府的风气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如今您这般郁结于胸，也只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罢了。”
贾政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如何能够平心静气啊。”
贾珣微微一笑说道。
“您何必如此着相呢。”
“俗话说不破不立，荣国府如今的情况，正应了这句话了。”
“我有些肺腑之言想说给您听，不知道您听不听得进去。”
贾政点了点头说道。
“好孩子，你说吧。”
贾珣随即说道。
“荣国府本是开国元勋，时至今日，已经延绵数代，富贵百年。”
“但是权利场中，只有底蕴而无后继之人，是无法长久的。”
“另外宁荣二府昔年曾经与废太子纠缠不清，在今上眼中，这就是大忌。”
贾政听后犹豫了一下说道。
“今上雄才大略，应当不会如此秋后算账吧。”
“而且元春也在宫中为妃，颇受宠爱，何至于此啊。”
贾珣摆了摆手说道。
“今上乃是行兵谏之道威逼上位，如今太上皇还被软禁在大明宫内。”
“太上皇倚重开国元勋，而陛下身边也围绕着一群新贵。”
“陛下继位之初，其实也可以清算。”
“只不过如此一来，必然使得朝局大变，内耗严重。”
“所以陛下以怀柔之策，纳元春为妃，又对开国元勋们大加赏赐，为的就是行缓兵之计。”
“如今陛下继位两年，励精图治，我又在北方扫平边患，陛下如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朝局也被陛下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您仔细想想，如今陛下若是清算开国元勋，这些人可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贾政瞬间冷汗直流，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说道。
“陛下真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啊。”
“难道说，我贾氏一族灭门之祸就在眼前了嘛。”
贾珣摆了摆手说道。
“两三年内，想必陛下还不会动手，不过这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所以您日思夜想振兴荣国府，其实不过是水中泡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了。”
贾政此时后知后觉说道。
“难怪陛下会如此恩宠，将你收入宗室。”
“如今想来，为的就是保你将来不受这场祸事牵连，能够继续为国效力。”
“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快走，以后不要再跟贾氏一族有任何牵连，免得陛下疑心。”
贾珣平静的说道。
“您不必如此，我既然敢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荣国府的衰亡，已经是注定的了。”
“我不能救，也不想救。”
“但是为荣国府留些火种，还是能做到的。”
“一众子弟中，我看唯有贾兰，还有些灵气，将来或许是个可造之材。”
“您放心，将来荣国府破败之人，我会力保他无虞的。”
“倒是您，不要再留在荣国府了，相看两厌，徒增烦恼，何必呢。”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
“不在荣国府，我又能去哪呢。”
“若是去了你府中，只会给你添麻烦。”
贾珣略一思考后说道。
“莫不如去京郊的玄真观吧，宁国府的大爷不是也在那里嘛。”
“您就在那里读书写字，陶冶情操吧。”
“一应所需，我会派人送去。”
“今后您再也不要回荣国府，将来破门之时，我定能保您安享晚年。”
“若是贾兰争气，您或可亲眼看着荣国府再度兴盛起来。”
贾政听后眼神中展现出了希望的光芒，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我这一生，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你这么一个麒麟儿啊。”
“好孩子，我听你的，明日我便辞去工部的官职，搬到玄真观去。”
“偌大的荣国府，就任由着他们去肆意妄为吧。”
贾珣点了点头。
“您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您今日好生修养吧，我便不打扰了。”
“来时给您带了些补品，您记得按时服用。”
贾政看向贾珣，一时之间感慨莫名。
父子二人话别之后，贾珣转身又回到了院中。
此时的荣禧堂院中，王夫人结结实实挨了四十个大耳帖子，已经被打的昏死过去，脸颊肿的如同猪头一般。
贾珣看向牛二说道。
“牛二，去端盆凉水来。”
牛二点了点头，不多时端来了一盆凉水。
贾珣使了个眼色，牛二心领神会，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王夫人的脸上。
天寒地冻，王夫人被凉水泼了一个激灵，直接醒了过来。
当看见贾珣后，王夫人吓得在地上连连后退，唯恐贾珣再命人打自己。
贾珣见状朗声一笑。
“你这泼妇也有怕的时候，很好。”
“实话告诉你，本候想打你不是一年两年了，今日也算是对你略施薄惩。”
“你记住，以后见了本候，恭恭敬敬的行上大礼还则罢了，否则本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咱们走。”
贾珣一声令下，亲兵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荣禧堂。
贾珣等人前脚刚走，鸳鸯就扶着贾老太太来到了荣禧堂。
其实贾老太太早就听到了荣禧堂的动静，毕竟贾老太太就在荣禧堂隔壁的院子住着。
可是在命人打探了荣禧堂发生的事情后，贾老太太也是有些怂了。
贾珣手下那群亲兵如狼似虎的，打的王夫人惨叫连连。
贾老太太可不敢这个时候到荣禧堂充长辈。
万一贾珣来个混不吝，让人也给自己来两下，且不说自己一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了，日后在京师可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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