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穷极九州,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为了划清人间,修仙界,和其他仙魔妖界,防止凡人遭受异端之事,绵延人间香火。
九重天,众神之巅,企图割据四方之地。
神界在上镇世,魔界在下隐藏,妖聚西南偏安,修仙界聚北偏东避世。
凡人居中原大地谋其政。
然,五境失衡,魔族韬光养晦千年,群起攻之,神界众神陨落,苦魔族久已。
“拍!”檀板一敲,四座鸦雀无声。
“于是,神界镇世,心有余而力不足,凡间妖魔横行……”说书人无奈地摇头,那张有些过分年轻俊秀的脸,上唇两边贴着黝黑的小胡子,看起来无比怪异。
台下听书的人,竟然丝毫没有人觉得不对,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七日,宋鹤卿抵达了荆州。
荆州第一镇,溪水镇较为出名。
宋鹤卿在宴都也有耳闻,
昨夜休整一晚,今日他初来溪水镇的酒楼,便被楼上清亮的声音所吸引,楼上说书人说的故事正好是他比较有兴趣的话题。
也与人间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
只是那人的形象倒是和他见过的年老说书人不同,非常年轻,却偏偏贴着假胡子糊弄人。
宋鹤卿随意在台下瞧了两眼,找到一个距离比较远的位置,安静地坐在那,听着楼上说书人继续说。
“近来,凡间四处都不太平,想要保命夜间千万不乱跑,见到奇怪的事,也要过分关注,好奇心会害死猫。”
“溪水镇这几日,频频有人失踪,官府却一点也查不出消息……”
台下人窃窃私语,表情都有些惶恐。
也有人驳斥,“按你这个说法,天上的神仙,没空管我们,不日我们便要被妖魔统治了?”
说书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非也非也,天上的神仙是没空管我们,但是不要忘了人间还有修仙者守卫着我们。”
台下哄堂大笑。
台上说书的人,微愣,像是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哄笑。
“这说书人,越说越离谱……”
宋鹤卿坐在台下,身旁的女子想要和他说什么,话说到一半,看着他冷凝的面容和不太好接近的气场,立刻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转头和自己另一边的女子,攀谈起来。
宋鹤卿没有理会身旁人的行为,一直盯着台上的的举动。
说书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桌上写的文词,眼中带着疑惑,自己也没有写错,他们笑什么?
忍无可忍之时,说书人抬起檀板使劲拍着书桌,震天沉闷的响声传出,楼下的声音才稍微降低了点。
“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哪位女君可以告知?”
坐在宋鹤卿身旁,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站起身,笑着说:“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修仙者,你编故事也要符合现实。”
台下的人随声附和:“哪里有什么修仙者,话本里的东西,图个乐呵而已。”
楼上的人站起身,憋红了脸,指着楼下的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吃饭去吧。”有人笑着说。
“别说书了,说书老兄,赶紧回去带孩子吧,晚了你妻主要生气了。”
“哈哈哈哈……修仙者……”
很快,台下的人一哄而散。
酒楼只剩下一些用膳的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说书人小声地骂骂咧咧,“你们才回家带孩子,我还没成婚,哪来的孩子。”
说书人利落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酒楼的掌柜走上台。
说书人从自己的钱袋中拿出一吊钱递给掌柜,讨好地笑着说:“掌柜,这是今日的摊位钱。”
看起来很利落的中年盘发女子却没有接钱,语气不善地说:“简白,你要是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不收你钱了,你也不要再开说了。”
简白瞪大眼睛,面露受伤的神情:“掌柜,你也不相信我?”
掌柜从他手中拽过钱,收进自己怀中,没好气地说:“谁会相信你!本来也不打算管你,但是你说到官府了,我这小酒楼和经不起官府的折腾。”
简白垮着脸,苦哈哈地说:“那我不说官府了,别赶我走。”
掌柜白了他一眼,“记住你说的话,别又忘了。”
简白把东西收拾好,背在身上,喜笑颜开地说:“放心放心,不会忘的。”
雀跃地从楼上跳下来,松垮的淡紫色衣衫,翩然落下。
陡然看到台下还坐着一个人,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是来听书的?今日已经结束了,想听的话,三天后,还是这里不见不散。”
宋鹤卿站起身走到相简白边,沉声说:“我在等你。”
简白微愣,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俊秀少年。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露惊恐,后退数步。
仔细打量之后,发现这少年的容貌实在是陌生,不像门派中的要捉他的弟子,更不像是凶神恶煞要打他的同行。
不过,多看两眼又觉得有些眼熟。
“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宋鹤卿摇头,“我只是路过此地,恰好听到你说书,对于你说的话很感兴趣。”
相简白挠头,“真对我说的书有兴趣?”
说实话,我不信。
“你说的书是自己写的?还是在别处看来的?”宋鹤卿问道。
简白盯着宋鹤卿看了两眼,方才的憨厚和讨好瞬间消失不见,眼中带着审视,“你想问什么呢?”
“你便是修仙之人。”宋鹤卿笃定地说。
简白轻笑,“看来遇上个真的懂点的小孩,不过我无可奉告。”
简白绕过宋鹤卿,走到门边有些诧异地回头,“你不再问问?”
宋鹤卿摇头,“既然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还挺有趣。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应该是才来这里吧,赶紧走吧,这里很危险。”简白把自己装着东西的小箱子挂在自己肩头,潇洒地离开。
宋鹤卿走到门外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了街道。
一瞬间,他感觉这人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碰到过。